第三七五章 蛻變
作者:深海琵琶魚      更新:2020-12-27 18:21      字數:18389
  “原來彩雲想要殺掉的人,

  是你呀。”

  烏楓說話的樣子平淡如水,但一身鐵打的殺氣,恍如實質。

  鄧平安觸電般收回手。

  他還沒有更多的動作,烏楓以長槍在握。

  “烏楓,把槍放下。”

  田曼看著生氣,這小子腦子進不去東西。

  烏楓沒理他在說什麽,長槍在手,追著鄧平安打。

  他本是刺客出身,打小練的童子功,基礎不可謂不紮實。

  鄧平安生的比他強壯的多,但手上刀太短,抵擋槍刺、橫掃勉強夠用而已。

  田曼拔出另一支槍扔給鄧平安,

  “哥,接著。”

  烏楓背斜對著田曼,聽到聲音,一槍準確的打飛了扔給鄧平安的長槍。

  另外一根棍子越過半空,被鄧平安穩穩接住,一轉攻勢。

  憑借著靈活的身法,烏楓即便是在躲,也顯得如魚在水裏遊泳,很是自在。

  “我們是夥伴,你不因該幫他。”

  烏楓眼裏滿是責怪,耳畔聽著風聲,躲過鄧平安的招數。

  鄧家用來支撐門麵的棍法,並沒有那麽好躲開。

  第六招時,烏楓的肚子結結實實挨了一棍子,飛出去一丈遠。

  “幹的漂亮。”田曼鼓掌不斷。

  “妹子,這小子什麽毛病啊?看起來像個活死人,不對勁啊。”鄧平安收了招式。

  挺過一口氣的烏楓,坐了起來,殺氣消減下去,給人的危險反而增強了。

  田曼也拿了一杆槍,烏楓給他的感覺,把她也當作敵人了呢。

  “別留手,這小子是個死侍級別的殺手。”

  田曼話音一落,烏楓本身就像一直標槍衝來,手裏的長劍模糊虛化。

  “啊!——”

  耳邊吼叫聲如平地落下的雷爆,鄧平安手裏的特製長棍,跟柴火一樣被劈開了。

  斷口直到虎口,鄧平安瞳孔一縮。

  他沒有想到烏楓能爆發出這麽大勁道,而且,

  方才在好好聊天,他以為沒有危險,也大意。

  鄧平安身體,本能的躲開了致命一擊,踉蹌地後退幾步,左臉連到胸腹都是熱的。

  一道破口。

  皮開肉綻。

  烏楓臉上沾染了細碎的血點。

  鄧平安大睜著眼睛,烏楓完完整整一張臉就在眼前,幾乎鼻子碰鼻子。

  一道勁風一揮而去,他眼前一花。

  那一瞬生死,鄧平安以為那是幻覺,怔怔的戰了一秒。

  猛地扭頭去找烏楓。

  田曼扭頭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地上抽搐的烏楓。

  足下紅色的雨,濕了一大片白雪,烏楓的腳踢了兩下,便僵直不動。

  田曼單手甩開了手帕,蓋在他死不瞑目的臉上。

  兩個人,一站一蹲,靜默的看了一會兒。

  烏楓這一次的生命,很輕易葬送在田曼手裏。

  不了解的人,殺不死烏楓。

  而田曼很清楚,這樣一個小子發瘋,有多危險。

  “妹子,這到底怎麽一回事啊?”鄧平安手放在胸口前,衣襟大片緋紅。

  北風卷著雪沫子,散在上邊,鄧平安臉色漸凍,透著青。

  殘血了。

  田曼起身,過去扶住了他,“進屋說。。”

  一瞥眼,看到癱坐在冰冷石板路上的葉恭,

  “過來,扶我哥進屋。”

  葉恭滿地滾了一下,才找到了腳,小跑到兩人麵前。

  仍舊縮著肩脖,不敢抬頭看人。

  這次,似乎更加怕人了些。

  但願別嚇出什麽心理障礙才好。

  葉恭扶著鄧平安往屋裏去,鄧平安看到田曼看著烏楓,沒有打算跟上。

  屍體放在哪裏,又不會有人動。

  鄧平安道,

  “妹子,別在這站著了,回屋去。”

  田曼呼出一口白氣,“你先回去吧,大夫就到。”

  鄧平安垂眼的看著烏楓,默哀道,

  “看得出來,你很喜歡這小子。”

  “。。哥,你想多了。”

  田曼無語。

  給烏楓打扮漂亮,就是喜歡他了?

  裝點門麵不懂啊。

  而且,烏楓很適合哪些色彩繽紛的衣服。

  會跳舞就更好了。

  這樣的念頭過了一瞬,田曼就放棄執行。

  她能做到,但烏楓現在是一個死者。

  且要做為死者離開這個世界,無論意識還是身體。

  鄧平安看了田曼幾眼,“節哀。”

  田曼點點頭,就聽到鄧平安接著說,

  “屋裏還有個張子源,你方才給他看見了。

  那種書生我見的多了,他不跟你親,你也別往心裏去,好看的男的,哪裏都是。。。”

  “哥,”田曼嘴角一抽,“你這些話哪裏來的?

  還有,你受傷不疼的呀?”

  鄧平安嗬嗬一笑,“死的不是我,我就不疼。

  你現在大小也是個領主了,有些事你自己看好,當哥的,就不多說了。”

  你說的已經很多了。

  田曼汗顏:連哥哥都這麽想,到處都會傳,漠城領主多麽風流。

  鄧平安看大夫十萬火急奔來,跑的滿頭大汗,往屋裏去包紮了。

  院子裏出來許多侍衛,一隊隊全府搜查。

  院子裏樹上,白雪覆黑枝。

  她深深感覺到了回不去。

  漠城夜叉鬼,絕種戰役的刷新者,裂土叛軍。

  再加一個白影閣殺手克星,就安心啦。

  方才問烏楓的那些問題,若他沒有說謊,他因該就是那種被養來殺人的工具人。

  自小扭曲長大的,性格、價值觀之類的已經無法改變,死的比活著讓周圍人安全。

  可是這古怪的,可以操控屍體的笛子,烏楓還是火化比較好。

  得給他一場風光火化,祭奠我們這麽長久以來的,孽緣。

  他永遠都屬於他的組織。

  田曼莊重的看著他,又一次變為的屍體,

  “別再醒來了,如有什麽來世,希望你自由。”忽然覺得有些悲傷。

  一個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吩咐下去,在菜市口準備火台。”

  “是。”

  一人跑去執行,周圍還有許多士兵聽候差遣。

  田曼道,“你們在此看守,他要起來,砍到他不能動、不能跑。”

  “是,領主大人。”

  受令者虎軀一震。

  田曼滿意,這樣她可以去書房找張子源了。被刺殺嚇出毛病,公文怎麽辦呢?

