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喝悶酒，有心事？”宋清遠走到段玉山身旁坐下，也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段玉山轉頭看著他，醉醺醺的眼睛略微泛紅，他喝的不是自己帶來的桃花釀，而是淩霄劍宗的烈火灼心。

  說真的，這酒真的不是一般的烈，喝個三五杯，饒是他這樣修為的人，也忍不住有些醉了。

  “隻是頗有些感慨罷了。”

  段玉山說道，目光眺望遠方，天空一望無際，看不到邊，縱使靈舟飛得極快，但天邊依舊很遠。

  “老宋，你說這天有多大？”段玉山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宋清遠頓時一愣，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

  天有多大，這誰知道。

  縱使修為大乘，窮其一生，怕也尋不到天的邊界。

  “你別問我，我不知道，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合體境修士。”宋清遠搖了搖頭，回答道。

  段玉山瞥了宋清遠一眼，道：“你就是故意刺激我，我堂堂羽化仙朝的皇帝，萬人之上，窮其一國，也不過才修煉到出竅境，而你荒野山門，竟能讓你成為合體境，我極為不爽。”

  “那你可別怪我，修為提升不是我的功勞，而是李公子的功勞，若不是他，我現在也卡在出竅境出不來呢。”宋清遠嗬嗬笑道。

  段玉山一抿嘴，沉思道：“李公子實乃高人也，深不可測。”

  “若非高人，又豈能讓你我這樣敬畏？”宋清遠自己喝了一口酒，咂咂嘴，轉頭看向段玉山，低聲道：“說來你似乎還不知道李公子的來曆吧？”

  “你知道？”段玉山兩眼放光，盯著宋清遠。

  “我知道，我猜到的。”宋清遠微微昂首，頗為得意。

  “告訴我。”段玉山懇切的望著宋清遠。

  “我有什麽好處？”宋清遠瞥了一眼段玉山，道。

  “就這麽個消息，你還想要啥好處？你就算不說，我也知道。”段玉山撇嘴道。

  “你知道，那你說啊。”宋清遠很不在意。

  “李公子是……”段玉山盯著宋清遠。

  宋清遠也盯著段玉山。

  “他是一位高人！”段玉山肯定道。

  “噗！”

  宋清遠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道：“就這？”

  段玉山搖搖頭，說道：“好吧，我不知道，你說吧。”

  “行，我也不要你什麽好處了，咱們都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沒必要隱瞞。”

  宋清遠的態度一下子嚴肅起來，說道：“五年前的事你知道吧？”

  “五年前？”段玉山一愣，隨即想了起來，瞳孔一縮，驚道：“你是說李公子他……”

  “沒錯。”宋清遠點頭，道：“本來我一開始也很迷惑，這個世間什麽時候出現了這樣一位高人，後來我想到了五年前的那件事，那位仙人墜落凡塵之後，便不見了蹤影。”

  “其實那位仙人沒死，他一直都活著，隻不過銷聲匿跡，我們找不到而已，而這個仙人，就是……李公子！”段玉山聯想到宋清遠的意思，神色驚恐。

  他雖然一直懷疑過李奉陽的來曆，但是從來沒有往那個方麵去想。

  因為仙人終究是仙人，李奉陽表現得太像一個普通人了，甚至有時候連修仙界的事情都不懂，怎麽看也不像仙人。

  但是仔細一想，如果他不是仙人，那又該怎麽解釋之前發生的一切，怎麽解釋他熟知仙人事跡的事情？

  隨手拿出靈藥靈果靈茶！

  琴音滅殺魔族妖人！

  妙手挽救瀕死的太子！

  未卜先知，坑殺雪翼銀雕！

  一個小小的金蟾木雕，便能聚集八方財運！

  更熟知詩仙事跡，高談闊論，奏仙音妙曲！

  如此種種，這不是仙人是什麽？

  想到這裏，段玉山終於明白了。

  怪不得五年前的那具仙人屍體消失不見了，原來他並沒有死，他是活的，他一直都留存在這個世間，他就在羽化仙朝的旁邊，他就是李公子！

  想到這裏，段玉山不禁自嘲起來。

  當初派人四處搜尋仙人下落，沒想到仙人就在自己隔壁。

  宋清遠深深吐出一口氣，說道：“我們誰也不知道仙人為何會墜落凡塵，但是經過剛剛的事情，我想我可能明白了。”

  段玉山眼冒精光，道：“你是說，李公子其實是一位謫仙？他是被貶謫下凡的？”

  “我隻是覺得有這個可能，畢竟仙界那麽好，幹嘛不待著呢？”宋清遠道。

  段玉山突然又想到了什麽，道：“之前的詩詞，會不會就是李公子本人所作？隻是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用了李白的名頭？”

  “也不是不可能，從李公子的平時喜好來看，他不太喜歡受人矚目，之前說他是在化凡，體驗凡人生活，感悟大道，這也是一種低調的表現，而寫下這種驚世詩句，必定受萬人敬仰，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接受，所以才用了李白這個化名。”宋清遠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想法與段玉山不謀而合。

  “所以，其實根本沒有什麽李白，這不過是他用來掩人耳目的名字而已，他就是那些詩詞的原作者！”

  段玉山想到這裏，不禁有些激動，高人的秘密被他猜到了。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這首詩，說的應該就是高人被貶謫下凡，仍然心懷傲氣，但不敢高調，怕引起天上人的注意。”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李公子雖然被貶謫，但心裏仍然存在著如此誌氣，不甘示弱，叫人敬佩啊！”

  兩人回憶著方才李奉陽念的那些詩句，展開了自己的獨到分析。

  越分析，就越覺得李奉陽就是那位大詩仙，越分析，就越覺得李奉陽是仙人無疑。

  他不過是在仙界肆意灑脫，惹人不滿，這才被貶下凡，成了一位謫仙。

  越是優秀的人就越是惹人嫉妒，像李公子這麽有才的人，在仙界怕是也被無數人嫉妒得要死吧。

  “那現在知道了這些，你打算怎麽做？”宋清遠看向段玉山，問道。

  段玉山堅定的回答：“李公子於我恩重如山，我段某自當為李公子馬首是瞻！”

  宋清遠嘴角掀起一絲笑容，與段玉山碰杯，道：“俺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