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短七個字，字字戳心。

  手機不停的震動，群裏的頭像輪替發言，閃的眼睛都花了。

  “唐栗，你給我說明白了，什麽意思？什麽叫死了？”

  “不是養病嗎？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這也太突然了。”

  “之前你就疑神疑鬼，推理小說看多了，得臆想症了！”

  “昨天的雨水是不是把你腦袋浸壞了，你怎麽就盼不得點好，非要全世界都是命案才高興是吧！”

  “@鬆鼠栗”“@鬆鼠栗”“@鬆鼠栗”

  群內七嘴八舌說了半天，得不到唐栗半個字的回複，氣的韓樂樂不停@她。

  “有膽子說，就把話說說清，說一半算什麽！”

  她三下五除二，直接奪命連環Call，不停的給唐栗打電話。

  早上還放晴的天空，飄起了毛毛細雨。

  獨立堅強的她，仿佛被掏空了，疲憊的隻想好好睡一覺，睡醒了發現，全是一場夢，那該多好。

  她按了拒接，給娘舅發了條短訊：回家了。關了機，淋著雨往家走。

  衣服也沒換，頭發也沒擦幹，往床上一躺，就睡著了。

  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

  打開手機，200+個未接電話，消息多的已經無法顯示具體數字，綠色的APP圖標右上角隻能用三個點來表示。

  基本都是群裏的消息。

  她往下翻著，早上娘舅也給她發了一條消息：有空來警局。

  “終於舍得回電話了！”

  “……”

  “說話呀，扮什麽高冷！”

  她把事情的細枝末節，告訴韓樂樂。心裏的壓力與悲傷，仿佛也勻出去了一半。

  來到警局，娘舅正好在忙，費醫生肯定在驗屍房解剖化驗，莫姐帶著人去現場繼續調查。

  “組裏就剩你呀。”

  “什麽你呀我呀，你是不是90後？現在都流行叫小哥哥。”

  “哼，”唐栗拿過小周桌上攤著的檔案，“趙若琴，24歲，女，老咪道麵館服務人員，10月10號失蹤。”

  她隨意的往後瞟了兩眼。

  “你們現在連失蹤案也接呀。”

  “人口失蹤最佳時效是前24小時，失蹤快三個月了，分分鍾就變人口販賣、謀殺案。”

  “就你懂的多。”

  娘舅從裏麵走了出來，後麵還跟著一對上了年紀的男女，樣子很憔悴，哭得眼睛都腫了，中年女人還拿著紙巾不停的擰鼻涕。身邊帶著個比她小幾歲模樣的姑娘。

  截圖上的頭像和真人差不多，是雷神的家人沒錯了。

  “喏，走廊裏的是昨天死者的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太可憐了。”

  96%內傾性格，話少的她，也不知道除了空洞的慰問詞，過去能說什麽，說什麽都隻能讓他們想起雷神，在他們的心尖上剜一刀。

  但她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把真凶糾出來，以慰雷神在天之靈，也是對雷神父母的交代！

  娘舅走了進來。

  “他們昨天買了最快的航班飛來，我親自做的筆錄。”

  他對著唐栗說，也算是對外甥女朋友的一點照顧。

  “也就對你開個後門，”他拿起自己的老幹部茶杯倒了杯茶。

  “所以……他們什麽都不清楚？”

  “小姑娘家的著什麽急，要學會矜持。給老大喝口茶緩緩。”

  小周這人沒啥毛病，就是嘴欠。他看到唐栗的眼神殺，趕緊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工位，末了，還不忘來一句。

  “老大，你這外甥女嫁不出去是有原因的！”

  “周毛威，我招你惹你了，自己的女朋友還沒著落，你少關心我。”

  娘舅忍不住了，黑著張臉。

  “這裏是警局！誰也不許胡鬧了，”一邊吼，食指還用力的戳著桌子。他神情嚴肅，瞪著小周，“這個月獎金是不是不想要了！”

  談到錢，還不乖乖夾著尾巴。

  唐栗甩了個得意的臉色給周毛威，心裏暗爽：“讓你嘴賤！”

  “你也沒什麽好得意的，小周說的一點都沒錯，哪像個姑娘，簡直是孫二娘在世。”

  小周立馬回了個鬼臉給她。

  娘舅示意唐栗坐他邊上，和她聊起了肖磊父母。

  “你朋友這事，果然不簡單。”

  原來雷神並非如他人口中生病的原由，才回家的。據他父母所述，生病隻是借口，他懷疑有人想害他，為了保命，不得已才辭了職，演了心髒病發，無奈回家這一幕戲。還讓家裏人，關於他的行蹤誰也別提。