  從院裏進去書房,大夫正在給鄧平安包紮。

  裏邊半片窗扇微動,窗邊堆積如山的文蝶,不見張子源的身影。

  “哥,張子源人呢?”出去了嗎?

  鄧平安咬著牙,指了下裏邊,繼續被包紮傷口。

  身上傷多重都沒事,臉上這刀,算是破相了:那小子真狠啊。

  張子源沒有出去就沒有危險,田曼駐足看著鄧平安的身上,的紋身。

  “哥,你也紋這些東西?是犯法了麽?”

  在雲瑤紋身是犯法,罪行決定麵積。鄧平安這身,離封頂一步之遙。

  換作西戎,那就是榮耀,功勞決定麵積,地位決定紋什麽。

  鄧平安在西戎五年,不止是放羊的快樂青年吧。

  “這些都是南朗部,我不是被征兵了麽,去了就得立功勞。沒有功勞的人都死了。”

  鄧平安不覺得怎樣,解釋起來心平氣和,

  “我這是副將級別的獸紋,拿下柳鳴那一戰紋的。咱爹身上也有。”

  “這樣啊,就沒有不紋的麽?”

  田曼還在想著獨孤月,她這雙眼,怎麽就移不開呢。

  看到帥哥後遺症吧。

  “基本沒有人會拒絕,一露膀子別人就知道你是誰、多大功勞,誰會不要?”

  鄧平安琢磨了一下,

  “特例也是有的,赤龍國歸順西戎的貴族,他們部族首領長子繼位,孩子生下來確定繼承人,他們不需要紋身。”

  “那狼王怎麽確定他們不會背叛?”

  鄧平安皺眉思索,

  “聽說哪些繼承人,都是狼王身邊長大的,背叛因該不會。

  他們也沒有競爭狼王的權利,跑別的國家,也不會有人要。”

  “那胸口紋狼頭是什麽意思?”

  “大將咯。背後紋鷹是虎豹騎,兩個一起穩才是最厲害的,西戎沒有人敢惹,狼王也要敬幾分。”

  田曼聽的腦子混亂,烏楓身上兩個紋身都有,但他不是刺客的麽?

  這下遭了,田振也是一路貨,他要是以自己弟弟的身份被人發現,那事情就大發了。

  “妹子,想啥呢?”

  “啊?。。咱們家的花豹家徽。”

  鄧平安掏出一把錢塞給大夫,讓人走了,捂著臉坐下。

  田曼抱著椅背看著他。

  “坐沒坐像,起來重坐。”

  “。。。”

  坐姿無所謂啦,田曼起來調轉椅背,與鄧平安麵對麵坐著。

  大馬金刀,十分霸氣。

  鄧平安看的臉角一抽:不怪哪些人有眼無珠,她爺們的氣質望著一坐,女裝都沒有用。

  怕是個男的,投錯了胎。

  “家徽跟西戎有關是不是?”

  田曼先開口問道。

  鄧平安點點頭,瞥了眼屋裏。

  “別擔心張子源,我給他安排了一門親事,大業不成人不走。”

  要走,就得離開這個世界,張子源怕死,從一而終的幾率比較大。

  鄧平安眉頭一挑,“這個可以,我看張子源賊精賊精的,心大肚皮小,保不齊就往別處加飯。

  你這麽做可以。”讚完,鄧平安笑容半收,

  “咱們家的家徽,就跟你想的差不多。

  咱爹是西戎人。。”

  田曼驚的下巴都要掉了:這那裏跟她想的差不多!

  完了完了,鄧公要是西戎人,劍門關給他收,狼王過去他就得獻關求賞呀!

  鄧平安沒注意到田曼整個人都掉色了,目光看到了很久以前,大漠火紅的晚霞。

  “咱爹是申屠部族的人,我遠走西戎的幾年,尋找這個族徽的來源。

  。。有些事我知道,但是不想你也背負這些生活。”

  “歎什麽氣,有啥說啥唄,講你在西戎的遊曆。”

  田曼拿出來瓜子核桃。茶館聽書,一壺茶一坐一天。

  鄧平安眉間輕微刺痛,不想回憶曾經,調轉話題,矛頭直指田曼,

  “你不喜歡李喜,就別這麽依賴他。離得遠對你們好。

  日子長了,他把你忘了,自然不會纏著你。”

  “說這個幹嘛。”

  田曼掰了瓣核桃塞進嘴裏,聽到這個問題頭疼。

  完美處理李喜的感情,那有那麽容易。

  最好是兩個人,無論如何都遇不見。她想要走天涯,李喜就得一直被‘鎖在’某個地方。

  要是李喜也跟皇帝似的,到哪裏都一幫人看著,那躲起來就容易多了。

  皇帝路過,閑人退避。

  田曼眼珠子一轉:南邊缺個王,自己可以把李喜送上那個位置,國之初立很忙,他這輩子也別想回來。

  為達成目的,還必須下這麽狠的手不可,不然製不住李喜這號人。

  鄧平安不屑於田曼這麽渣,不接受還利用,感情債會還不起的。

  “妹子,哥看,你就把李喜留城裏,你不是要去劍門關麽?別帶上他就是了。”

  “哦。”田曼乖巧的點頭。

  本來就沒打算帶李喜,“你說鄧館長可能投西戎不?”

  鄧平安實話實說,

  “申屠部族被滅,狼王坐觀其成。

  西戎就這點厲害,狼王一人做事一人當,他死了,部族不會記他的罪孽,對新王,隻會更加敬重。

  回不回去,全看咱爹的個人意誌。

  要朝廷對他好,他不一定回去。

  可是咱爹手下的是赤龍軍,是一定要複國獨立的。

  朝廷不會放任這樣的事情,一定會派人對付咱爹。

  妹子,你願意去幫咱爹,真是太好了。”

  田曼‘呃’了一聲,蹭蹭鼻子,

  “鄧館長要複國,就得南征,我看劍門關位置不合適。

  換他來這邊比較好。你在這熟悉熟悉,往後好幫他。”

  “那是,”鄧平安一樂,轉念一想這話,

  “你的意思是,我也留下?”

  “對,留下。”不是絕對忠心的人,她沒法帶到西戎腹地去。

  “那我不是要跟李喜呆一個城麽?他最近已經在收買我了。

  唉~難辦。”

  田曼一看鄧平安想什麽就說什麽,笑問,

  “鄧館長跟李喜那個重要?”

