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撒嬌
作者:長生千葉      更新:2020-12-27 08:34      字數:21463
  “太傅的心上之人, 是寡人,對麽?”

  祁律靠著牆壁, 起初感覺牆壁涼絲絲的,但後來隻覺得牆壁被自己“感染”了,也變得火熱起來,祁律仿佛靠在一堵火牆上,蒸騰著秋日的夜晚,如此燥熱不堪。

  祁律實在緊張,因此都沒聽出天子的口吻有些“怪怪”的,那語氣仿佛天子早就知曉自己有心上之人似的。

  祁律心髒跳得厲害,宛若一隻不停撲騰的大鵝, 他琢磨著該怎麽回答天子的話, 脫口而出“對對對”?可是如果這樣回答, 會不會顯得太傅很沒有品味?

  祁律用自己滿是漿糊的腦袋稍微考慮了一下, 他也是頭一次談戀愛,沒有任何經驗, 全憑感覺, 便抿了抿嘴唇,突然向前欠了一些, 直接親在了天子的嘴唇上。

  姬林沒聽到祁律的答案,他也是頭一次和人談情說愛,年輕的天子相當正直,還沒有這方麵的經驗, 別看他十足篤定的模樣,但是半天聽不到祁律回答, 自己心裏也有些沒譜兒。

  哪知道祁律沒有回答自己, 卻突然貼上來, 獻上了一個親吻。

  姬林心中猶如擂鼓,祁律就算沒有說話,但已然很明顯了,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原來兜兜轉轉,太傅心中的那個人壓根兒便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什麽人。

  姬林唇角一挑,仍然將祁律圈在牆角的位置沒有退讓,食指輕輕的蹭著自己被祁律偷襲的嘴唇,說:“太傅的誠意隻有這樣麽?”

  祁律看著姬林的動作,嗓子裏“咕咚”一聲,吞咽了一下,隻覺得眼前的天子無比誘人,簡直就是一塊小鮮肉,他終於知道為何會把好看又年輕的男人比喻成小鮮肉了,因為真的讓人食指大動!

  祁律死死盯著令人食欲大開的天子,嗓子幹澀無比,似乎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他觀察著天子的反應,被自己親了一下好像也沒有什麽厭惡的表情,反而還展露出俊美的笑顏。

  天子難得見到祁太傅如此“慫慫”的表情,他可是知道的,別看祁太傅人前恭恭敬敬,一點子也挑不出毛病,但是人後的祁太傅是個吐槽狂魔,壞點子一大堆,就連天子本人也遭到過祁太傅的吐槽,太傅可是經常抱著狗兒子吐槽天子的。

  姬林今日見到祁太傅如此“乖巧”,立刻心情大好,忍不住逗他一逗,便說:“太傅就這些能耐?不對,寡人記得昨夜在溫湯池,太傅還對寡人十足無禮,十足大膽,撲上來便咬呢。”

  “轟隆——”祁律的腦袋徹底炸了,原昨日夜裏自己夢到的“溫湯play”根本不是夢,而是真的!

  祁律突然想起獳羊肩說,自己昨天晚上是被天子抱回來的,難道……什麽和天子互喂糯米紅棗,那都是真的?真真切切發生過的?

  祁律的麵頰越來越熱,越來越熱,愈發的燒燙起來,感覺要開鍋,這個溫度堪比沸騰的油,都能炸油餅了!果然飲酒誤事兒,祁律沒成想自己醉起來如此狂野,現在一回想起來,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姬林見到祁律麵頰潮紅一片,雖沒有飲酒,卻比飲酒之後的顏色還要好看,忍不住輕笑一聲,又說:“太傅,你還沒有說,太傅的心上之人,可是寡人?”

  祁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平日裏靈牙利齒,口舌生花,一開口便退掉了鄭國的東門之危,四國聯軍都被祁律的空口白牙給說懵了,而如今祁律才發現,美色當前自己的嘴有多笨!

  祁律“眼巴巴”的看著姬林,瞬間變成了一個木訥的青瓜蛋子。姬林雖覺得祁律這個模樣十分可人,但也不忍心欺負狠了他,便啞著聲音說:“太傅,你聽好……寡人隻和自己的心上之人做溫湯池中的那種事情,上次在鄭國宮中,寡人亦沒有飲醉,隻是趁太傅之危而已。”

  祁律睜大眼睛,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天子,他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上次在鄭宮的時候,天子明明說自己喝醉了什麽都不記得了,原來是假話?天子記得清清楚楚,而且明明白白表示是趁火打劫?

  姬林湊過去,在祁律的麵頰上輕輕落下一吻,溫柔的說:“太傅是寡人的心上之人,依寡人之見,原寡人與太傅是兩情相悅呢。”

  祁律被天子親了一下臉頰,純潔的親了一下臉頰,祁律和天子已經有了兩次親密無間的接觸,按理來說這親臉頰的事情簡直太小兒科了,但祁律莫名覺得異常心動,又聽到天子在自己耳邊輕聲表白,心髒仿佛擂鼓一樣,怎麽也停不下來。

  姬林笑著說:“太傅,回神了。”

  祁律這才咳嗽一聲,回過神來,有些局促的看著姬林。他聽了公孫滑的主意,打算試探天子,但從沒想過這般順利,試探之後呢?祁律突然有些扼腕,應該問問公孫滑試探之後自己要做什麽。

  如今趕鴨子上架,祁太傅第一次談戀愛,還是和男子談戀愛,還是和如此俊美的天子談戀愛,哪一條祁律都沒有經驗啊,登時抓瞎,手足無措。

  祁律眼眸注視著天子,目光亂晃,也不知道停在那裏才好,停在天子的麵容上?太過俊美,加之天子剛剛表白,祁律隻覺得天子的麵容蒙著一層聖光,如果直視的話對眼睛不好,一不小心會閃瞎。

  不能把目光停頓在天子俊美的容顏上,更不能把目光停在天子性感的身軀上。祁律混沌的記憶中,依稀殘存著天子那美好的肉/體,不能細想,稍微一細想便會流鼻血,尤其是秋日天幹物燥。

  祁律的眼眸變成了桌上彈球,來回來去的彈,姬林便說:“太傅,你心儀寡人多久了?從何時開始?喜歡寡人什麽?”

