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一章 琵琶聲
作者:深海琵琶魚      更新:2020-12-27 18:20      字數:4339
  被打了還晚上出去,勇氣可嘉,但腦子真不怎麽好使。

  “給你延後些日子,不需要怎麽急。”

  烏楓一直想盡快離開,田曼卻不想這麽快放他走。用到刀刃上的人,怎麽能讓他跑了呢。

  不管田曼怎麽做出一副無事的樣子,烏楓都無動於衷,他已經想好了,得盡快離開,晚了不知道田曼還怎麽折磨他呢。

  任務是怪了點,總比留在這躲著好。

  “說七天就七天,我出門了。”說完便走,瀟灑的很。

  鄧平安挽留不及收回了手,“讓他去,砍死了算了。”

  收起藥瓶子,田曼看了眼門口,“天還沒黑,那麽急作什麽,我去看看。”

  說著跟出了院子,一地金黃的秋葉。田曼很喜歡院子裏兩顆參天的銀杏樹。

  到了門口看到烏楓被堵在了那裏,過去一看是人來下戰書了,鬥蛐蛐的比賽,三局兩勝!

  “我去,接了吧,正好也沒啥娛樂活動。”田曼想什麽說什麽,在烏楓麵前一點不避諱,又招來一陣白眼。

  鄧家兩兄弟很開心的接受了戰術,鄧平安摩拳擦掌地說要打回來,不然不能消氣。

  看著這三個人都願意去打一場,田曼反倒冷靜下來了,眼睛看向鄧寶,“哥,駱家叫帶的那些羊絨料子賣的怎麽樣,賬本給我看一下。”

  鄧寶笑了下把人往賬房領,烏楓看了一眼,跨步出了宅院。

  去賬房看了賬本,田曼才心裏安定了些,

  “趙家生意很雜,主要收入是跟西戎那邊進來皮貨往京城賣,這料子一上市他們家損失買家能有七成。得把駱三爺弄來,不然被砍了我一個人不爽。”

  鄧寶一直沉浸在東西好賣來錢快的喜悅裏,聽他們這麽說不禁背後發涼,“妹子,就是咋們現在不賣貨了,他們家也未必能放過我們。”

  趙家虎的稱號可不是白叫的,橫跨兩洲的壟斷家族,飽食皮料生意的紅利。以此養出來的家族子弟滲透到權力階層又加劇了他們家的實力。

  表麵上還是尊敬趙大人的,可實際上,廣源商會早就脫離了趙大人的控製,近幾年往本家送的錢財都多有虧欠。

  無論他們家怎麽樣,趙大人的書信到沒到,田曼看到這塊肥肉都沒有不下嘴的道理。

  這麽大個財團還不聽老當家人的話,還沒有新當家的上位。那不就是她田曼的麽。

  “還能被到嘴邊的肥羊給威脅了不成。”田曼將賬本合上拍在桌上。

  鄧平安看出田曼的意思,摩挲著手掌麵色為難,

  “這麽大個家族,做的稍有欠缺腳下就會被人使絆子,不好辦訥。”

  對此,鄧寶表示認同。這些都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事情。

  田曼卻沒那麽多顧慮,也是顧慮過多反而啥都不在乎了,“別那麽垂頭喪氣的,就想一件事,把從青州來的貨全銷出去。辦到這一點就行。”

  “這個沒問題,連夜守在門口等進貨的人很多,聽說有些人等不及直接去了青州駱家。”

  “這就可以了,一個廣源商會吃的下,但風險太大,加上青州商會就不一樣了。”田曼挑了一下眉,有些疑惑駱山衝沒把這生意往駱家帶,反而送給駱三爺。

  駱家家主跟駱三爺的關係微妙,貌似早年駱三爺不求功名一心商業,被趕出家門獨立了青州商會。

  甚少聯係下還把他哥的兒子駱山衝給養的。。。挺忠心於雲瑤國的。

  想著想著田曼就懶得想了,駱家跟趙家的淵源可以幫到她拿下廣源商會就可以了,其它整那麽多作甚。

  “嫂子們已經送去安全的地方了,哥,你得好好把事業給搞起來,不然往後沒人能罩著咋們。”田曼跟鄧寶說。

  放下一個手下四百兄弟跑到這麽個地方從頭做起,鄧寶這個歲數按理來說本該老婆孩子熱炕頭,安穩等著升職加薪退休。

  仗一打起來全亂套了,還來田曼這一號不知恐懼為何物的野心家。

  鄧寶很無奈,他這人有個優點,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幹好手上那點事就可以了。田曼說的計劃和時間相當寬鬆,比做曲長自有度大,未來更是獨領一軍。