  “決對是咱爹呀。”

  鄧平安眨眼,瞬間明白了自我立場。

  “那不就得了。”田曼拍椅子扶手,起身抖落擋護碎屑。

  鄧平安看她要走,有一個問題不問心裏不安,

  “妹子,你看哥這臉,還有救麽?”

  田曼瞧了一眼,“我抽空給你配藥,恢複的怎麽還得看具體情況。”

  “妹子答應,肯定沒問題。”

  “對了,哥。”

  “說啊,你咋了?”

  “申屠部族被滅,獨孤部族在其中,發揮了很大作用吧。”

  鄧平安不是第一次這麽說,這此提其,更凶險。

  獨孤月過了遇到鄧平安,鄧平安要報仇,她能怎麽招?

  “還是被你想到了。”鄧平安反而輕鬆一笑,

  “滅族之仇,我沒有經曆過,對獨孤部族,也沒那麽多仇怨。

  可是咱爹不一樣,他現在都想手刃獨孤一族。”

  “是這樣啊。”

  那接收獨孤部族,再把鄧公放過了,問題很大。

  鄧平安道,“妹子,有句話,哥不該逼你。

  咱爹和獨孤月,那個人在你心裏位置更重一些?”

  “。。。”田曼沒有選鄧公,答案不言而喻。

  她對鄧公是沒有感情的。

  鄧公當初的獨斷,斬斷本不存在的父女情,她很滿意。

  雖然當時心裏也不好受。

  “哥知道了。”鄧平安起身,轉身離去。

  田曼很留戀親情的感覺。。。

  鄧公將她逐出家門,斷絕父女關係。

  鄧母給他‘她’和左巍牽線,欺騙無知幼女,小小年紀產下兩個私生子。

  鄧豪沒見過,但是暗中養病欲複國,對雲瑤等於造反。

  鄧寶。。隻愛他的小家,別的啥也不問。

  鄧平安,向著鄧公的,她坊市失蹤半夜沒回家,都沒有找她的意思。

  這樣的親情。。。不要也罷。

  就是那個替嫁的姐姐,似乎有點問題。

  鄧公養那麽大,罰款也不嫁人,難道就為了往皇室送?

  不可能,他啥好處都沒有,家族還遭了滅頂之災,但是意外家業都保住了。

  就跟他啥都知道一樣,難道許肅要人,他拿小妾敷衍,之後被上頭人發現了,來報複,他早已轉移了家業。

  哈哈。

  知道了什麽了不得滴內幕。

  田曼一陣惡寒:要真是這樣,送進宮的人,很大可能不是鄧伶。

  而許肅也有他自己的計劃,隻不過實施的地點在京城,目標是皇帝。

  這個亂世因為皇帝老而不死,亂的不徹底,要是皇帝死了,軍閥割據就可以擺上明麵了,而她的座上賓,上不了些皇子王孫。

  人生走向巔峰。

  她要是許肅,也不改鄧伶的名字。

  等老皇帝死了,可以拉攏鄧公的軍閥勢力,用以複國。

  鄧豪和許肅不僅認識,還有可能是同盟兄弟。

  而獨孤一族有殺鄧豪的動機,蝴蝶夫人有沒有可能參與了,鄧豪的意外墜崖?

  那段時間,青州城真熱鬧啊。

  田曼不再想哪些,獨孤月來城裏問題愈來愈大了,一城仇人,情況比右賢王那邊還複雜。

  同陣營,遇到謝京江這個殺姐仇人,又是一場內戰。

  獨孤一族跟青州大族的生意,還多有重疊,李喜不會看他很順眼。

  本地人又把他當敵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難是難,可是誰叫那是男神。

  田曼愉快得吹了幾聲口哨,胳膊枕腦後,大步往屋裏去。

  張子源這家夥,要躲到什麽時候啊。

  進去一看,桌前沒有張子源,看來他並沒有沉默案牘,無法自拔。

  也就是說,這貨在偷懶。

  田曼眼裏閃過一絲怒意:她不努力,張子源也不管,什麽時候才能把事做完?

  翻找的動作逐漸粗暴。

  某處角落裏,蹲著一個人。

  田曼滿頭黑線,她當然會認為是張子源。

  但他背對著她,著其中的想象力,加上擔心之類的情緒,都能掀開房頂,往天上騰雲駕霧了。

  看起來就很恐怖。

  田曼從桌上摸了一方鎮紙,沉重的手感,心裏有底。

  張子源慢慢回頭,臉上光線由陰沉轉可憐。

  在看到田曼揚起的鎮紙後,又瞬間驚恐。

  “你別殺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田曼掂量了下手了的鎮紙,頓身下來,“犯得著這麽害怕麽?

  看見人的次數還少啊。”將東西放回原位,田曼柔聲細語,

  “你要一直這麽膽小,我可不能苦了人家姑娘。”

  “你去提親了?”張子源耳朵一支起,

  “我不娶那家姑娘,你不要老這麽擅自做主。

  叫人回來,我不需要。”

  “擔心我威脅你的生命,你就去多生幾個小孩啊,這樣就不怕絕後了。”

  田曼覺得自己說的在理,邊說還點頭細品。

  張子源抹了一把臉,起身拍灰,

  “那有你這樣的人呀,我又不會擅自逃跑。”

  你用得著控製我全家啊。

  虛偽。

  “小年輕不懂事,別人上趕著都遇不到的美事,你淨拿來糟蹋了。

  別後悔哦。

  過了這村沒這店了。”

  田曼看他排斥自己,也不願在屋子裏多呆。

  不是預防張子源被人收買,到此做內應,才多關心了些麽。

  張子源碎碎叨叨的在說話,一個勁拒絕成親。

  田曼滿屋子看了一下,“這清靜,但是人少了不安全。

  你不去明思堂,我也不能為你。

  呆會派來侍衛守護,你可不要趕人走。”

  不僅需要增加衛隊保衛,張子源還需要貼身侍衛。

  成個親的事,非要麻煩這麽多大漢。

  田曼在屋子裏轉,眼看著往外走去。

  張子源抬眼她,一句話也不說。

  埋頭案牘見,大有不問歲月的禪意。

  這樣子會憋出問題來的吧。

  田曼輕噓絲氣息,朝他桌子邊走去,

  “真的不要?

  你不要因為害怕,錯過了姻緣。”

  張子源看文書,被田曼一掌按到了桌上,不滿地抬起頭,

  “我沒有害怕,也不需要姻緣。”

  “打光棍,可不要怪我沒給你安排過。”

  田曼看這貨挺有骨氣,就是不知道往後會不會很有骨氣的哭。

  張子源一臉怒而不發,

  “你很閑是不是?

