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我來抱著淩兒吧。”

  說話的人是我的楚叔叔，聽外祖父和媽媽的對話，他和媽媽的關係有點兒複雜。

  而芸芸，也就是我的母親的小名，我經常聽到外祖父這樣喊。

  芸芸：“阿楚，你，你……”

  “你是想問我怎麽來的這麽早嗎？”楚叔叔淺笑。

  他無愧於溫潤之名，不僅模樣生的溫潤如玉，清韻雅致，說話做事更是帶著一種溫吞的曲調。

  總給人一種和尚不急，太監急的感覺。

  芸芸紅了臉。

  “伯伯讓我來的，擔心你照顧不好淩兒。”楚叔叔笑了。

  輕柔的放下我，他道：“淩兒，叔叔要和你的媽媽說幾句悄悄話，可以嗎？”

  我看了看母親，確定她沒有拒絕的意思，點頭離開。

  宴會上的人都是知道我的，看見我，不會做出什麽欺負我的行為，隻是話語上難免有些調侃。

  調侃這個詞是我新學習到的，很有趣。

  我走的腿酸，索性走到一個角落裏坐下，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多久，巨大的噪音吵醒了我，揉了揉眼睛，正是母親和父親。

  我剛想說話，就看到父親狠狠的甩給母親一巴掌！

  可能是因為我個子小，即便是呆在陰暗的角落裏，也看不出來的緣故，父親並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他們的爭執還在繼續。

  父親破口大罵：“……你有沒有一丁點兒的羞恥心？！都已經嫁給我，有了孩子，還在別的男人眼前賣弄風馬蚤！真他媽貝戔！”

  “北曲，你說什麽？！”母親芸芸不可置信的看著父親。

  良久她開口道：“整個世界都可以說我貝戔，隻有你不可以！我當初為什麽嫁給你？！如果不是你算計我，我怎麽會……”

  “啪！”

  北曲赤紅著眸子將芸芸扇翻在地上，“你就是一個貝戔貨！當初我要不是知道你是趙家的女兒，我會娶你這個破鞋？！”

  芸芸雙眸含淚，恨恨的瞪著北曲，“有本事你離婚啊！如果不是你，我怎麽會跟阿楚分開！”

  北曲收回了想要再扇下去的手，得意的笑了，“你就是想要激怒我，跟我離婚！嗬嗬，我是不會答應的！”

  “北淩是我唯一的繼承人，就算離婚，我也不會讓他跟你！”他唾罵道。

  “你……”趙芸氣的渾身發抖，“卑鄙！”

  “我就是卑鄙，趙芸，你不就是想要跟那個楚什麽東西在一起嗎？！老子成全你！”

  北曲扣住趙芸的下巴，給她灌了不知道什麽東西。

  趙芸瘋狂的閃躲，力氣終究抵不過北曲。

  “今天過後，北淩隻有一個父親，和一個蒙羞而死的母親，我會讓孩子忘了你！”北曲踹了一腳趙芸。

  趙芸痛苦的蜷縮在一起，熟悉的感覺帶著她回到了第一次遇到北曲時，她被算計的時候。

  就是因為那一夜，她淪為了別人口中的蕩（漾）婦，趙家在圈子裏再也抬不起頭！

  “北曲……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咬牙切齒的聲音仿佛要生吞了北曲，活剝了他的肉！

  北曲冷笑，“那我等著你，還有那個糟老頭子！”

  趙芸美眸圓睜，“北曲！那是我父親！”

  “那又如何？又不是我爸。”北曲嘲諷的笑了笑，招手間湧上來數個黑衣人。

  他冷眼旁觀道：“給你們處理。”

  淒慘的聲音長綿不絕，這裏是整個宴會的角落，聲音大了自然能有人發現。

  我卻隻能懦弱的藏在角落裏，眼睜睜的看著悲劇的發生……

  ……

  後來，母親瘋了！

  楚叔叔無數次想要帶母親走，出國治療，可是北曲不放，不離婚，日複一日的折磨著母親。

  我隻能看著……

  至今我都記得那天是一個很好的天氣，晴空萬裏，微風吹去皮膚上的燥熱，窗外樹葉青翠欲滴，房間裏一片寧和。

  那天，母親罕見的笑了，梳了頭發，換了一身漂亮的衣服，甚至化了美美的妝。

  我想要上前向母親道歉，那天我不是故意躲起來不說話的，我做錯了，我應該呼喊救命……

  母親卻淺笑的揉了揉我的頭發，溫暖的手掌劃過我的發頂，她道：“淩兒，媽媽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以後隻能淩兒一個人咯，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嗎？”

  我張了張嘴，想要問媽媽你去哪，我能不能跟著去。

  可是母親搖搖頭拒絕：“那裏隻能媽媽自己一個人去哦，淩兒，媽媽拜托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她沒等我回答，繼續說：“幫媽媽給外祖父帶一句話，我啊，這輩子不孝，想要提前看看那個世界的風景，對不起。”

  她說著說著，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眶泛了紅。

  “還有你楚叔叔，此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們來世再見。”

  我應了下來。

  “好，那媽媽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拜托淩兒。”母親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笑著道。

  我：“好！”

  “媽媽和淩兒玩一場躲貓貓好不好？淩兒去房間外麵等著，數夠一百個數，就可以在家裏找媽媽了。”母親蹲下身子，與我的視線齊平。

  等到我走出了房間，才反應過來答應了母親。

  沒等我數夠一百個數，就聽到別墅外麵響起一聲巨響……

  媽媽，死了。

  跳樓死的。

  在後花園一個不容易被看到的角落裏發現的屍體。

  北曲知道後，隻是罵了一句“活該”，就走了。

  外祖父一夜白頭。

  楚叔叔知道了媽媽說的兩句詩，落淚了。

  我離開時隱隱約約聽到楚叔叔一直喃喃自語一句詩：“來世悠遠君不見，世世求與伊共眠……”

  再後來。

  外祖父死了，趙家被北曲吞並。

  整個上流圈子都罵趙芸是一個貝戔貨，趙家是罪有應得。

  楚叔叔孤獨終老，一生未娶。

  我後來才知道，楚叔叔與媽媽是青梅竹馬，兩個人互許情誼。

  若是沒了北曲，他們兩個才是要共度一生的人。

  爺爺奶奶知道所有的事情後，被氣死了。

  我在五歲生日過後不到三個月裏，失去了五個至親之人……

  北曲開始在我的身上做實驗，人格分裂……

  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