  在他快奔三的經曆來看,這個能當將軍的機會太難得了,賭一把,成了皆大歡喜,不成也比一個曲長活命的機會大。

  他沒多想就答應了田曼,一如當初將老婆孩子交給田曼的果斷。

  田曼不知道說什麽,她點點頭,鄧寶就出去了。

  “時候不早了,我也去睡了。早點休息啊妹子。”鄧平安看的不是滋味,當了小半輩子的兄弟,鄧寶他更相信田曼。

  那種平等相待,不把對方當小孩糊弄的相信。現在鄧寶看他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態度呢,玩耍的時間除外。

  田曼收好賬本起身,“你帶烏楓去那個院子玩,我想去看看。”

  “妹子,你放心吧,我看那小子練過。”鄧平安神神秘秘跟田曼說著,稀裏糊塗的就把田曼帶過去了。

  鶯歌燕語花香撩人的溫柔鄉裏,烏楓看起來很自在。

  在離他不遠的樓上,田曼兩人能看到他。鄧平安說,“看到了吧,那小子有一套,我覺著他能把花姐給弄回兩個來。”

  鄧平安喝了口酒,看著烏楓那邊像是在學習。

  “看不出來,還以為是什麽純情小男生,我眼瘸,自罰一杯。”田曼看了會兒就不看了,別過腦袋抿了口酒。

  “他真把人領回來了你怎麽安排?”

  田曼語塞,知道蘇桃錦近況後,她已經對同情弱小不感興趣了,尤其是風塵女子。

  “給一筆錢打發走。”

  鄧平安張了下口,沒說話,眼珠子一帶又專心看著大佬泡妞。那認真勁田曼不忍多看,起身打算出去透透氣。

  她一個女子跑來除了曲子也沒啥好看,想起李缺說的有男妓的院子,知道在那裏也不敢靠近。沒有姐妹一起,去的客人還都是男的。

  一猶豫就愛多想,比如這裏沒有套,那麽衛生條件想必很堪憂。她一個學醫的,對淋病等等因為**出的毛病還是很介意的。

  再說,田曼這層次的人,費了老大勁才腰纏萬貫,往下找吃虧啊。

  這麽一判斷,她隻有一人獨望明月的孤獨了。

  一朵烏雲飄來,隻餘一些星光。。。

  田曼看著天空發怔:不看了,回去碎覺。

  “這不是寄養在司空家那個小子麽,怎麽回來了?”人堆裏顯出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公子,一臉無辜,被人欺負著很可愛的樣子。

  田曼眼睛一亮,看男孩子身邊有人就沒過去。

  那些人田曼見過幾個,司空渾的兒子們生的高大,圍在那個男娃身邊跟一堵堵堅果牆一樣。

  “子瑜,去打聲招呼,怎麽這樣膽小。”司空家的某個兒子說,蒲扇一般的大手按在魚子瑜的瘦肩膀上就給他推了出去。

  對麵人笑著又將他往回推,“司空兄別為難他嘛,子瑜生的跟個小姑娘似的,性子也像小姑娘。”

  看起來,他們經常這麽玩。魚子瑜被推來推去就跟一件玩具一般。

  玩具也有玩具的尊嚴啊。。。田曼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甩掉滿腦子奇怪的想法走了過去。

  “好巧啊,這遇見司空兄。”

  看著一個笑眯眯的小公子走來,千個人又千種想法,最後都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

  田曼隻穿了件男子的衣袍就出來了,好認的很。

  人沒見過這位聲名在外的女道,也從旁打聽過,司空家的人最先反應過來,看了眼周圍環境確定沒來錯地方才抱拳,

  “道長一個人來這作甚?”