  天子似乎有許許多多的問題想要問祁律,但是祁律一點子也答不上來,從什麽時候開始窺伺天子的?已經不記得了,喜歡天子什麽?

  祁律迷迷糊糊的沉浸在天子俊美又溫柔的笑顏中,順口說:“喜歡……天子的臉。”

  天子:“……”

  祁律說完,突然醒悟過來,自己竟然說喜歡天子的臉?雖然是大實話,但是這讓剛剛兩情相悅的天子一聽,會不會覺得自己是隻流於皮相的俗人?不好不好,太不好了。

  於是祁律倉促的開口說:“不不,律是說,喜歡天子的身材。”

  他倉促改口之後,不隻是天子,就連祁律本人也僵硬住了,怎麽又把心裏的大實話說出來了?

  姬林哪知道太傅如此誠實,竟然說喜歡自己的臉和身材,怎麽也該說喜歡自己的性子等等,他一時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該氣,說:“嗯?太傅,沒旁的麽?寡人隻有臉和身材能夠吸引太傅麽?”

  祁律恨不能拍自己的嘴巴,多說多錯,還是不說了,祁律生怕自己一開口便對天子說,“我還喜歡你開車的技術”……

  祁律半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姬林見他一副“做錯事兒”的模樣,忍不住也低下頭來,將祁律擁入懷中,輕聲說:“太傅,抬頭。”

  祁律下意識的抬起頭來,呼吸一熱,兩個人的吐息立刻交纏在一起,祁律隻看到一張放大的俊顏展現在麵前,連忙閉上眼目。

  姬林沙啞的笑著說:“太傅,你不是說喜歡寡人的臉麽?怎麽不睜眼看看寡人?”

  祁律死死閉著眼睛,心說了不得了不得,本以為天子是個小奶狗,哪知道天子的段位這麽高,每說一句話都如此撩人,自己竟然不是天子的對手,倘或一睜眼,還不被天子勾走了魂兒。

  姬林見他不肯睜眼,一臉大義淩然,險些被祁律逗笑,又在祁律的額心輕輕一吻,然後和祁律十指相扣,握住他的手說:“從今往後,太傅不許再看旁人一眼,男子女子都不可,太傅如今是寡人的了。”

  姬林的語氣從大野狼恢複成了小奶狗,拉著祁律的手不放,一副“粘人小可愛”的模樣,還把自己的下巴搭在祁律的肩膀上,仿佛在撒嬌一樣。

  祁律感受著天子寬大的手掌,炙熱的掌心,咳嗽了一聲,說:“天子離開燕飲有一段時間了,還是……還是趕緊回去罷。”

  姬林卻說:“寡人不回去,太傅要答應寡人,不再看旁人,寡人才回去,太傅若是不答應寡人,寡人便不回去。”

  祁律心髒一顫,小奶狗又對自己撒嬌了,姬林說罷還眼巴巴的看著祁律,長長的眼睫緩緩的眨動了一下,險些把祁律給電倒在地,祁律好像被蠱惑了,總之使勁的點了點頭。

  姬林這才說:“太傅待林兒真好,那太傅隨寡人一並回去罷。”

  姬林當下親自給祁律換下了被酒漬弄髒的外衫,重新換了一件幹淨的外袍,因著離開宴席已經很久,肯定很多人都在尋找他們,便準備回去了。

  祁律跟隨著天子離開偏殿,偷偷壓了壓自己的心口,心說原來談戀愛不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卻是一件挑戰心跳的事情,簡而言之,太刺激了……

  二人回到燕飲殿,果然很多人都在尋找天子,畢竟今日的燕飲,天子是主角之一,姬林一回來,立刻被卿大夫們簇擁住,一波接一波的敬酒。

  祁律則是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坐在席上偷偷的打量著天子的方向,心中還有一些不真實的感覺,自己竟然和天子兩情相悅了?祁律想到這裏,忍不住竊笑一聲。

  和天子兩情相悅,天子不止年輕俊美,而且還有大把大把的財幣,大把大把的花椒,祁律突然覺得自己賺發了,怪不得小說裏的男主總是總裁呢,這種釣上總裁的爽感真是非同一般。

  祁律釣上來的可不是總裁這麽簡單,而是天子,如今的祁律成為了天子的心上人,那可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祁律琢磨了一番,說不定自己還可以再努力一下,變成“萬萬人之上”?天子如此年輕俊美,祁律一想到便忍不住食指大動,雖與天子做那檔子事兒也很爽快,但若是能壓倒天子的話……

  祁律沉浸在自己的“野心勃勃”之中,突然聽到一陣笑聲,這才回過神來,隻見剛才自己“企圖覬覦”的天子,竟然已經走了過來,不隻是天子,還有很多薛國的卿大夫們。

  新上任的薛侯薛魏、薛國監國大夫容居全都在周圍,眾人麵上浮現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恭維著年輕的天子,其中一個士大夫說:“這次能夠破獲淮夷,祁太傅亦是功不可沒,祁太傅年紀輕輕,卻已經如此豐功了得,真是我大周幸事啊!”

  姬林淡淡一笑,很有威嚴的說:“正是如此,太傅才思敏捷,善用奇兵,而且對寡人……忠心耿耿。”

  祁律被眾人奉承著,聽著天子公式一般的誇讚,哪知道就在這時候,祁律突然感覺自己的掌心被人輕輕的剮蹭了一下,低頭一看,竟然是天子!

