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當壚買酒(下)
作者:言五口不語      更新:2021-01-04 18:06      字數:2225
  岑曄看著我微微一笑,說道:“夫人真是好見地。”

  我得意一笑,“想來,這卓文君必然將自己的父親拿捏的死死的,她的老父親定然舍不下麵子,最後還是會妥協,而後阻止她的莽撞。”

  黃管事擺了擺自己的蛇尾,繼而說道:“卻也如此。沒過多久,卓王孫便贈相如錢財,司馬相如便帶著卓文君回到了自己的家鄉。

  有了錢財,好日子猝然而至,司馬相如的雄心和氣運便也就來了。

  景帝之後,武帝繼位。武帝對司馬相如早年追隨梁王時所作的《子虛賦》大為讚賞。

  隨後,一賦氣勢恢宏,文藻華美的《上林賦》使得武帝龍心大悅。

  賦中一舉山川雄起,花草繁複。浥從壯盛,車馬顯赫,皆呈於字裏行間。

  司馬相如拜相,一時間聲名遠揚,風光無兩。”

  我一邊喝著熱茶,一邊吃著幹果,在黃管事停頓的時候,我隨口說道:“如果挑男人是一場豪賭,那麽卓文君從私奔到相如拜相,她都是贏家。”

  黃管事繼續說道:“可惜天下男兒皆薄幸,即便落在了卓文君的麵前,也算不得觸目驚心。

  隻能說原本紅酥極看好的一段情,最終也是波折收場。

  司馬相如拜相之後,交友自然廣闊了,眠花宿柳便成了日常之事。

  隻可惜,再安靜溫婉的女子,眼睛也會有掀起驚濤駭浪的時候。

  卓文君無疑是一個多情且剛烈的女子,她容不得司馬相如存有二心,自然也不會允許司馬相如納妾。

  文君冷笑:可共患難卻不可共富貴。

  卓文君不曾給自己留下悲痛的時間,立時去信,一封家書指責司馬相如負心移情,戳穿司馬相如虛偽尷尬的麵具。”

  清風不由得好奇問道:“黃爺爺,你可知這家書是何內容?”

  黃管事瞅了瞅岑曄,又瞧了瞧我,而後揮手間,一串金燦燦地文字便浮現在我們的眼前。

  而那金燦燦的文字內容卻是:

  一別之後,二地相懸。雖說是三四月,誰又知五六年。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裏長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係念,萬般無奈把郎怨。

  萬語千言道不完,百無聊賴十憑欄。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秉燭燒香問蒼天,六月伏天從搖扇我心寒。五月石榴似水,偏遇陣陣冷雨澆花端。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心意亂。忽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做男……

  我不得不感慨於卓文君的文采,一個玩弄文字遊戲的聰明女子。

  我說:“這封家書真是首尾連環,情真意切,一首詩詞,書盡怨郎之意,哀戚而讓人動容,直抵人心。”

  岑曄突然握住我的手,輕聲說道:“你不會經曆如她一般的事情。”

  我渾身僵硬,忍不住收回自己的手,輕聲說道:“我隻是佩服她的真性情罷了。

  麵對行將斷絕的情感,她不悲戚,連指責都是心思清明的。

  或許她深愛著司馬相如,縱然司馬相如移情別戀,她的言語中都為彼此留有餘地。她聰明,也決絕。”

  黃管事笑而不語,再揮手間,一首決絕詩便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細細咀嚼著詩中之詞,“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曦,芳時歇。”

  我似乎能夠想象卓文君的寫寫停停,欲言又止的無奈神色。

  清風不免說道:“想來這卓文君痛心之餘,應當也是十分惱怒的。”

  黃管事悠然地吸了一口煙杆,緩緩地吹出煙霧,“人生彈指芳菲暮,愛恨別離難細說。色衰則愛馳,也是世間之無奈。”

  岑曄問道:“紅酥與月老之賭約,可是司馬相如不變心?”

  黃管事點了點頭,說道:“千生百世,緣起緣滅,本有定數。即便是月老的紅繩,也斷不會促成的每一段情緣都是和和美美的。

  這也是月老與紅酥的一番戲耍,卻奈何紅酥認了真。

  如今紅酥消失,月老也是十分傷心的。你們若是去找她,也定要小心詢問,莫要犯了忌諱。”

  我偷偷問道:“難道月老對那紅酥有意思?”

  黃管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問道:“小芍藥,你到底是想問哪番意思呢?”

  我壞笑著斜睨著黃管事,小聲道:“嘖嘖!黃管事莫要給我打啞謎。”

  岑曄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黃管事哈哈一笑,說道:“倒是有些小道消息傳言紅酥與月老是相互愛慕。”

  這八卦刺激得讓我心跳蕾蕾,我真要多問幾句的時候,岑曄卻捂住了我的嘴巴,湊到我的耳邊說道:“月老的八卦可不是那麽好聽的,莫要打聽了,小心月老給你亂牽紅繩。”

  我隻好悻悻作罷,倔強地想把自己的腦袋從岑曄的脖頸處挪開,奈何岑曄圈住了我的脖子,使我不便動彈。

  清風與黃管事假裝沒有看到我與岑曄的打打鬧鬧。

  清風問道:“黃爺爺,那‘宮牆怨柳’說的又是月老與紅酥的什麽賭約呢。”

  黃管事眯了眯眼睛,平靜地說道:“相傳,月老與紅酥的第一個賭約之後,吵吵鬧鬧了好幾次,背著包袱出走了好幾次。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輸的不服氣。於是,就將自己的器身贈給了一個陸姓才子。

  據說,紅酥在凡間物色了許久,才物色到了一對青梅竹馬的佳偶。

  那是歡天喜地地回去與月老做賭局,原本月老不想賭,奈何紅酥以斷交脅迫,月老不得已應下了賭約。”

  我唏噓一歎,說道:“沒想到鳳釵紅酥的勝負心竟這般重。月老定是十分頭疼的。”

  岑曄笑著說道:“紅酥的勝負心也要看是對誰。”

  岑曄此話說的著實意味深長,我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答。

  恰好,黃管事開口說道:“一般神仙妖魔,想入紅酥的眼睛怕是不易。”

  黃管事開口說話恰巧為我解了圍,我找準時機從岑曄的臂彎之中解救了自己的脖子。

  我坐直了身體,裝模作樣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對著黃管事說道:“按說紅酥物色好了對象,怎麽又輸了賭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