  “我哥鬥蛐蛐贏了過來喝兩杯,我就跟著過來了。別那麽大驚小怪,這很正常。”田曼腰板挺直,落落大方的樣子讓人覺得錯的是他們,而不是田曼。

  一聽蛐蛐,有些人就不高興了。打輸了跑來喝酒的人沒一個好臉色。

  司空家的人無語,“鄧兄在何處?我等想去拜會。”

  “那邊樓上。”田曼一指鄧平安的位置,沒有要帶路的打算。

  人再問她,她以將手搭在了魚子瑜的肩上,

  “方才你們說他是才回來的,我跟他一邊去聊聊行程。各位喝好玩好,失陪了。”

  說完就走,留下一堆人大眼瞪小眼。

  在安靜的涼亭裏也不安生,總有丫鬟有意無意經過,或是送點心或是無意走錯路。

  “道長,多謝你今次相救,有什麽話明天再說也不遲。。。”魚子瑜對著背對他的田曼欠身抱拳,語氣很焦急。

  田曼微微側臉,“司空大人真差你給我帶路啊,聽說伏龍那邊都是赤龍國百姓,現在是奴隸了,真叫你帶我去?”

  叫一個白白淨淨的小生帶去,這老頭要不跟鄧公一樣坑,要不就是有陰謀。

  魚子瑜瞪著大大的眼睛,點頭,“司空大人確實是這麽吩咐的。”

  田曼轉過身來,打量了魚子瑜一眼,沒多話一拳快如疾風的照他臉打了過去!

  拳頭停留在魚子瑜的鼻子前,他整個人都嚇懵了根本躲都不躲。

  “你是翻譯?”田曼脖子一歪,過拳頭看著他。

  魚子瑜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拱手一禮,“在下常年在伏龍跟遺民打交道,比較熟悉那邊的狀況,司空大人差在下給道長領路原於此因。”

  “這樣啊,郡守六十大壽前能回來吧。”田曼不想參加,但是參加有些用處還能拉讚助,她也就大大方方的接受了。

  “不出意外的話可以。”魚子瑜並沒有把話說滿。

  田曼聊天聊的很不痛快,魚子瑜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司空渾。。

  看田曼不悅的樣子,魚子瑜主動說起了伏龍那邊的情況,剛好給田曼定了心。兩個人聊民俗聊的很投緣。

  “你把那邊的曲子說給我聽,安排點什麽節目也好拉拉關係。”田曼揮手就叫丫鬟拿了一把琵琶過來。

  田曼興致勃勃撥弄琴弦,魚子瑜麵色有些怪異,又不敢說的很清楚。司空大人說的讓田曼去體恤民情,她怎麽要去玩一樣。

  或許,她過去就知道該怎麽辦了。或許吧。。

  撥了幾聲,田曼並沒有按著魚子瑜不清不楚的說話奏樂,而是先來了一首難度極高的琵琶曲,彈出了‘鐵馬冰河入夢來’的既視感。

  田曼彈的很陶醉,閉著眼睛沉醉在她自己的琴聲裏,外界的一切再與她無關係。

  曾幾何時,她也是個好人,賺著小工資過著不咋地但沒有性命危險的小日子,現如今怎麽就血腥混著銅臭,還要選擇去戰鬥呢?

  她不悲造化弄人,選擇了就去想方設法達到目標,不擇手段!

  魚子瑜安安靜靜的坐著聽,田曼不叫他坐下他根本不敢坐。隻知陽道長內門弟子這個身份,他就沒法不仰視。

  琴聲開始還好好的,後來仿佛混了鮮血一般把人扯進了一個戰場,他大氣也不敢出,秉著呼吸聽到琴聲戛然而止才猛出了一口氣。

  聽田曼彈的琵琶仿佛有一隻手把他脖子掐著,怎麽掙紮也掙脫不開、怎麽呼救也發不出一聲,他覺得再多一個呼吸他就要斷氣了。

  至到高處,田曼就不彈了,過後再有什麽田曼也不想去探究。

  沒尾巴的琵琶曲招來了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原來亭子曲折的走廊上早已擠滿了人。

  “勿躁,勿躁,妹子,咋們回去吧。”鄧平安出了人群把人都攔在外頭,扭頭就招呼田曼,那樣子很急。

  田曼才開了個頭,進不進行下去都可,看魚子瑜看著場外緊張的樣子釋然將琵琶一放,

  “我哥叫我了,後天準備出發,細節什麽的你跟我二哥聯係吧。”

  魚子瑜連忙起身拱手,出了一口大氣。再跟田曼私下接觸,滿城傳遍了他就成紅人了,那種不怎麽相當的紅人。

  一路無言直到進了門。

  “烏楓,你跟不跟我去伏龍?”田曼想把他留在這裏,讓烏楓知道太多沒好處。

  烏楓也看出她的顧慮沒打算跟去,扭身就回去了房間。

  鄧平安把田曼單手攔下了,為難的樣子說,“妹啊,你也知道哥要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