  天子一麵說著冠冕堂皇的誇讚,另一麵竟然偷偷搞小動作,在眾目睽睽之下,仗著寬大袖袍的掩飾,在祁律的掌心中輕輕劃了兩下,還勾住祁律的小拇指,好像要和祁律頑拉鉤鉤的遊戲。

  祁律臉上一僵,高深莫測的太傅形象都要保持不住,眼神有些發虛,趕緊看了看左右,發現沒人注意這才放鬆下來,他稍微抽了一下,奈何天子牟足了勁兒在暗地裏和自己“拉鉤鉤”,如果祁律動作太大,很可能被發現,因此祁律隻好默默的任由天子搞小動作。

  卿大夫們完全沒有發現,聽到天子誇讚祁律,一個跟一個開始了接龍版的花式彩虹屁,吹的祁律恨不能上天,簡直天花亂墜,而卿大夫們壓根兒不知,就在他們花式吹彩虹屁的時候,天子和祁律正在暗地裏談戀愛……

  筵席一直持續到午夜,將近午夜的時候天子便離開了筵席,準備回去燕歇了,臨走的時候還對祁律說:“太傅也早些歇息。”

  他說著,趁人不注意,突然低頭在祁律的耳垂上親了一下,蜻蜓點水一般,隨即堂而皇之的轉身離開。

  祁律感覺耳垂燒燙,又被天子狠狠撩了一下,還要當做什麽也沒發生似的,拱起手來恭恭敬敬的說:“恭送天子。”

  等姬林走了之後,祁律才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平日裏涼絲絲的耳垂真的燒燙起來,連帶著耳根子一起火辣辣的。

  祁律望著天子離開的背影,稍微咳嗽了一聲,他還以為今日和天子兩情相悅表露心聲之後,會更進一步做一些沒羞沒臊的事情,哪知道宴席散了,天子便走了。

  祁律點點頭,自言自語的說:“好罷,先從談戀愛開始,不要著急。”

  祁律回了屋舍,已經過了午夜,狗兒子不知怎麽的,撒了歡兒似的在地上又蹦又跳,好像一隻瘋狗子,見到祁律回來,立刻衝上來,一頭撞在祁律懷裏,對著祁律又叫又蹭的。

  祁律今日和天子互通了心意,也十分歡心,並沒有察覺小狗子的反常,洗漱一番之後抱著狗兒子便睡了。

  燕飲結束之後,第二日就要啟程,離開薛國,前往宋國下榻,隨後冊封公子馮為宋公,然後再離開宋國,回到洛師。

  陽光灑在祁律的眼皮上,祁律醒的很早,睜開眼目還覺得有些不真實,從今天開始,自己便要和天子談戀愛了。

  祁律一個翻身,也不懶床了,立刻從榻上起身,洗漱更衣,連頭發都自己束好,整理了一下衣襟,拉開門走出去。

  昨日有宴席,因此獳羊肩睡下的很晚,今日稍微晚起了一些,匆匆來到太傅的屋舍侍奉,他剛要拉開門走進去,便聽到“吱呀——”一聲,有人從裏麵走了出來,和獳羊肩打了一個照麵。

  獳羊肩震驚的說:“太傅?”

  祁律心情大好,笑著說:“怎麽,小羊不認識太傅了?還是覺得今日的太傅,格外的英俊颯爽?都把咱們小羊給迷住了。”

  獳羊肩眼皮一跳,祁律沾沾自喜的便聽到一個聲音說:“不是太傅英俊颯爽把家宰迷住了,是太傅難得起的這般早,把家宰給嚇住了。”

  祁律轉頭一看,原來是石厚,今日要啟程,因此石厚很早便準備了,碰上了祁律正在調戲獳羊肩,石厚表麵不說,其實心裏也是很吃味兒的,便調侃了祁律兩句。

  祁律不理會石厚的調侃,也是因著他心情太好了,唇角洋溢著笑容,笑的獳羊肩和石厚都有些後背發麻。祁律便說:“不和你們說了,太傅很忙,要去膳房一趟。”

  祁律自顧自離開,往膳房而去,石厚奇怪的對獳羊肩說:“太傅這是怎麽了?起的如此之早,笑的又如此瘮人,怕是誰又要遭難了?”

  獳羊肩:“……”

  其實並非有人要遭難,祁律也並非是想要算計誰。今兒個是祁律和天子談戀愛的第一天,而且還要起程上路,所以祁律琢磨著做點小食路上投喂天子。

  畢竟祁律知道,天子特別喜歡吃自己做的小食,以前祁律是以太傅的身份投喂天子,而如今祁律可是以男朋友的身份投喂天子,那感覺自然是不一樣的。

  祁律進了膳房,準備做幾樣能擱得住的小食,上次天子便特別喜歡吃祁律做的炸藕條,祁律如法炮製做了一大堆的炸藕條,又動手做了一些幹脆麵,烤製了蜜汁肉脯,再琢磨著做了一堆的小米鍋巴,還用綠茶製成了綠茶藕粉。

  祁律將綠茶藕粉沏開,蓋上小豆的蓋子,等一會子上了路,端給天子來吃。

  一大早上的,祁律忙的暈頭轉向,將炸藕條、小米鍋巴、蜜汁肉脯、幹脆麵裝在承槃中,全都放在食合裏。又另外裝了一個食合,裏麵放著調製好的綠茶藕粉,這些小食也不怕冷,冷了之後味道依然不錯。

  做好之後,祁律便提著兩個大食合離開,正好這時候上路,獳羊肩看到祁律拎著這麽多食合,趕緊接過來。雖然食合蓋著蓋子,但是那一股股的香味是蓋不住的,香噴噴的冒出來。

  天子的隊伍很快啟程,薛侯薛魏,還有監國大夫容居送到薛國城門口,天子一身正式的朝袍,頭戴冕旒,步上輜車,說:“薛公留步罷,如今薛國經受淮夷戰亂,百廢待興,願薛公能治理朝政,安定百姓,為寡人分憂。”

  薛魏立刻拜下,拱手說:“天子大恩,魏粉身碎骨也無以為報,願對天發誓,效忠天子,定不辱命!”

  姬林點點頭,這才打起車簾子,微微低頭進入了輜車,很快車隊粼粼開拔,行駛出薛國的都城大門,往宋國的方向而去了。

  祁律騎在馬上,跟著隊伍,公孫滑這時候便從後麵騎馬跟了上來,笑著說:“恭喜祁太傅了。”

  祁律笑眯眯的說:“鄭公孫,何喜之有啊?”

  公孫滑了然的說:“祁太傅如此得意,難道不該恭喜?”

  祁律剛才那是“裝模作樣”的,稍微矜持一下,如今聽到公孫滑這麽說,立刻靠過去一些,小聲說:“滑甘你的法子當真管用。”

  公孫滑笑笑說:“是麽?看來祁太傅……的友人昨日很是成功?”