  閑,你去校場鼓舞軍心啊,老操心別人的婚事怎麽回事?”

  田曼撇嘴,

  “你以為我願意啊。

  暖香閣被燒毀了,大量女人從良。

  因為就業做的太好,她們都願意單著。

  那些士兵,要都有你的心性,我就不用擔心暴動了。”

  “你這是在誇我?”張子源嘴角一抽。

  田曼一笑,“你就當我誇你好了。

  新年放你假。隨後給你配幾個貼身侍衛。

  燈會什麽的,去好好玩。”

  張子源‘切’了一聲,“暖香閣的女人,不一定都會從良。

  最近起來寫疾病,散戶更加容易出事。

  你讓李家把暖香閣再組織起來,軍需還是民用,都是有好處的。”

  張子源說的不錯,男人一躲,確實需要這種地方。

  基礎需要,無關文化等級。

  為了不因此被推翻統治,也為了小門小戶女子的安全,在次經營起來吧。

  不過重組,有些規矩得立起來,比如綁架再買賣這種情況。

  “知道了。”田曼一看又是必須做的工作,趕緊砸了個核桃。

  張子源又道,

  “當然了,這場大火對你是有利的,可以借此機會,將經營權利收歸幾用。”

  “你上一句話,不是這麽說的。”田曼遞給張子源一半核桃肉,被拒絕,收回來自己吃。

  “你答應了,就是另外的意思了。”張子源一臉理所當然。

  你要不願意做這髒事,就由李喜去做,你要願意,那就你來做,肥水不流外人田。

  田曼無語,這小子肯定還有好多坑在等她跳。

  “得,趁早。”

  扯過椅子,田曼坐回了她的位置,手書規範的各種條例。

  寫完後,半空丟過去,一遝文書落到張子源麵前。

  田曼腳擱在桌邊,往後伸了懶腰。

  張子源拿起一張張看,多處批改,多的地方滿張紅。

  “你不是吧,要寫這麽細的嗎?”

  田曼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在張子源身後了,一手搭在他肩上,滿眼無奈的看著文件。

  “你多增加了保護這些女子的條例,自然要落實到具體細則。

  不寫這些,光是收歸權利的部分,是不需要多言的。”

  張子源圈出一大片,指給田曼看。

  嘴皮不聽的動,這要增加,那語法不對,要修改。。。

  田曼默默聽著。

  葉恭站在門口,扣響了門環,等了一會兒道,

  “領主大人,火刑太已經搭起來了。你是否現在就去?”

  “我隨後就到。”

  門口葉恭得令去準備。

  田曼重重的拍了下張子源的肩膀,

  “這些你都清楚,擬一份法案出來給我。

  當然,收權命令先寫。

  我先走啦。”

  張子源敢怒不敢言,他生氣還說這麽多,就是為了讓田曼麵對她不喜歡的事情,直到脫離人的形狀。

  那他才解氣呢。

  實行一半,人要走?活都是他的?!

  田曼忽然回頭,

  “放假是在處理完這些,之後。”單眼一眨:我看好你哦。

  張子源滿眼鄙視,完全知道她要這麽說一般。

  往後還有延後、推遲、取消一條龍服務,他看的見,還很清楚。

  假期完蛋。

  田曼揮手,出了門。

  院子裏已經被收拾幹淨,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腥味。

  冬天騎馬還是太冷了,田曼乘坐馬車到了菜市口。

  火刑架上,幾個人圍著烏楓,正綁他在粗木上。

  田曼見狀很煩心,想起以前,她也被這麽處理過一次。

  “傳令去,以火葬的方式送他走。橫著。”

  葉恭答應了一聲,拱手,跑去傳話。

  左安之聽說,焚燒的是白影閣的刺客,趕來護衛。

  一看這不像是刑法,而是普普通通的火葬,就朝田曼大步而來。

  “領主大人。”

  “安師傅,這人蠻多啊。”田曼照常寒暄。

  觀看的位置,有左安之一個,也不稀奇。

  “領主,白影閣的人死在城裏,你對此是怎麽看待的?”

  “他是白影閣的人,也出手傷了我哥。同時他也是我朋友啊。”

  “領主再此地焚燒他,無論如何解釋都是在於白影閣宣戰,請不要做多餘的事情,讓人覺得你好欺負。”

  左安之抱拳一禮,就沒在理會田曼了。

  火台上,烏楓靜靜的躺在那裏。

  田曼到點火的時候,也沒有改變主意。

  葉恭當眾宣讀的,是對白影閣存在以及不法行為的罪條。

  烏楓做為受害者被焚燒,全城百姓默哀。

  大火熊熊,黑灰滿天飛。

  因為太安靜,離得遠也能聽到,劈裏啪啦的木材燃燒的聲音。

  田曼把玩著手裏的金刀,這些東西不會隨著所有人的死去而湮滅。

  一場火,燒到了天黑。

  實驗材料,生物標本什麽的,也沒有了,下一個用弟弟田振麽?

  太難就不想了,但願田振如今一切都好。

  “你別為他傷心了。戰場邊的人,對死亡看的都淡。”

  李喜回來看到一些餘火,他對烏楓沒說興趣,死了一個烏楓,不還有張子源麽。

  斷了一個危險些的東西,留一個比較可控的人,他覺得是個理想的情況。

  意外田曼會把這種人當朋友。

  “傷心?”不至於,

  “我該回去了,回頭見。”

  “你一個人,回去做什麽?晚上燈會一起去玩玩。”

  確實如此,悲慘的是還有一堆公文。

  看她認同了說法,李喜很快的接著說,

  “我們先去仙居樓用膳,逛完夜市我帶你去個地方,保證是你沒見過的。”

  “在城裏麽?”笑話,我堂堂漠城領主,治下地方哪裏去不得,要你帶。

  李喜點點頭,“在城裏,不過我先不說。”

  “不說就算了,我先回去,家裏還有我哥呢。”

  “鄧三哥,我看見他進花街了,晚上不會回去的。”李喜接話很自然,一看說的就是真的。

  進城往那裏去的人,也比較多。

  “我是不去的,上次去談點生意,才去的暖香樓。”

  “解釋什麽,跟我又沒關係。”田曼還記得鄧平安的囑咐,推辭了約會,回去領主府。

  飯桌上依舊那麽點人。

  不像是過年,一點年味都沒有。

  “張子源,待會出去逛逛不?”田曼好想出去玩。

  張子源‘哼’了一聲,“不去。”

  “寫條例不能憑空捏造,你要不實地考察一下,我請客。”

