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都說出生在富豪之家是多麽的好，多麽的幸福，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寧願從未出生，也不願在那樣一個家庭。

  ——北淩。

  我出生在大雪紛飛的冬季，母親說那天很冷，北冷不好聽，改為北淩。

  她笑得很溫柔，很暖。

  黑白照片定格在夏季，她笑得最溫柔的季節。

  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北家是我的責任，我必須努力學習各種知識才能承擔起來，才能給母親父親一個幸福的晚年。

  外祖父因為這個總會責怪母親，說母親一點兒也不心疼我。

  每每這個時候，他都會拉著我的手，偷偷塞給我銀行卡，糖果，錢，各種各樣的東西。

  母親無奈，“淩兒總是要成長起來的。”

  我很認同。

  我不是一個溫室裏的韭黃，而是在風雨中成長起來的參天大樹。

  那些東西，雖然難，我是可以學下來的！

  外祖父瞪了母親一眼，“淩兒才多大！再說了，北家撐不過去，還有我給淩兒撐腰！怕什麽！”

  母親偷偷吐了吐舌頭，沒有再說話。

  外祖父也沒有在意，反而推我到一邊玩兒，壓低聲音和母親說：“他在做什麽？回家了，也不知道陪陪你。”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責怪道：“早知道當初我就應該讓你嫁給楚家小子，楚家小子好歹還是……”

  “爸！”母親打斷外祖父的話，“這事兒都提了多少年了，淩兒都四歲半了，說這個又沒意義。”

  “淩兒還在那邊坐著呢，別在小孩子麵前說這些。”她又嘟囔道。

  外祖父輕歎一聲，“淩兒年紀還小，不懂這些，我就是覺得可惜。”

  我坐在一邊乖乖的玩玩具，外祖父自以為我聽不懂，實際上我聽懂了。

  楚叔叔我見過的，一個很好很好的叔叔，每次拜訪都會給我送很多很多的好吃的，和小玩具。

  我很喜歡楚叔叔。

  忍不住挪了挪身體，我想要聽清楚母親和外祖父下麵會說什麽。

  母親：“淩兒都四歲半了，等淩兒十八以後，我會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他，留在北家也好，跟我回來也好，都讓他自己選擇。”

  外祖父沉默了一會兒，“也好。”

  “當初本來就是那個貪婪的狗東西算計你，現在你給他生下了淩兒，也算是有了交代，以後你們離婚圈子裏的人也不會說什麽。”他平靜的道。

  我卻從外祖父的話語中聽到咬牙切齒。

  母親突然沉默。

  “這次回來住幾天？”外祖父似乎反應過來說錯了話，立刻轉移話題道。

  “一個月吧，淩兒也快到五歲生日了，我帶著他和你一起過。”母親配合的笑著，隻是表情看上去很牽強。

  外祖父點點頭，“也好，我讓人給淩兒還有你收拾房間，還是之前的，就是幾天沒有人住，肯定要打掃打掃得。”

  “嗯，謝謝爸！”母親笑嘻嘻道。

  “跟爸還客氣啥，你陪著淩兒玩，我上樓休息休息。”外祖父打趣道。

  母親即便是已經生過孩子的人，依舊嬌俏的如同小姑娘。

  “淩兒，我們一起玩兒。”

  我聽到母親喊我的聲音，抱著外祖父給的各種變形金剛，樂高等等攤在母親的麵前。

  “想要玩什麽？媽媽陪你！”

  我搖搖頭，“媽媽想玩什麽，就先玩什麽。”

  我看到母親的眼眶微紅，愣愣的擦了擦她的眼角，“媽媽？”

  “媽媽沒事兒。”

  母親不好意思的笑了。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母親也是一個“少女”，也有童心，她也喜歡著玩具，可是她卻不得不扮成一個大人，隻有在麵對外祖父的時候，才能卸下麵具。

  “媽媽，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我鼓起勇氣抱住母親。

  母親拍了拍我，“傻淩兒，以後你長大了，就會娶妻，你的妻子才是陪你永永遠遠的人，知道嗎？”

  我不懂。

  母親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在外祖父家的時光總是短暫而又快樂的，很快就到了我五歲的生日，外祖父給我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

  也是在這場宴會上，母親被推向了罪惡的深淵，永遠無法解脫。

  宴會當天晚上，母親給我穿上了小西裝，“淩兒穿上這件衣服真是可愛，媽媽都要流口水了呢！”

  我的臉被捏的癢癢的，“媽媽，有點兒癢。”

  母親臉上微紅，燙手似的放開了我的臉，“媽媽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淩兒不要怪媽媽好不好？”

  我不過腦子的道：“我沒有怪媽媽，媽媽做什麽都是對的。”

  母親詫異的笑了笑，滿眼的幸福與溫柔。

  敲門的聲音響起，我和媽媽在二樓，母親以為是外祖父，毫不猶豫的打開了門，僵硬的站在那裏。

  “你怎麽來了？！”聲音中透露出不悅。

  我聽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我為什麽不能來？淩兒的生日宴會，我這個做父親的當然要來！”

  是爸爸……

  我走到媽媽的身前，仰視著身材高大的男人，“爸爸，媽媽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你不要吵媽媽。”

  北父的臉上露出說不清是嘲諷的笑容，還是不虞，但是沒有再說什麽。

  母親麵色難看的抱著我倉皇下了樓。

  樓下林林總總站立著的人，男人西裝革履，女人精致禮服，穿梭其中的小孩子都是高檔了好幾個層次。

  閃爍著光的吊燈投下絢麗的色彩，好像一個五彩的琉璃一樣，可是我記得很清楚，它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純白色的吊燈，看不出什麽稀奇的地方。

  “淩兒，對不起，是媽媽失態了。”母親突然道歉。

  我：“沒事的，我知道媽媽是有理由的。”

  母親沉默下來。

  很多話，她不知道該怎麽和早熟的兒子說，有些話，她也不恥去說。

  年少被人算計，逼不得已嫁給了北父，從此，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她對那個害了她一生的人親近不起來，也無法原諒！

  永遠！

  我感覺到母親的呼吸變得很急促，書上說，這是生氣或者是緊張時的狀態。

  “芸芸……”

  溫潤清雅的聲音在我的背後響起，這個聲音的主人，我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