  祁律自豪的說:“何止是成功,律的友人霸氣表白,對方已然完全被震懾住,簡直便要化身繞指柔,對律那友人百依百順,無限溫存呢。”

  祁律真心佩服自己吹牛的本領,雖昨日祁律被天子吻得腿軟,不過在公孫滑麵前吹得天花亂墜,仿佛昨日裏腿軟的是天子一樣,說多了連祁律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

  祁律正在和公孫滑“吹牛”,姬林上了輜車,立刻便想要找祁律來參乘,他打起車簾子,一眼就看到了祁律和公孫滑。那兩個人不知道說什麽,並著馬頭,肩並肩的走著,恨不能肩膀抵著肩膀,模樣好生親昵,說著說著還笑了起來。

  就算天子已經知道自己和祁太傅是兩情相悅,但眼看著祁太傅和旁人親密,天子反而更加吃味兒,立刻對寺人說:“去請太傅過來參乘。”

  祁律還在信誓旦旦的給公孫滑講解著“自己的朋友”是怎麽馴服心上之人的,寺人便走過來,恭敬的說:“太傅,天子請太傅過去參乘。”

  祁律一聽,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今天是他和天子正式談戀愛的第一天,他們二人還沒有私下獨處的機會,隻說過幾句話,都是以天子和太傅的身份說的,恭恭敬敬規規矩矩,沒有半分越钜的地方。這會兒祁律前去參乘,輜車裏就隻有天子和太傅兩個人,如此一來那必然要開啟談戀愛的模式。

  祁律心中略略有些小激動,立刻拋棄了公孫滑,前去參乘。天子的輜車慢慢停下來,祁律在車下十分規矩的拱手,聲音規規矩矩,充斥著一股高深莫測的禁欲之感,說:“律拜見天子,律奉天子之命,前來參乘。”

  輜車中,天子的聲音很低沉,透過密密實實的輜車簾子,淡淡的“嗯”了一聲,說:“太傅上車罷。”

  祁律聽著天子那一聲低低的“嗯”,聲音低沉沙啞,包裹著濃濃的磁性,因著已經是秋日,輜車的車簾換成了厚實一些的材料,略微有些隔音,讓天子的聲音顯得有些悶,聽起來仿佛隔靴搔癢,立時讓祁律熱血沸騰,恨不能獸性大發。

  祁律心中迫不及待,麵子上卻十足穩重,平靜的登上輜車,打起車簾子。

  他剛剛鑽進輜車中,還沒站穩,便感覺被人一把抓住,直接拽了進去,“嘭!”一聲撞入一個結實的懷抱,不用看都知道,絕對是天子!

  姬林一把將祁律拽進來,將祁律抱在懷中,兩個人“嘭!”一聲倒在輜車柔軟的席子上,天子立刻給祁律來了一個標準的地咚,祁律仰躺在輜車的席子上,看著天子一身禁欲又嚴肅的朝袍,感受著涼絲絲的冕旒玉珠垂在自己麵頰上,心髒猶如擂鼓一般的跳動著,幾乎從腔子裏蹦出來。

  天子的目光有些哀怨,又有點委屈,化身小奶狗,說:“太傅,你昨日才答應了寡人,不看旁的男子女子一眼,如今卻和公孫滑拉拉扯扯,牽連不明,難道太傅不喜歡林兒了。”

  祁律心口一陣抽搐,看著天子那俊美的容顏,耳聽著天子那撒嬌一般的低沉嗓音,突然覺得自己太壞了,一股負罪感油然而生,自己仿佛是一個大豬蹄子一般可怖,怎麽能如此辜負天子的一往情深呢?

  祁律心裏自責著,反思著,轉念想了想,可是不對啊,自己和公孫滑哪裏拉拉扯扯了?更沒有曖昧不明啊。

  祁律剛要反駁,給自己“洗白”,便聽天子又重複的問:“太傅難道不喜歡林兒了?”

  “怎、怎麽會。”祁律滑動了一下幹澀的嗓子,說:“律當然,當然……”

  當然喜歡天子。

  祁律本以為自己是個厚臉皮,因為他能厚著臉皮的裝傻充愣,能厚著臉皮的和諸侯耍貧嘴,而然到了如今祁律才發現,其實有的時候自己的臉皮不是那麽厚,這麽直接的話真的難以說出口。

  祁律機靈一動,說:“天子,律為天子準備了一些小食,天子餓了罷,請用些小食。”

  祁律說著,趕緊從天子的胳膊下麵鑽出去,來到輜車角櫃的地方,打開小櫃子,將裏麵的食合取出來。

  姬林眼看著祁律一張臉漲的通紅,唇角挑起一絲笑意,也沒有繼續為難祁律,便坐起身來,展了展自己的袖袍,說:“好香,太傅做了什麽?”

  祁律將小食一一擺在輜車中的案幾上,別看是輜車裏,但是軟席案幾一樣不少,而且十足寬敞,祁律便是在輜車中打滾兒都沒問題,更別說擺幾樣小吃了。

  炸藕條、幹脆麵、蜜汁肉脯、小米鍋巴,還有香甜順滑的藕粉,祁律在藕粉裏加入了一些綠茶,讓藕粉的味道更加有層次感,不隻是香甜,還冒著股清香的茶氣。

  姬林和祁律兩個人坐下來,姬林先嚐了嚐藕粉,藕粉是早就沏好的,已經涼了下來,並不燙口,正好可以食用,入口香滑,半果凍質地,又滑又嫩,恨不能順著喉嚨直接往裏跑,藕粉的氣息和茶香混合在一起,甜滋滋的十分好吃,卻不膩人,也不會覺得齁嗓子。

  姬林吃了一口藕粉,輕輕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對祁律笑著說:“這藕粉竟與太傅一般香甜,一般順滑。”

  祁律:“……”天子好像飆車了,但是自己沒證據。

  祁律咳嗽了一聲,說:“天子再嚐嚐其他小食。”

  姬林一麵吃藕粉,一麵吃了幾塊鍋巴,祁律特意給鍋巴調了味兒,做成好幾種口味,辣的不辣的、鹹香的,還有甜辣的和芥末口味,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簡單的鍋巴吃起來也不單調。