  田曼這麽說著,就把張子源拉出了領主府。

  及其獨斷。

  街上燈火通明,兩邊攤位吆喝著,街上插肩而過的人來往不休。

  戰亂中,還有這麽繁華的一角。

  張子源板著個臉跟著,他才不想跟著田曼逛街呢。

  一會兒折磨人,一會兒對人好的不得了,不知道在打什麽如意算盤。

  關鍵是,學東西那麽快,他好憂傷。

  田曼伸手捏住他一邊臉,往上提起,“出來玩就開心一點嘛。

  板著個臉,跟個老頭子似的。”

  “你才老頭。我去飄香院,實地考察,你自己逛吧。”

  張子源大步而去,背影消失於人海之中。

  田曼拿著份加肉、加菜、加蛋的烤餅,狠狠地咬了一口。

  要是她把獨孤月騙回來了,她帶張子源出來個球。

  求她她都不帶,還給她甩臉子。

  獨孤月男神堅持風度,也不會拒絕她的。

  就這一點,張子源離領主之位,又狠狠地滑下去了一大截。

  田曼搖搖頭:小子還需要磨練,她這邊可等不了他,慢慢成長。

  “公子,小老兒這餅不好吃麽?”店家滿臉皺紋,有些拘謹。

  “很好吃,再來一套。”

  “好吃就好。哈哈,我還以為我的手藝退步了。”

  店家高興的擀麵皮。

  “你一直在這做生意麽?”田曼晚飯沒吃幾口,就趕著出來玩。

  “是啊,西戎兵占著城的時候,我也是個出攤烤餅的。。。”

  店家說了許多話,將包好的餅遞給田曼。

  田曼整好最後一口吃進嘴裏,順手就接了過來。

  “能吃是福,那孩子也多吃點就好了。”

  “店家的兒子麽?”

  田曼吃的歡,讓她現在給治病都行,一蒙一個準。

  “不是我兒子,一個客人。受了傷,我出攤撿到的。”

  “店家心善。

  受傷的人送往施藥局,那裏會有人幫助他,直接給他安排到就業。”

  “是這樣麽,真是謝謝這位客人了,他傷的重,我正愁請不到大夫。”

  “沒事,盡快送去吧,別耽誤了病情,落下病根就不好了。明早晨時,施藥局就開門了。”

  “好的好的。”

  說是晨時,其實隨時都有當班的在,可以接收,但是今晚,人手必然是少的。

  有名有姓的大夫可不缺錢,有玩樂的機會一早出來了,她街上碰到了十幾個。

  勉強不來。

  交給坐班散醫,往相反的方向把人治出病,也是不好的。

  過一會天亮,差不遠,店家還可以好好做生意。

  施藥局貴一些的藥,也是要錢的。

  啃著餅,田曼接著逛街。

  “公子怎麽稱呼?”

  李喜笑眯眯的看著她。

  田曼一看他身後無人:不,才不存在什麽巧遇。

  “我不認識你,告辭。”

  既然不拆穿自己身份,那就愉快的各玩個的吧。

  就這麽走過去。

  李喜跟著轉身,手臂自然的橫在了田曼肩上,

  “田公子,你瞧我這個記性。方才覺著眼熟,現在才想起來。

  我的錯,該罰。”

  耳邊的熱氣,讓人食欲不振。

  “你玩你自己的,我在大家都放不開。”

  “那我陪你。”

  “不需要。”

  手裏的餅溫熱,再不吃就涼了。

  田曼大咬了一口,幸福的冒泡。

  她很難遇到一次,自認為好吃的,路邊攤。

  遇到就是緣分,她很滿意。

  李喜眼裏一派柔情,不言語地並排走。

  “你要吃自己去買,一直看著讓我怎麽吃。”

  田曼指了來時的方向,李喜沒有往那裏看,

  “我說了帶你去個地方,現在就去。”

  “。。。”

  有句髒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除了涼風摧殘的餅,其它也沒有什麽的樣子。

  “望賢塔,你不會要上去吧?”

  田曼看著自己親自題的牌匾,再看看黑俊俊的塔身,高聳入雲。

  “你經常上去,但是從來不去最高的一層。

  我們現在上去,還能趕上看煙火,你不會想要錯過的吧。”

  新年煙火啊,燃放頭一遭,意義重大。

  她想要跟獨孤月看,當時裝什麽正人君子,綁回來多好。

  田曼眼睛一眯,咬了一口燒餅,

  “走起。”

  人沒有,煙火還是得看。

  李大人就在城裏,她不怕李喜做出過分的事。

  不臣之事,李家做的跟她差不多,她傷害自擔,李家是全族禍及。

  好好說話,問題不大。

  高塔上,田曼第八層就不想上去了。

  李喜看到她還在吃,站住等她,卻被她往上推,

  “往上走啊,我歇會兒。”

  “不急,我等你。”

  田曼吃東西,早已沒了在街上的滋味,更多的是因為煩心而發泄。

  兩口塞了,雙手將李喜往上推。

  “你怎麽了?不想上去,在八樓看也行啊。”

  “說什麽鬼話。”田曼聲音很低,心情就是很不開心。

  不僅要往上去,還得趕緊去,哪裏有時間鬧情緒!

  李喜轉身拉住了她的手,

  “注意腳下,別摔著。”

  說罷就往樓上跑。

  田曼無話,也不想回聲。

  隻要別拖後腿就行了,她爬樓可不太行。

  有驚無險登頂最高一層。

  一線白煙向天,綻放一朵淡黃的煙火。

  接著各種顏色的焰火,爭相占據天空中的位置。

  耀眼如天池邊,倒扣的春日繁花。

  漆柱上掛著大型木框對聯,田曼靠在側邊,手按著胃的位置。

  “你肚子疼麽?”李喜望了一眼煙火,走向田曼。

  “沒事。”

  田曼直起身,將水囊解下,喝了口熱水,

  “李喜,我有件事想問你。”

  “你問。”李喜背對著漫天煙火,走近幾步,以此好好聽著。

  “你想當皇帝麽?”田曼認真的問道。

  李喜一愣,

  “。。你想當我當皇帝麽?”

  “百姓需要一個皇帝,你爺爺希望我在哪個位置,但我知道,我不是個合適的人。

  你們家族得出來一個人選,守護勝利果實。

  你如果有點什麽想法,現在就得開始做準備了。”

  田曼不是不想逼迫李喜,最後關頭被迫,他也得上。

  換作李喜自己想,事情會順利的多。

  她這麽問,就等於放棄了對李家的複仇。

  把這個家族葬身在大漠,一直以來的執念,可以從筆記上劃掉了。

  老家夥也是為這個,不惜暖香閣一把大火,內憂外患,也要她做出選擇來。

  這選擇,如他所願。

  “翁祖沒有跟我說過這個。”

  “他早晚會對你說,不說就是另有人選。我是不想在哪個位置上的。”

  百姓好,跟誰她無所謂。

  “翁祖要你坐那個位置,他就一定會幫你,你是為什麽不想?”

