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看見了牆上掛著的黑白遺像，女孩子不過二十歲上下的年齡，正值最好年華，就這麽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女主人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很是抱歉地說著：“我失態了。”

  “阿姨，你真的不知道小葉是怎麽離開的嗎？”蘇瑾很是平靜地詢問著。

  女主人搖頭，“就是有天早上，她忽然就暈過去了，等送到醫院，已經無力回天，醫生隻是說心髒猝死，可是小葉一直都是健康的孩子，怎麽可能會忽然患上心髒方麵的疾病而沒有一點征兆呢？”

  “我能冒昧問一句，阿姨之前是做什麽工作的嗎？”蘇瑾再問。

  女主人愣了愣，“你問這個幹什麽？”

  “不是說父母的工作環境有可能也會讓孩子患上某些突發疾病嗎？”蘇瑾一本正經道。

  “我隻是一個普通收銀員而已。”女主人低下頭，“我的女兒不可能會因為我的工作環境而生病的。”

  蘇瑾著實有些想不通，名單上都是一些普通家庭，不可能和雷家簽訂什麽實驗合同，更何況如果這些人真的參與其中，雷鈞也不可能留著他們活到今時今日。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你和小葉是高中同學還是大學同學？”女主人問。

  蘇瑾忽然站起身，裝作很忙碌的樣子，說著：“阿姨，我才想起我的自行車忘記鎖了，我先下樓看一下。”

  “那你趕緊的，小區裏有許多頑皮孩子，別被他騎走了，不然你得好一通找。”

  蘇瑾出了居民樓，她站在樹蔭下，望著那個緊閉著窗戶的房間，雷鈞究竟是怎麽不露聲色地讓這些普通人成為他的工具的？

  “叮咚……叮咚……”門鈴聲再次響起。

  女主人這次連問都不曾問一下直接打開門，道：“車子沒掉吧。”

  然而來人卻是另有其人。

  女主人有些惶恐，她詫異地看著門口處站著的幾個陌生男人，心裏一陣一陣發緊，被嚇的。

  盛厲霆走進屋子，站在女孩子的遺像前，道：“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女主人什麽時候見過這種場麵，被嚇得直哆嗦，她老公不會去借了高利貸吧，這些人莫不成是來要債的？

  盛厲霆看著桌上的兩杯水，道：“家裏來客人了？”

  女主人有些結巴地回答著：“小葉的同學來找她，下去鎖車子了。”

  盛厲霆也沒有過多的關心，再道：“我能冒昧問一句當年你產檢的地方嗎？”

  女主人還沒有來得及回複，門鈴聲又響起。

  蘇瑾去而複返，她心中有了不祥預感愈演愈烈，她希望是自己想錯了，但好像隻有這一個突破點。

  女主人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確定門外又是誰來了。

  盛厲霆看著她僵硬的動作，道：“好像是客人回來了。”

  女主人舉步維艱地走到了房門口，她本意是想要開門後就讓這位姑娘先走，隻是房門一打開，自己還沒有說一句話，便聽得對方著急忙慌地問了出口。

  蘇瑾迫不及待道：“阿姨你能告訴我你當年生孩子的醫院嗎？”

  女主人被問了同一個問題，她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客廳裏的那個周身上下都散發著危險氣勢的男人。

  蘇瑾這才發現屋子裏還有旁人。

  當兩人四目相接的刹那，蘇瑾幾乎是轉身就想跑。

  盛厲霆怎麽會在這裏？

  “站住。”盛厲霆也沒有料到原來客人是這個丫頭。

  蘇瑾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那麽聽話，他讓站著自己就真的老老實實地站著了。

  盛厲霆走上前，卻被女主人給攔住了去路。

  女主人焦急地說著，“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突然造訪是為了什麽事，但這位小姑娘是小葉的同學，你要問什麽問題問我就是了，她不知道的，她什麽都不知道的。”

  “原來你們是同學啊。”盛厲霆忍俊不禁地點了點頭，仔細瞧著，兩個人確實是年齡相仿。

  蘇瑾有些哭笑不得道：“我這不是找不到別的理由嗎？”

  女主人聽著二人的語氣，就算自己再愚笨也聽出了什麽端倪，她驚訝道：“你們認識？”

  蘇瑾很是抱歉道：“阿姨，我們是認識，不過你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

  女主人後退兩步，和這些陌生人保持距離，“你們究竟想要幹什麽？”

  “我隻是想問一下你當年生孩子的醫院。”盛厲霆道。

  女主人謹慎道：“你們問這個做什麽？”

  “你隻需要告訴我是哪裏就行了。”盛厲霆也不想惹人注意，反手將大門關上。

  封閉的空間，更添了幾分危機。

  女主人見著圍上來的一群人，整個人都不受控製地往後退，“我告訴你們，我都告訴你們。”

  居民樓下，清風徐徐，樹蔭潺潺。

  盛厲霆看著這個時候應該在學校裏考試的丫頭，沉默中遞上一瓶水。

  蘇瑾更是窘迫，她隻得心虛地低著頭，企圖靠萌混過關。

  “你怎麽知道這裏的？”盛厲霆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我去找過許程。”蘇瑾也是毫不隱瞞地回答。

  “你在懷疑什麽？”

  蘇瑾抬了抬頭，“和小四爺心中所想並無差別。”

  “二十年前盛家中心醫院算是京城裏最有名的私人醫院，收費自然也是普通家庭難以承受，偏偏有一年，中心醫院以慈善為由，免費提供婦產救助，從懷孕期間到分娩。”

  “那一年在中心醫院產檢和分娩的婦女少說也有上萬人。”蘇瑾被這個數字嚇出了一身冷汗。

  盛厲霆亦是不寒而栗，如果在這期間他的好舅舅無聲無息地把那些藥物注射到這些婦女身體裏，後果不堪設想。

  蘇瑾看了看沒有再說話的盛厲霆，同樣是一言不發地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滿手心的冷汗。

  盛厲霆垂眸，看著兩手十指相纏，他聲音有些顫抖，“我會把那一年在醫院裏生子的人全部找出來，可能、可能隻是因為那些人得病了才會忽然去世的，不可能會是因為——”

  “小四爺，我有點餓了，你餓嗎？”蘇瑾打斷他的話，拉著他往小區外走去，“那邊有炒冷麵，看著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