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外婆是把學校的小賣部搬過來了嘛，好多好吃的啊！”

  當天下午外婆背著簍子和鋤頭回來，看到客廳電視機還開著，但椅子上的倆小孩兒卻不見了。

  “小宇小然？”外婆在屋裏叫喚了兩聲，沒人應答。

  “這倆孩子跑哪去了！”外婆有些擔心她們亂跑，剛要往院子裏走門就響了一下，蘇伊然從臥室走了出來，“外婆~你回來啦！”

  小姑娘奶聲奶氣的，嘴上還沾著奶漬，“嘿嘿嗝~”她手裏還拿著一瓶AD鈣，吸管都被咬得不成樣了。

  “你這小丫頭！”外婆小跑上來，“從哪找到的，小狗鼻子還挺靈！”

  看著她笑得傻樣，外婆忍不下心來罵她，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嘛，看著她還安全外婆就瞬間消了氣。

  “嘿嘿就在床下麵呀，好多零食喲！”

  蘇伊然一臉的得意，好像自己做的事很光榮一樣。

  “是呀，特地給你們姐弟買的，夠你們吃一個月的了，怕你們在這兒待的不開心不習慣，特地買了很多。”

  “嘿嘿都被我們吃完啦！”蘇伊然拍了拍圓的從衣服裏露出來的肚皮，“好飽喲！太開心......”

  “什麽！”外婆臉刷的一下就變了顏色，“你們吃完啦？這兩個小敗家子兒！這可是我趕了十天的集市賺的！”

  她拎著她的後脖頸就往臥室走，“你弟呢！今天我非要教訓你們姐弟倆一頓，太不像話了！”

  外婆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在她臉蛋上掐了一下，蘇伊然一點都不覺得疼，反而笑得更開心了，“嘿嘿嘿嘿......”

  “還笑！”外婆把她拎到床旁站立，“站好了！你弟在......”環顧了下四周，當她視線移到地上時傻眼了，地上奶流的地板上全是，各種零食包裝丟了一地，沒一處能看。

  “你們！！”外婆看到床下麵露出來的小腦袋時人都氣的無語了，蘇未宇居然躺在床板下睡著了，臉上全是零食渣渣，身上濕了一大片。

  “小宇！”外婆用手拍蘇未宇的腦袋，男孩兒完全沒反應，砸吧著嘴翻了個身。

  “這孩子給我氣的！”外婆搖晃著他的身體，蘇未宇終於醒了，揉著眼睛奶奶的喊了一聲“外婆”。

  “看看你們都幹了些什麽！”她揪著他耳朵把他從床底拽起來，“今天我非要那掃帚好好打打你們一頓，太沒有規矩了，把零食全吃完了，還躺在這兒睡大覺......”

  ...

  思緒拉回，蘇伊然忽地就笑了，“外婆，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偷吃你房間裏的零食不，那會兒你可把我們打慘了！”

  蘇伊然想起當時外婆拿著掃帚把子把他們打的滿院子瞎跑，邊跑邊喊“救命”，把周圍街坊鄰裏都嚇到了，還以為外婆是人販子。

  外婆從床底拿出一板AD鈣，“我那會兒哪有真的打你們，還沒碰到手指頭就哇哇大哭，不過啊，當時真是把我嚇到了，沒想到你們倆姐弟這麽能吃。”

  “那會兒不懂事嘛”蘇伊然接過飲料，一切如昨日般親切熟悉，從小到大外婆都一直給他們買AD鈣，他們也從來沒抱怨過。

  時代更迭，老人家哪知道他們愛吃什麽，隻是偶爾去小賣部或城裏問問看看，人家小孩手裏拿什麽，等他們吃完喝完她就去垃圾桶裏翻出來拿回村裏小賣部問。

  撕開包裝拿出一瓶開始喝，蘇伊然津津有味的嘬了兩口，“還是這個我最喜歡了，外婆你可真是好眼光呀，這麽知道我們的喜好。”

  外婆看她喜歡心裏也是萬分歡心，笑著又拿出一小袋一小袋的“衛龍”食品，“就知道你們喜歡吃，我可到處做調查了呢，現在的城裏小孩都喜歡這些。”

  老人說著正在興頭上，蘇伊然不忍打擊她，“是是是，您都可以去城裏做小零食顧問了，保準受歡迎！”

  包裏振動了下，蘇伊然沒拿出手機，隻是捂著它不讓它發出聲響。

  外婆耳朵很靈，“有消息就看看，怕是學校發的什麽通知，別耽誤了。”

  蘇伊然不自然的笑了一下，“不礙的，都是些廣告。”

  外婆笑著拍拍她的肩，沒說話。

  老人臉上經過歲月的痕跡已盡是褶皺，皮膚卻是沒有一點斑點，蘇伊然看著她不禁在腦中腦補多年後她是否也會皮膚鬆弛，牙齒掉光。

  看著她緩慢行走，她步調也不順心起來，以後自己也會和外婆一樣吧，人家走一步的距離她要走三四步。

  她喜歡的烤肉，堅果，辣條是不是都不能吃了！

  那可不行，她要活到老吃到老。

  “外婆，您為什麽一直不肯和我們到城裏去住啊，爸媽都在也好照顧您，我和小宇放假了也能多陪陪你。”

  蘇伊然一直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多老人寧願在鄉下待也不願去城裏和自己的子女一起居住。

  和兒女在一起不應該會更方便更快樂嗎，在這裏沒有親人陪伴會過得快樂嗎？

  外婆坐到床頭，看著窗外的樹枝飄搖，“老了，就想在出生的地方待，這兒是我從小生活的地方，我能去哪兒？”

  蘇伊然看著她深沉的目光，專心聽她繼續說。

  老人歎了口氣，拍著床邊的空位叫她坐下，蘇伊然聽話的坐過去，挽住她的手臂。

  “你看窗外能看到什麽嗎？”她抬起細的打顫的胳膊指向窗外。

  “窗外？”她扒到窗口往外探頭，什麽人都沒看到，隻有綠油油的一片，還有些花草，“沒有什麽呀？”

  她探著身子又看了幾次，仍舊是什麽都沒看到。

  “我看到了，這一片都是我的天下，我打下的天下”她指著莊稼說。

  蘇伊然忽然明白了她說的意思，“您在這裏過得更有成就感對嗎？”

  老人點點頭，音量低了些，“這個時代我跟不上啦，你外婆我沒讀過多少書，就會種種田種種花，去了城裏什麽都不會，字也不認識幾個，怎麽跟你們生活。”

  蘇伊然看著外婆的臉心中有些苦澀，她不知道平時她坐在躺椅上會想些什麽，或是回首人生，或是感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