  李喜這麽說,可謂一石頭二鳥。

  知道老頭子的態度,也得佳人所思。

  “因為不羨慕啊。”田曼投以一眼消沉,還沒當上皇帝已經開始試探人心了,好樣的,

  “坐上皇位的人,一則,比皇位更加冰冷,自己坐的上去。

  二則,心懷天下,厚德愛民,人心所向。

  但總歸來說,都是孤家寡人。我已經是了,所以要找的不是權利,而是心。

  恰好是與王座相反的方向。

  我這麽說,你能懂吧?”

  “不懂。”

  真令人窒息。田曼進一步解釋道,

  “就好比你有爐灶,我有配方。

  你飯燒多了要配方開店,做大做強。

  我賣了配方得到一堆錢,可以環遊世界。

  雙贏結局。就這麽個道理。”

  你愛懂不懂吧。

  李喜抬眼看向天上的煙花,

  “你怎麽那麽能跑啊,不跑會死啊。”

  “哈哈,當然咯。”

  從塔上下來,街道上的人變少了許多。

  “就此別過。”田曼在手上嗬了口熱氣,冷的冒煙。

  “我送你回去。”

  停在路邊的馬車,緩緩行駛到塔前。

  田曼一樂,打趣道,“我是去找我哥,你過去就出不來了。”

  “大晚上你去那裏找他,他會恨你的。”

  “那我也得把他帶回去。”我在領主府挨刀,不能一個人呀。

  “上車吧,我也去接幾個兄弟。”

  “好的。”

  這麽粗劣的謊言她不信,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不信李喜也要相信李大人。

  說走正路,便不會忽然把馬車趕到李家營地。

  花街上,燈火闌珊。

  一侍衛到田曼跟前,“大人,鄧公子在此,可要叫回。”

  “張子源也在,一起。”

  “是。”

  田曼才歎一聲小夥子有前途,就看李喜往裏看的神情。

  “想去就去啊,咱這城又沒規定不許去。”文盲太多的福利呀。

  “我不去。”李喜正義的拒絕了,轉身就吩咐手下進去找人,低頭耳語了幾聲。

  田曼歪著頭看了一下,自覺站遠一點。

  手下像模像樣的走了幾步,進門就改成了跑動的姿勢。

  讓田曼覺得很不妙。

  “李喜,你沒帶著李隨呀。”田曼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李喜。

  “他習慣自己玩。”李喜麵上細微的緊張,田曼明明白白感覺出來了。

  天太黑,要看是看不清楚的,隻能先把最壞的打算設想。

  田曼擔心的看向街上的燈籠,什麽結果,她都得接受。

  才奠定大事基礎之一,就出這種危機。

  時間過得異常慢,領主府的馬車都來了,田曼下來李喜的馬車。

  看門口出來一堆人。

  呼呼啦啦的一堆女人。

  裏三層外三層,色彩繽紛,香脂撲鼻。侍衛被擋在最外層。

  鄧平安被圍在中間,走的速度堪比蝸牛。

  身為領主的單身哥哥,可是搶親火熱的目標之一。

  邊境民風彪虎,人向要什麽,都是自己去搶。

  生米煮成熟飯那種,不計後果那種。

  這個哥哥沒救了。

  感慨一番,田曼順手將李喜攔住,“回車裏去,別送我們趕緊走,不然被哪些女人看到,你明天就得曠工了。”

  “你說的什麽跟什麽。”李喜不需要躲,他惹眼的馬車已經被認出。

  “啊,李公子~”

  “是李公子啊!”

  。。。

  蜜蝶飛舞,簇擁在李喜的馬車外邊。

  鄧平安身邊少了一多半的人,田曼可算找到機會叫他回去。

  “鄧公子,領主叫我來接你。”田曼麵具一戴,誰都不愛。

  鄧平安也沒認出她來,抱怨著上去馬車,

  “她瞎操心,我在這快活著呢。”

  “鄧公子,帶我們回府吧,姐妹們接著伺候你。”

  花團堆到了車前,一個個被風霜欺負的那麽可憐。

  鄧平安於心不忍,一個個給扶上馬車,“穿這麽少,追出來幹啥。

  快上馬車,別凍著了身子,我會心疼的。”

  “哎呦,奴家好冷,還是鄧公子懷裏暖和。”

  鄧平安笑的特別開心。

  鶯鶯燕燕,不一會就塞滿了馬車,再上不去人。

  田曼緊了點披風,看著這個便宜哥哥的所作所為,在風雪裏瑟瑟發抖。

  “鄧公子,我們上不去,嚶嚶嚶~”

  “別哭。

  你再去叫倆馬車。”鄧平安逮著車邊一仆道。

  “公子,這。。”仆人看向田曼。

  “領主僅叫接兩位公子回去,沒說帶其它人。還請公子見諒。”

  田曼道。

  “這小兄弟怎麽這樣?”

  “領主的兄長還不能找找樂子不成。”

  。。。

  “那,這些人能帶回去麽?”鄧平安下車,悄聲問田曼。

  “你受的起就帶回去呀。”田曼對此是放任的。

  少年不知腎氣貴,熬夜開車不知疲累,過幾年有心無力能怪誰,紅塵看開進空門。

  鄧平安眉開眼笑,“多謝了,妹子。”

  說著就上去馬車,載著一車女子遠去。

  田曼看著車夫,車夫看著田曼。

  “回去再駕一輛,張子源受不得寒氣。”

  “好的,我這就去。”車夫借了一匹馬,打馬飛跑去。

  來了一隊士兵,講女子們轟開了李喜的馬車,一派絕情的景象。

  田曼看到退回的人中,不少幾個模樣姣好的少年郎,對牛郎的模樣有了一點大概的理解。

  李喜下來馬車,臉色非常難看,分分鍾要取締這裏一般。

  “田公子,我送你回去。”

  勉強的一笑都是那麽嚇人。

  “我叫車了。”

  田曼幹笑的拒絕,李喜以將手搭在她的肩上,

  “你自己走還是我抱你?”