  姬林修長的手指捏起一塊鍋巴來,遞到祁律唇邊,之前祁律在夢裏和天子溫湯中互相喂糯米紅棗,已經喂的夠不夠了,不過如今是清醒的狀態,祁律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將天子喂過來的鍋巴吃掉。

  姬林喂給祁律一個鍋巴,還用帕子給祁律擦了擦唇角,擦掉鍋巴的碎渣,那動作溫柔又仔細,簡直是妥妥的暖男。

  祁律吃了一口鍋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天子的加成,所以覺得這個鍋巴吃起來十足與眾不同,味道又香又脆,分明吃的不是芥末味的,但是異常上頭,分明吃的不是甜辣味的,但是異常齁嗓子,簡直甜的不要不要的。

  祁律還以為天子喂鍋巴已經很甜很甜了,哪知道天子還有其他的手段。

  隻見天子捏起一根炸藕條銜在口中,卻不吃下去,也不咬下去,而是突然湊過來一些。

  祁律和天子分別坐在案幾的兩側,兩個人麵對麵坐著,天子撐著案幾傾身而來,微微抬起下巴,將銜在口中的藕條湊近祁律,還對祁律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祁律瞬間捂住自己的心口,天子這是幹什麽?隻是一根藕條而已,又不是巧克力棒,天子竟然要和自己一人吃一頭,那吃到最後豈不是……

  祁律稍微有些遲疑,天子唇角帶著微笑,銜著炸藕條和祁律“對峙”,祁律心口發顫,最後還是敗在天子的美貌之下,立刻迫不及待的傾身過去,雙臂撐住案幾,咬住了藕條的另外一頭。

  天子的眼神深沉下來,不讓祁律逃跑,一根炸藕條能有多長,而且還是兩個人一起吃,很快便見底兒,祁律眼睫微微抖動,感受著天子的氣息,有些無力招架。

  姬林稍微離開一些,輕笑說:“太傅是甜的,林兒也甜麽?”

  祁律無法回答姬林的話,因為他現在心口還在顫,心裏隻想著,輸了輸了,天子這小奶狗也太會頑了,和小奶狗談戀愛簡直挑戰心跳,花樣這麽多。

  兩個人吃小零食,祁律一個不慎差點吃撐了,等用過了小食,姬林便讓寺人將承槃和食合全都收拾出去,把案幾也給撤掉。

  姬林坐在軟席上,拍了拍自己的膝蓋,說:“太傅困了麽?太傅一早上便起來為寡人做小食,這一路又車馬勞頓,太傅若是困了,躺在寡人腿上小歇一會子,可好?”

  祁律根本不困,剛剛和天子分食零食,實在刺激的很,怎麽可能困呢,現在大腦還處於興奮的狀態,不過祁律低頭看了看天子的膝蓋,枕在膝蓋上睡覺什麽的,這不是談戀愛的名場麵麽?

  祁律一時間有些躍躍欲試,便真的和衣躺下來,枕在姬林的腿上,姬林還從小櫃中拿出一張毯子來給祁律蓋上,笑著說:“太傅睡罷,紮營的時候寡人叫你。”

  祁律躺下來,隻覺得這個頭枕也太舒服了,其實他以前也枕過天子的膝蓋,不過那時候天子還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如今天子除了是天子之外,還多了一個另外的頭銜,有了這個頭銜的加成,這頭枕便更加舒服了。

  祁律本不想睡的,奈何頭枕太舒服了,軟席也很舒服,蓋著毯子暖洋洋的,輜車又很平穩,一搖一晃的,祁律很快便墜入夢鄉,等到紮營的時候才醒過來。

  祁律剛剛睡醒,還沒完全醒過夢來,下車紮營,走路直打晃,公孫滑看到祁律,輕笑說:“太傅您隻是去與天子參乘,怎麽仿佛被狐狸精勾走了精氣似的。”

  祁律:“……”公孫滑的眼睛太毒辣了,無錯,太傅差點被天子這個狐狸精勾走了魂兒。

  一連幾天趕路,祁律都會去天子的輜車參乘,親親抱抱拉小手,就差舉高高,天子的花樣兒是層出不窮,祁律感覺幾天走下來,天子沒有被自己投喂的怎麽樣,自己好像都圓了一圈。

  這日大隊人馬便進入了宋國的都城,下榻在宋國的宮殿之中。雖這一路很悠閑,不過進入宋宮之後,天子要準備冊封公子馮為宋公的事情,還要準備宋公與夷退位的事情,這些日子有的忙碌,自然不可能和祁律一直膩歪在一起。

  天子去忙正經事兒了,祁律百無聊賴的坐在自己下榻的屋舍裏,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臉麵,心想著自己不能太墮落了,不能再這樣沉浸在天子的溫柔鄉中。

  祁律打算找點事兒做,不過他其實也沒有什麽正事可做,便準備隨便逛逛,然後去膳房做幾道小菜。

  祁律從屋舍出來,帶著獳羊肩往膳房而去,他還沒去過宋宮的膳房,也不怎麽認識路,先隨便走走。

  兩個人走著,便看到了公孫滑,公孫滑站在路邊,不知道在幹甚麽,反正臉色不是很好看。

  平日裏的公孫滑總是一副溫柔又善解人意的模樣,他十分善於偽裝,不管他內心如何,表麵看起來都十足親和,加之公孫滑麵容極其美豔,讓旁人看了便忍不住親近。

  而眼下的公孫滑,雖麵容還是美豔無雙,但臉上氤氳著一層黑氣,黑的仿佛要中邪了一般,眯著一雙眼目,平日裏柔情似水的眼目這會子充滿了憤毒。

  祁律看到公孫滑這番表情,突然來了興趣,這世上能讓公孫滑如此憤毒的,也不知是什麽事兒,便對獳羊肩說:“小羊,隨太傅前去湊個熱鬧。”

  獳羊肩有些無奈,不過還是跟著祁律走過去。

  祁律剛要叫公孫滑,順著公孫滑的目光一看,原來公孫滑如此憤毒,竟然是在“偷窺”。

  想來公孫滑也是要去膳房的,他們經過的這條小路不是很起眼,各種花草樹木,前麵還有一條大路,那大路上站著兩個人,公孫滑方才就是在看那兩個人。

  因為小路偏僻,還有花草樹木阻隔,所以大路上的那兩個人可能沒有看到他們,正在攀談之中。

  祁律定眼一看,瞬間了然起來,讓公孫滑如此憤毒的人,豈不是正式虎賁郎將祝聃麽?