  剛回家幾天，他還心有餘悸，整天疑神疑鬼，戰戰兢兢。多問兩句，又嫌家裏人管得多，卻怎麽也不肯交待細節。後麵雖然好了很多，可也不出門，就天天宅在家裏。

  他爸一直想讓兒子回老家，繼承家裏的農場，難得這次他主動回來，隻要兒子不走了，隨他說不說都好。

  “他因為這個，沒和他爸少吵。”

  既然雷神之前就有過擔心，唐栗十分同意娘舅的觀點，他被殺害，絕不是偶然行凶。

  “但是，他明知有人要害他，都躲回家了，為什麽又回上海了？”

  “這就是另一個讓我覺得蹊蹺的地方。”

  他家裏人說他突然有一天，像抽了瘋，變得特別開心，當天拉著父母出去逛街，買了好多東西，還吃了頓大餐。

  “這小子是有點神經質。”

  “簡直是個神經病！”娘舅接過話茬，“過了兩天，他自己打包好，買了機票又回上海來了。”

  唐栗思忖著。

  要回去的是他，主動回來的也是他。究竟是什麽，在背後引導他，做出如此背道而馳的決定。

  “雷神啊雷神，你到底在想什麽。”

  一抬頭，費醫生已經站在自己的麵前。

  “劉長官，屍檢報告基本出來了。”他看見她也在，衝她一笑。

  “我路上碰到武哥，他讓我把報告帶給你，還特別強調刀上沒有查到任何指紋。”

  “肖磊自己的也沒有嗎？”唐栗問道。

  費醫生點點頭。

  “奇怪就奇怪在這，死者的刀，居然都沒有他自己的指紋。”

  “除了刀上，還有什麽地方，有查到肖磊之外的人的痕跡嗎？”

  娘舅仔細的翻看著費醫生拿來的報告。

  “看來凶手十分謹慎，做得滴水不漏，什麽痕跡都沒留下。”他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

  “也可能是我們錯過了太過平常的東西，沒有意識到它和凶案的聯係。”

  疑團沒有消失或者變小，反而像滾雪球，越變越大，越來越讓人困惑。

  “我想再去雷神家看看。”

  娘舅眼下走不開，他又不放心唐栗一個人去，叫著小周陪她再走一趟。

  屍體已經被搬走。

  開了窗，通了一晚的風，屍臭的味道幾乎聞不出什麽來了。

  “看看就行，你別動手動腳，把現場給破壞了。”

  “我才沒你這麽不專業。”

  周毛威拿出他的警探證，在唐栗麵前得瑟。

  “我可是正宗科班畢業，你有嗎？你有官方認證嗎？”

  “白癡！”

  唐栗揚手一揮，把他的警探證拍飛了。證件意外滑落到沙發底下去了。

  “你你你你……簡直幹不出好事。”

  周毛威長得白白胖胖，一隻小胖手剛伸了一半，被卡住了，愣是摸了好一會兒，也沒摸到。

  “死開，我來。”

  “你自己的鍋可不得你自己背！”雖然平時互損，但也知道彼此就是開開玩笑。這次感覺的出來，他是真的生氣了。

  唐栗又瘦又長的手臂，往沙發下一摸就是個準。

  “你的警探證……”她遞給他，含糊地說道：“不好意思，是我不好。”

  聽到唐栗道歉，小周驚呆了，喃喃自語說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居然還會道歉。”

  她被同樣從沙發下摸出的一小撮棕咖色的線，吸引了注意力。

  剛想彎腰撿起，耳邊一聲大叫！

  “不許動！”

  小周帶上警用手套，給了唐栗一副。

  唐栗小心翼翼拾起，仔細的看著。

  “這是絨線嗎？”她詢問小周的意見，“這是屋裏原有的絨線嗎？”

  她看了一圈周邊，哪裏都沒有類似的棕咖色絨線製品。

  “天氣這麽冷，凶手帶著手套來，似乎也很正常。不留下指紋也就說的過去了。”

  小周變得有點興奮。

  “我們分頭找找，如果沒有匹配的線團，很大程度就是凶手留下的！”

  尋了一圈，兩人看著彼此的眼睛，同時搖了搖頭。

  小周打開證物袋，將這搓小線團放了進去。

  “都到飯點了……”周毛威看了眼手機，“算了，我請你吃飯吧。”

  “我要吃火鍋！”

  “你倒真不客氣。”

  唐栗和他四目相對，“你這麽誠意請我吃飯，我沒必要扭扭捏捏。除非……你沒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