  “。。怎麽還生氣了,美人恩都受不來。”田曼一看這是有事啊,邊說就上了車。

  馬車很快開走了。

  “李喜,張子源沒事吧?”田曼在馬車上問了,方才她看見李家仆人出來,身邊沒帶著人。

  “他能有什麽事,無非是玩的不想回家。你要擔心,我派人盯著,明天一早給你送回去。”

  “那我自己派人去好了。”

  田曼到領主府前下車,進門一會兒才聽到,府門口馬車離開的聲音。

  帶出去的人,沒有帶回來。

  滿院子女人的笑聲。

  “哥哥,你妹子還是個孤家寡人呀,你這做合適麽?”

  田曼安排了守衛,才去休息。

  而今夜,張子源流下了屈辱的淚水。

  “喜哥。”李隨穿好衣服,站著不做反抗。

  “你特麽的在幹什麽!?那是領主府的人,一般人也就算了,領主的近侍你也敢弄,你叫我怎麽去跟領主說!”

  李喜暴怒,打了李隨好幾拳。

  李隨躬著身子,直都直不起來,臉上也青一邊。

  可見李喜下手之狠。

  “喜哥這麽生氣,隨知道錯了。”李隨並不以為自己錯了,哄李喜而已。

  他知道李喜雖生氣,不會把他交出去。

  李喜出了氣,臉色趨於正常,

  “去想辦法讓張子源閉嘴,我過幾天讓他從領主府出來,之後你想怎麽招都是隨你便。”

  “我就是看他我見猶憐的樣子稀奇,沒想把他要過來。”李隨嘟噥了一聲,臉上疼的不能摸,虧大發了。

  “你說什麽?想玩玩,你開始救他做甚?”李喜一臉疑惑。

  李隨茫然了一下,“那個呀,他往咱們防區跑,我要不救他,死在咱們這裏,那不是給喜哥你找麻煩麽。”

  李喜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他還以為李隨跟他一樣,沒想到還是以前的心態。

  “喜哥,張子源就算要裝作若無其事,領主也看的出來,他壓根就不會裝。咱們不能放他回去。”

  “他對領主很重要,問我要人我怎麽辦?”

  李隨笑道,“喜哥是當局者迷。

  那張子源不是領主重要,是領主看他會辦事還乖,咱們給他一個更厲害點的人,領主很快就會忘記張子源。

  對外說,張子源帶著一個女人回老家了,就行。”

  李喜點了下頭,皺著眉覺得不妥,田曼隔著那麽久都沒忘記李四,如今大半夜都要去接張子源,不見而忘幾乎不可能。

  “喜哥,你還在猶豫什麽?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

  要你以前那樣子,領主都不知道被你弄多少回了,現在多久了都沒點進度,我都替你著急,夜長夢多呀。

  現在這戰況,也是憂人的很,城外右賢王,北下西征軍,前途未卜啊。

  我辦這傻事也是情有可原,領主要威名更大一些,要這些人敬畏,我也就不會這樣做了。。”

  “你閉嘴。”

  威名更大,她一個女的,初來乍到,跟哪些底蘊豐厚的人怎麽比啊。

  另外,她要真行,還要我幹嘛。

  “好,我閉嘴。夜深了,喜哥你早點睡。”

  李隨點頭躬身往外走。

  “明早我就得給領主一個交代,你最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李喜說這話,就沒打算放人回去了。

  “好的,喜哥,包在我身上,保證完成任務。”

  李隨拍著胸,嘴角掛著血出去的。

  已然打出了內傷。

  翌日。

  “李喜,你騙我是不是?”

  田曼不敢相信她聽到的東西,怎麽會發生那種事情呢?

  “我怎麽會騙你,我一早起來就滿營地找人,李隨昨夜根本就沒有回來。”

  李喜眼淚有被背叛的生氣,田曼信了辦分。

  她也在全城找人,要是昨夜自己進去找人就好了,可那也是處於對張子源的尊重,她去算什麽樣子。

  今早人不聲不響就沒了,她怎能接受。

  尤其是看到,大堆公文被送近府裏,多麽令人絕望。

  “全城搜捕,城外也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領主大人!”

  軍隊所過之地,現出了地麵。

  李喜不敢多說,沒想到這麽執著,還好認真對待了。

  到了下午光景,一個進城的小女孩送來一封信,看筆記是張子源的。

  田曼趕緊拆開了信,一看,眼珠子瞪的老大。

  她想不起來什麽時候,張子源和李隨這麽要好。

  就算王八看綠豆看對了眼,也不至於來一場說走就走的私奔吧。

  橫看、豎看、倒著看、跳著看,背過來再來一遍,就差水浸火燒拜天書了。

  巨大的背叛感籠罩著她,還有對張子源人身安全的擔憂。

  “他說什麽了?”李喜看田曼拽著信,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強大氣場,自覺站遠一點。

  田曼沒說話,將信遞給了他。

  李喜看信也傻眼了,難以置信:李隨怎麽辦到的?

  看來在搞定人麵前,他還得跟李隨多學。

  “沒想到張子源會拐走李隨,”田曼嘴角一抽,笑的很僵硬,一鞠躬,

  “深感抱歉,我一定會抓他回來跟你道歉。

  李隨對你是左膀右臂一樣重要呢。”

  “他。。。還不知道誰拐的誰,我也派兵出去找。”

  李喜非常感動李隨為他做的,但還是要保持悲傷。

  “讓人去找就行了,少族長也一起不回來怎麽辦。是吧。”

  “我才不會那樣。派人去找,我替來張子源今天的事。

  李隨回來我非得打斷他的腿,都那麽大的人了,還要人收拾他的爛攤子。”

  田曼才要拒絕,李喜已經去增加兵員找人。

  氣的發抖。

  她才不行張子源是那種人,張子源要是喜歡男的,當初她男裝時,張子源可是防她的緊。

  被李隨給比下去,嗬嗬。

  很久很久,夜幕降臨都沒有找到人。

  暗衛的稟報也是沒有看見人。

  已用疲憊戰術,對待保護張子源的暗衛。

  問了一天,張子源進門之後,他們各自分開,找女人快活去了。

  田曼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打了問,問了打,一天沒吃東西,全府圍觀,以儆效尤。

  李喜多次勸阻未果,他越勸打的越狠,幹脆啥也不說了,坐在張子源的辦公桌,埋頭看公文。

  這些公事,他怎麽活動都得不來,仿佛隔著一堵看不看的城牆,現在拿在手裏,就跟做夢一樣。

  抬頭就能看見田曼,雖然臉色不是很好,一整天都呆在這個方寸之地,也相當夢幻了。

  他拉了一下臉頰,指尖微涼,臉頰也疼,不是做夢

  其實,張子源不回來也挺好的。

  “領主大人,緊急文書!”送信人直接自己進來了。

  葉恭立在門口,他送了幾次緊急文書,田曼的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他就不敢再在田曼麵前露臉。

  “怎麽又是緊急的東西,有事不會早點說啊。”田曼已經很忍耐了,黑了臉而已。

  她今天糟心的事情太多了,自打張子源沒了,她勞於形狀。

  本來想發明思堂做這些事情,但出來的緊急,她怎能放手哪些還在考察的人決定。

  召喚利益共同體本人,要麽家裏有事來不了、要麽不在城裏召喚無用。

  還有就是太老,他們派來的人她不認識,信不過。

  能進院的人寥寥無幾,她一問話,對方就顯現出了酒囊飯袋的本質,隻好請回。

  清台屬的人可以上,但是集體吃了不幹淨的東西。

  體質弱的緊急就醫,強的本想掙紮在一線,卻因各種意外橫禍,被送進了施藥局。

  原來強一點,就是為了在遭罪時,多挨那麽兩下子麽?