  其中一個便是祝將軍,而另外一個祁律不認識,眼生的很,不知道是甚麽人,不過看衣著很華麗,應該不是什麽寺人侍衛這樣的小角色。

  與祝將軍攀談之人是個華袍年輕男子,看年紀的話,大約隻有十六七歲的模樣,身材纖細羸弱,隻到祝聃將軍的胸口,可見那年輕男子有多纖細。兩個人不知說些什麽,男子竟然一臉泫然欲滴的模樣,眼角掛著眼淚,仔細一看,原來是手掌受了傷。

  祝聃將軍托著他的手掌,正在小心仔細的包紮,又不知說了什麽,那年輕男子竟然破涕為笑,分明前一刻還在梨花帶雨,下一刻竟然笑了起來。

  公孫滑眼看著那兩個人相處的十分融洽,不由眯了眯眼目,臉上露出一絲絲憤恨的表情,眼睛裏還閃過一絲森然。

  祁律低聲說:“和祝將軍有說有笑之人是誰?律怎麽看著如此麵生啊?”

  公孫滑側頭看了一眼祁律,說:“太傅不識得此人?”

  祁律笑眯眯的說:“以前不識得,不過因著看到此人與祝將軍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一定有什麽過人之處,因此律現在想要識得他了。”

  一提起祝將軍,公孫滑的臉色更是難看,可不是麽?祝聃和那個纖弱的男子有說有笑,還拉拉扯扯,包紮一個傷口卻拉著手不放開,仿佛舍不得似的。

  公孫滑淡淡的說:“此子乃是郜國的長公子。”

  郜國?祁律思忖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郜國是什麽國家。春秋早期一百多個國家,諸侯遍天下,很多國家都是叫不上名字來的小國家,但是這些國家裏根本不缺你爭我奪的陰謀詭計,巴掌大的地皮,跑馬的話恨不能半天就能跑完,也有很多爾虞我詐充斥在其中。

  這個郜國便是這樣巴掌大的小國家,郜國在宋國的北麵,夾在宋國和魯國中間,郜國的地皮麵積比薛國還要小,小了一半之多。

  而郜國的身邊都是宋國、魯國、齊國等等這樣的大國,有的時候還會被淮夷騷擾,因此郜國可謂是夾縫生存。如今的郜國便依附在宋國的權威之下,每年都給宋國進貢。

  這次天子來到宋國下榻,郜國的國君郜伯自然要前來拜見天子,在天子麵前刷刷臉熟,之後還要參加公子馮的即位典禮,這個郜國的長公子便是跟著郜伯一起來的。

  祁律一聽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個年輕的男子穿著如此華貴,原是個小國的公子,因此衣著華貴也在情理之中了。

  祁律和公孫滑說話的當口,祝聃已經給郜國公子包紮完傷口,還囑咐說:“傷口有些深,這兩日勿要沾水,上幾次藥便能大好了。”

  郜國公子表情略微有些羞赧,不甚好意思的看向祝聃,說:“多謝祝將軍,祝將軍若是左右無事……不如……不如請到館驛小飲,也讓我設宴款待,好生感激祝將軍一番。”

  姬林是天子,一行人下榻在宋宮之中,郜伯和郜國公子則不能下榻在宮中,而是下榻在宋國都城的館驛裏。今日郜國公子是跟隨郜伯來拜見天子的,所以才進了宮來。

  祝聃一聽,連忙擺手說:“不不,小事一樁,不勞煩郜公子款待了,不值一提。”

  那郜國公子竟一把拉住祝聃的手,聲音軟綿綿的,有些懇求的說:“這點子小傷,對於祝將軍來說,必然是小傷,不值一提,但是對於我來說便是大事兒,怎麽能算是小事兒呢?還請祝將軍給個麵子,賞臉燕飲一番,也讓我好感謝祝將軍的恩德……難道,難道祝將軍想要我就這麽欠著祝將軍的恩情麽?”

  祁律聽著,突然感覺胳膊發麻,伸手一搓,恨不能掉一地的雞皮疙瘩。那郜國公子的麵容是萬萬不及公孫滑的萬分之一,說起來無功無過,沒有太好看的地方,也不覺得難看,便是一個路人甲的顏值,然而郜國公子說起話來竟然纖纖細細的,恨不能比姑娘家還纖細。

  祁律沒有歧視郜國公子的意思,隻是覺得郜國公子其實並非纖細,而是故意做作,這做作的模樣也太明顯了,虧得祝聃是個老實人,否則放在別人身上,一準兒也掉下雞皮疙瘩來。

  祁律眼眸微微轉動,郜國公子看來是想要拉攏祝將軍,怕是因著郜國太小了,所以想要拉攏一兩個人為他們說話。

  祝聃是虎賁軍的朗將,別看祝將軍的官職並不是很高,但是虎賁郎將負責保護天子的安全,因此是天子身邊之人,平日裏都能說得上話的,也是天子信任的人,試想想看,天子怎麽會讓不信任的人負責自己的安全呢?

  所以郜國公子想要拉攏祝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祝聃這個人特別老實,嘴巴也笨,他和虢公忌父本質上是一種人,隻不過虢公雖然實誠,但腦子不笨,在黑肩謀反的時候,虢公忌父便看出了黑肩的端倪。

  這個祝聃比虢公忌父還加了一個“更”字,簡單來說就是更實誠,更容易輕信於人。

  郜國公子如此誠懇的拉著祝聃,祝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說:“這……那好罷,左右卑將現在無事……”

  郜國公子盛情邀請,祝聃推脫不開,竟然同意了,要和郜國公子出宮去館驛燕飲,公孫滑一直在旁邊聽著,聽到這裏額角青筋都蹦了出來,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冷聲笑出聲來,說:“祝將軍大白日的便要飲酒宣淫了麽?怕是祝將軍都忘了,上次是怎麽丟掉的符傳,倘或這次再飲醉,被有心人偷走了符傳,可別怪賴旁人呢。”

  公孫滑的語氣冷冷的,一改平日的溫柔溫順,不隻是聲音冷冷的,而且還夾槍帶棒。祁律一聽險些笑出來,好家夥,這公孫滑酸的,仿佛上次偷走了祝聃符傳之人,是別的甚麽人一般,不然為何公孫滑如此理直氣壯?

