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洗三
作者:雲間行一重      更新:2020-12-27 18:14      字數:2131
  這洗三禮辦得不算太大,原本按章程來看,大家筵畢後便各自散場的,誰知席中有人鬧騰著要看孩子,璟王聽了麵色不太不對,卻還是讓安氏把孩子抱了出來。

  哪知原本該安生坐月子的蔣氏突然從後院奔出來,一個勁兒地搶孩子,璟王怒斥下人把人帶回去,蔣氏卻突發誕語,抱著璟王的腿不放。

  成安帝皺眉,“這蔣氏說了什麽?”

  “那蔣氏大概是瘋魔了,可是說不少密辛。這蔣氏是老三送到璟王府的,但她自己卻說她其實是方從之替康王安排進璟王府的眼線,還曾接到命令對璟王投毒,臣隱約聽到璟王未回京前曾大病一場,現在想來或許就是這個緣故?還有,陛下還記得年前宣陽失蹤那次,其中也有她的手筆……最可惡的是,這蔣氏自曝在璟王府對陛下暗行巫蠱之術,企圖嫁禍璟王府,指其顛覆朝綱之意……”

  黎紀一句句說來,成安帝卻越聽越心驚,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好!好得很!”

  又問,“誰是主使?”

  “臣當時正在一旁,一字一句聽得清清楚楚,那蔣氏雖言辭瘋癲,但條理有據,她從頭到尾倒是統共提了三個名字,昌王,方從之和韓休。”黎紀回答。

  “那賤婢在何處?”

  “當時璟王一聽不祥,當即讓人去請了刑部,大理寺和督察院的人來,這會估計是將人送去太衍天牢了。”黎紀也挺佩服雍寒山雷厲風行的手段的,若是他遇著這種情況恐怕早亂了陣腳。

  成安帝沒說什麽,似乎挺滿意璟王的反應的,反是問了李子安,“丞相怎麽看?”

  “璟王將人送去太衍天牢,糾集三司官員共同審理,也是表明自己絕無異心的意思。更何況,這事一出,可是給陛下您造就了一個絕佳的好機會,您若想大動,這機會自當好好抓住才是。”李閣老捋捋胡子,笑言。

  李子安淫浸朝堂幾十年,雖近年來不再管事,但他看得通透,往往能一語中的。

  “查,徹查!”成安帝言辭擲地有聲,吩咐餘海,“傳朕口諭,讓趙濟,韋繼堯和陳通秘密會審,明日午時之前,朕要聽到結果!方從之,韓休……還有王彥,讓平恪帶人控製住,一有結果立即抓人!至於黎紹那邊……”

  成安帝冷笑一聲,目光落在黎紀身上,“勞煩五弟替朕走一遭?”

  黎紀因成安帝那聲冷笑有些坐立不安,他向來遊離朝局之外,哪裏願意蹚這趟渾水?

  “陛下吩咐臣弟自然遵從,隻是臣弟多年不曾辦過什麽實差,怕是會搞砸了……”黎紀斟酌著言辭想要拒絕這趟渾水。

  “並不是什麽難事兒。”成安帝看著他,直看得他有些心虛,方才道,“隻讓你往老三府中送一盒糕點罷了。”

  未待黎紀說什麽,他又道,“西川多山多水,自然災害頻出,去年還發生過一次小規模的地動,如今快到汛期,恐有水患。你若想編纂《天時匯聚》往西川巴陵之地走走也是好的,你若去,朕便允你半年之期在外遊曆。”

  黎紀沉思片刻,也知自己拒絕不得,“陛下吩咐,臣弟不敢不從。”

  李閣老也知成安帝此舉是為警告,他雖有些忌憚這樣的帝王心術,卻也知道這不是自己能反對的,也隻當做沒在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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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平二十七年,同樣是不平靜的一年,所有的暗流湧動似乎漸漸顯露出來,沉沉浮浮之間,注定會有陰暗爭奪,和血火殺伐。

  這一年大陸三大帝國之一的上璋,因為一個女子的回歸,攪動了一番朝堂風雲,而席卷天下的風雨,也將卷略而起。

  景平二十七年四月二十九日,禁衛軍親奉陛下旨意,查抄以榮安伯王彥、禮部尚書方從之和靖節軍副將韓休為首的七家官員府邸,一時朝中人人自危。

  刑部,大理寺和督查院共同出具文書,並由陛下加蓋玉璽,昭告天下。榮安伯王彥以黎賢之死構陷義平郡王府世子溫卿,並收買脅逼四慎書坊一名精擅臨摹印刷匠人,偽造了一封宣陽公主“親筆手書”,意圖構陷宣陽公主與義平郡王世子相互勾連,擅殺人命。禮部尚書方從之並靖節軍副將韓休,從庶人黎賢之命,大興巫蠱之術,詛咒天子,其行大逆;至於設細作於璟王府後院,意圖嫁禍王府,離間君臣,其心更是可誅。

  為首三人,凡年十五以上男丁皆棄市,年十五以下男丁並女眷沒入官府為奴;其餘牽連諸人廢入賤籍,發配三千裏,其後代子嗣三代以內不得歸京,五代以內不得科考。

  ……

  這些消息在外盛傳的時候,雍黎已經回了王府,她早些時候便知道結局,而黎賢之死也不過是一個最終落在王彥之流身上的罪名,從此就消失在曆史之中,土墳一堆,連王陵都不得入。

  “過了端陽再走不行?”

  雍寒山負手站在門邊,看著屋內小幾前盤膝而坐似有所思的雍黎,眼中晦暗不明,突然出聲道。

  “已經回了陛下,也拜別過外祖母,明日便出發了。”雍黎睜開眼,微微抬手往側一引,“父親請坐。”

  雍寒山知她有話要說,往前幾步坐下來。

  “那孩子叫什麽名字?”

  雍黎這問題問得很自然,自然到雍寒山都覺著有些不對勁,他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沒有。”

  見雍黎疑惑地看過來,他又道,“我未打算讓那孩子冠我雍姓,入我雍氏族譜,起不起名字的與我何幹?”

  “我本想著那孩子已經來了,既然是雍家的血脈,把他培養成手裏的一把刀,也著實不錯。”雍黎冷笑,涉及母親的事,她厭惡一個人一向是厭惡到底的,可不會有什麽稚子無罪的想法,“但蔣氏死在牢中,父王將那孩子抱給安氏撫養,我便知父王打算,也知那孩子不是雍氏血脈,既然如此,不入族譜也罷,但給他個名字也算來這世上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