  這一切都是在張子源不見之後。

  為了避免在禍及他人,田曼暫時上李喜占據了張子源的位置。

  一堆麻煩事,李喜算她最後的安慰了,因為鄧平安又不知道去哪裏了。

  或許,她就是跟兄弟姐妹什麽的無緣。

  無緣不必強求。

  她都要氣哭了,這麽努力了,卻還是多苦多難。

  依靠的還是她處處設防的李喜。

  左安之管軍隊已經可以了,跑來這邊,城池幹脆送他得了。不考慮這位大神。

  要是當初把獨孤月綁來。。。

  “你怎麽了?”

  田曼看到李喜似乎發生了什麽,眼裏充滿了不安。

  她這裏因為李喜能正常工作,才能勉強維持的樣子。

  “沒事。”李喜聲音平常。

  田曼起身走了過去,文書上一灘殷紅的血,李喜覆掌,但她還是看見了好長一條傷口。

  “你怎麽弄的?”田曼抓住他的手翻過來,再看文書硬皮裏彈出的小刀。

  “把醫藥箱拿過來。”

  “不用了,一點小事。”李喜翻開文書,是幾句詛咒領主的話。

  寫的極為用力,仿佛有殺父之仇。

  他一下又給合上了,看向田曼,“你被盯上了,我去處理。沒抓到人之前,你好生注意安全。”

  田曼臉色古怪,有李喜臉上的關切,也有散不去的懷疑。

  但是李喜到底是受傷了。

  “我自己處理就行了。”

  葉恭拿來了醫藥箱,放下就走,不看、不問、管不起。

  田曼扯過椅子,洗了手,給李喜上藥:看這傷口,右手得歇一陣子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戰爭就起來了,比起這些,李喜還是回去管好他自己吧。

  李喜單純著眼看著田曼,

  “我真沒事,我左手也能寫,就是字不太好看。”

  “我信,不過你還是回去吧。

  今天這,不適合呆人。”

  田曼將紗布給他裹上,收拾了藥箱。

  “你別不信,我寫給你看。”

  李喜說著左手拿了一張紙,執筆沾墨,一筆寫出‘福運’二字。

  字體風韻有神、力透紙背、風流中不失華貴,這就是他說的不好看?

  “說謊是要付出代價的。”田曼的眼,似乎看透了一切。

  李喜一淩,“我沒有說謊啊,家教嚴,要求也高,比起族中長一輩和文氣小輩,我的字確實不能算好。”

  田曼嘴角一抽,她哪裏是在問那種。

  難道李喜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難道張子源拐走李隨是真的?

  張子源一走,累計的黴運就集體爆發了,她勉強能自保而已。

  李喜又道,“你是不懂生性風流的人吧。

  李隨雖然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睡過的人比一棵樹上的葉子都多。

  可這樣的人,反而心裏更加更加空虛。

  他得到了常人無法企及的一切,卻失去的生活本來的趣味。

  他對張子源升起興趣,我本來也以為就是平常的一般,逗逗他就得了,我也跟他說了張子源不能動,他不是拎不清的人。

  那晚上張子源被追殺,你的防區離的不遠,他偏偏去找李隨,我就因該想到的。

  是我的疏忽,才造成今天的局麵。

  抓到他回來,我一定帶到你麵前當麵認罪。”

  “別,張子源說了是他。”田曼隻覺得幻滅,整個人都不好了。

  “張子源還年輕,李隨卻是個帶兵的校尉,他一走給我惹多少麻煩他自己心裏門清,可他偏偏這樣做了。

  我不會原諒他的,他回來我就家法、軍法一起伺候,他死定了。”

  李喜臉色是恨極了一個人才有的。

  田曼無法再想,她有點不適應。

  平時李喜都是笑眯眯的,現在這臉,真是兩個極端啊。

  “別弄死了,你不是說還要他來道歉麽,找到人再看看吧。”

  李喜含糊的應了一聲,忍下很大怒氣一般,單手收拾桌麵,將帶血文書丟進了垃圾桶,就要繼續辦公。

  “領主大人,軍情急報!右賢王的軍隊正往城邊擴散!”

  田曼看著來報的人,思考來龍去脈。這種報告都是口信。

  李喜淡然道,“不必擔心,我守城多看這種情況,多是大軍中出了逃兵,他們自己窩裏鬥,我們多加防禦就是。”

  “找少族長說的,轅如門、定西門、洪牙門各增加三隊兵力,十門火炮。

  後方永勝門、永安門各十五門火炮。

  通知各族增派夜巡,出事後果自負。”

  “是,領主大人。”小兵感緊去傳信了。

  領主發火要懟人,西戎今晚要來又有炮火看了。

  李喜喉結上下動了幾下,沒有說什麽。

  這安排,能出事就是天要城破了。軍事才能,真厲害啊。

  到現在她也沒慌,氣是在生氣,但是沒有失去理智的跡象,就很急人。

  這局麵都不能讓她有一絲軟化,天崩地裂於眼前,處之泰然。

  難怪翁祖看中她,都沒有跟自己提及半點赤龍國之事,都是臨了才知道。

  要是田曼不說家裏會出現一個人能當皇帝,翁祖會讓誰當呢?

  他想到此處,就覺得深深的背叛。

  “李喜,你還在生氣啊。受傷了還氣,倒黴的可是你自己。”

  田曼難得今天笑了一下。

  要是西戎軍今晚來襲,她覺對會失去理智,不計後果的打空城裏不多的火器。

  “說的也是,都這樣了。”李喜也是一笑,蓋不住難過。

  “我去煮飯,你留下在這吃吧。”

  “那多不好意思。”

  “別嫌難吃就行。”家裏很嚴,那她的手藝,不也沒啥可嚐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