  祝聃沒成想花叢後麵竟然還有人,一眼看過去,都是沒看到祁律,隻看到了公孫滑,也不知怎麽的,祝聃當即有些心虛,趕緊撇開郜國公子抓住自己的手。

  “啊呀!”郜國公子柔柔的呻/吟了一聲,說:“祝將軍,您弄疼我了。”

  祁律:“……”又掉了一身雞皮疙瘩。

  祝聃一聽,趕緊道歉,說:“對不住對不住。”

  祁律站在一旁看好戲,眼看著祝聃和郜國公子“糾纏不清”,公孫滑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幹脆轉身便走。

  祝聃想要去追公孫滑,說:“公孫!鄭公孫……”

  但是公孫滑根本沒有搭理他,哪裏還有往日的溫順,仿佛渾身支棱著倒刺,頭也不回的便走了。

  郜國公子卻拉著祝聃,說:“祝將軍,您不是答應了要與我去館驛,祝將軍您這是去哪裏?”

  祝聃十分不好意思,說:“對不住,卑將還有要事,燕飲之事便不必了。”

  祝聃推脫著郜國公子,趕緊脫身走了,郜國公子在後麵追了兩步,說:“祝將軍,祝將軍您別走呀!”

  郜國公子沒看到花叢後麵還有人,祁律和獳羊肩都在後麵,公孫滑是走了,但祁律和獳羊肩並未走,那郜國公子眼看著公孫滑和祝聃離開,突然變臉一樣冷冷的哼了一聲,轉身自己也走了。

  祁律咂咂嘴,險些笑出聲來,哪成想一出門看了一場好戲,平日裏不聲不響的公孫滑竟然氣的仿佛是一個炮仗,說起來這個郜國公子還有點斤兩。

  祁律本是要去膳房的,差點給他打岔忘記,便帶著獳羊肩繼續往前走,穿過小路之後,祁律竟然看到了一片林子,林子稀稀疏疏的,開滿了小黃花,空中飄散出一股香氣,雖然這些小花和宋宮花園中那些名貴的花卉相比不值一提,但祁律看在眼中,竟然莫名眼眸一亮。

  獳羊肩見太傅的眼睛突然亮堂起來,不知為何突然有一種錯覺,隻覺得這些小黃花似乎要遭殃。

  正是秋日的天氣,這些小花開的爛漫,祁律走過去盯著那些花朵,輕輕嗅了嗅,好似十分喜歡的樣子。

  平日裏太傅並不是一個附庸風雅之人,若問太傅最喜歡甚麽花,獳羊肩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花椒。

  雖隻是個冷笑話,但看得出來,祁律根本不是一個風雅之人,他從來不喜歡侍弄花花草草,如今看到這毫不起眼的小黃花,竟然如此喜愛,獳羊肩便有些好奇了,說:“太傅,這花有何不妥麽?”

  祁律幽幽一笑,說:“妥,相當的妥,而且不能再妥了。”

  祁律說罷了,左右看了看,似乎做賊一樣小聲說:“小羊,你可知道這花叫什麽?”

  獳羊肩說:“回太傅,是木樨。”

  祁律一聽,木樨,那便沒錯了,就是常說的桂花無疑,剛才祁律經過的時候便覺得有些眼熟,而且聞著香味也熟悉,這一樹的小黃花,看起來特別喜人。

  為何一向不喜歡花卉的祁太傅,會看著小黃花喜人,當然不為別的了,這桂花可是很好的食材!

  祁律笑眯眯的說:“小羊你可知道,木樨能做什麽美味兒?”

  獳羊肩一聽,恍然大悟,原太傅露出一臉“邪惡”的笑容,是看上了木樨的花朵,想要入菜!

  說起這桂花,如今這個年代還很少見,雖桂花能入菜,能入藥,但是在這個年代還不流行桂花,而且桂花的模樣也不是十分金貴,因此一般的貴族並不喜歡,也就不常見,幾乎沒什麽人工種植,很難想到宋宮之中會有這樣一片桂花。

  祁律來到這裏之後,第一次見到這麽多桂花,尤其現在這個天氣,微微轉涼,正是桂花開花的時候,如今桂花開的正好,眼看這邊要凋謝了,倘或不用桂花來做菜,豈不是全都浪費了?當真是可惜。

  祁律笑著說:“小羊,我跟你講這個花卉可以入菜,做成桂花粥、桂花酒釀小圓子、桂花藕粉、桂花奶凍、桂花蜂蜜、桂花糕、桂花茶、桂花甜年糕……總之那是一大堆的好吃食,怎麽吃也吃不膩的。”

  獳羊肩聽著祁律細數那些吃食,雖全都沒聽說過,也從沒想過原來木樨之花還可以吃,但聽著聽著,隻覺得唾液都分泌了起來,竟然有些饞嘴了。

  祁律說完,揪了揪獳羊肩的袖子,左右看了看,說:“小羊,快動手,揪點桂花回去。”

  獳羊肩那平靜的麵目終於有些憋不住了,說:“太傅,這……不好罷。”

  木樨好端端的開著,祁律卻要揪花來吃,好像的確不是很好似的,不過眼看著木樨花就要開敗,倘或不揪回去也是浪費,獳羊肩本人很喜歡甜食,聽祁律係數了很多木樨做成的吃食,一時也有些蠢蠢欲動。

  祁律循序誘導著小綿羊,說:“小羊你看,這些花都要掉了,咱們不揪花,接著還不行麽,等花瓣掉下來的時候咱們接回去。”

  獳羊肩:“……”太傅的嘴,騙人的鬼。

  祁律和獳羊肩偷偷摸摸的正準備揪花,兩個人本就做賊心虛,這時候突聽一聲大笑“哈哈哈!這可是祁太傅?”,那笑聲十分爽朗,嚇得祁律和獳羊肩都是一驚,恨不能蹦起來,祁律趕忙把手中的花兒塞到獳羊肩手裏,獳羊肩則是趕緊用袖袍擋著,把花瓣背在身後。

  祁律回頭一看,又是他不認識的人,大約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頭發花白,微微發福,留著絡腮胡,特別爽朗的走過來,一副要和祁律攀談的模樣。

  他方才一笑,祁律差點給嚇著,幹笑著拱手說:“律正是,請問您是……?”

  那中年男子大笑著說:“果然是祁太傅了!孤遠遠一看,這林中有一位豐神俊朗之人,越看越像是破獲淮夷,大名鼎鼎的祁太傅,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真是不該,孤還未自我介紹,孤乃是郜國的國君。”

  祁律聽他說“孤”的時候,便已經猜到了,能用這個自稱的,肯定是一國之君了,而宋國的宮殿裏,除了宋公與夷之外,還有人用這個稱謂,那肯定是今日來拜見天子的郜伯了。

  剛剛祁律才見了郜國的長公子,如今便見到了郜國的國君,長公子如此年輕,看來這個郜伯也算是“老來得子”了。

  祁律拱手說:“律見過郜公。”

  “不敢當不敢當!”郜伯連忙擺手說:“今日孤來叩拜天子,本以為見不到太傅,哪知道咱們如此有緣,在這裏便見了麵兒,當真是有緣,有緣呢!”

  郜伯又說:“是了,孤還備下了一些薄禮,還請祁太傅不要嫌棄。”

  他說著,不等祁律拒絕,便已經說:“來人啊!將薄禮送上來!”

  很快就聽到“嘻嘻嘻”的嬌笑聲,一幫子“姹紫嫣紅”的美人兒們捧著食合走了過來,大約八個人,祁律一看這場麵,還以為是盤絲洞的蜘蛛精跑了出來,眼皮恨不能跳兩下。

  那八個美人兒“姹紫嫣紅”,一水兒全都是男子,而且都是嬌滴滴的男子,和郜國公子是一個掛的。祁律登時有些頭疼,心想著自己的名聲是怎麽回事,自己明明才開始初戀,以前也沒有亂搞,怎麽郜伯送個美人給自己,竟然送的全是男人?

  郜伯笑著說:“祁太傅請看,孤知祁太傅是個喜歡美食之人,平日裏也精於理膳,因此這次前來,特意從我郜國選出了八位精於理膳的膳夫……”

  祁律心裏默默吐槽著郜伯,這八個是膳夫?明明一個個的人比花嬌,而且細皮嫩肉,一看便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類型,怎麽可能是膳夫?

  郜伯繼續說:“祁太傅平日理膳太過辛苦,倘或有這些膳夫跟隨在祁太傅身邊,那必然大不一樣了,也能為祁太傅分憂,而且孤知太傅喜歡花椒,因此特意為太傅細選了一些。”

  那八個姹紫嫣紅的“膳夫”嬌笑的打開食合,原食合裏放著的都是花椒,看那成色還是好東西。

  祁律頭一次見到送“膳夫”和送花椒的,郜伯笑的十分誠懇,說:“這是孤一點子心意,還請祁太傅笑納。”

  祁律看到花椒的一瞬間,不得不說是心動的,這年頭的花椒很貴,祁律來到宋國也沒有帶多少花椒,花椒可是好東西啊,可以炸小酥肉吃。外焦裏嫩的小酥肉,還包著花椒,花椒炸的焦香,一口咬下去外殼酥脆,肉質鮮美,花椒又香,簡直不能再好吃。

  祁律眼看著這些花椒,已經自動變成了小酥肉的模樣。禮已經送到祁律麵前來了,倘或不接受的話,實在不符合祁律的性子,便有些說不過去了。

  祁律眼眸一轉,微笑說:“那便多謝郜公的厚禮了。”

  獳羊肩有些吃驚,他今日不知道吃驚了多少次,按照獳羊肩對祁律的了解,還以為他會拒絕郜伯,沒想到祁律竟然一口答應下來。

  不隻是花椒,祁律也沒有拒絕那些“膳夫”,仿佛全都答應了下來,不管是花椒還是膳夫,照單全收。

  祁律一向不是愛見美色之人,如今一口氣收了八個膳夫,獳羊肩看到直發懵,難道……難道太傅不親近美色則已,一親近便想開開葷?

  郜伯聽過很多傳聞,祁律拒絕了鄭國太宰祭仲的親妹妹,性子大變,從此不親近女色,所以郜伯便選了一些美貌的膳夫來送給祁律。他素來聽聞祁太傅這個人油鹽不進,很不好討好,還以為今日的花椒和膳夫是送不出去的,哪成想竟然如此容易,祁律全都答應下來,完全沒有“討價還價”。

  祁律笑眯眯的說:“實在多謝郜公了,郜公破費。”

  “哪裏哪裏!”郜伯見他收了自己的禮物,歡心還來不及,說:“隻要祁太傅喜歡,那便好了,這有甚麽可破費的。”

  祁律收了禮,郜伯欣然便走了,留下祁律、獳羊肩還有八個姹紫嫣紅的膳夫,一時間獳羊肩有些頭疼。

  獳羊肩遲疑的說:“太傅……”

  祁律抬起手來,笑眯眯的說:“小羊,你如此看著太傅,我會以為你把太傅看成了好色之人。”

  獳羊肩:“……”

  祁律一口氣留下了八個膳夫,獳羊肩心中有點發毛,難道太傅不是看上了這些膳夫的美貌?還有別的深意不成?

  姬林進了宋國之後便很忙,今日還要接見郜國來的國君,一心隻想趕緊忙完手頭的事情,然後抽空去陪著祁律。自從和祁太傅兩情相悅之後,姬林一刻也不想讓太傅離開自己身邊,不過奈何公務繁忙。

  姬林正在忙著冊封新宋公的事情,寺人不知交頭接耳什麽,一麵偷偷說著,一麵還瞥著姬林這邊。

  姬林早就聽見他們交頭接耳了,把手中的簡牘放下,說:“什麽事?想要稟報便稟報罷。”

  寺人趕緊走過來,恭敬的說:“回天子,其實……其實是郜公的事情。”

  姬林挑眉說:“郜公?”

  郜國的國君才剛剛離開。

  寺人又說:“也是……也是祁太傅的事情。”

  姬林剛才聽到郜公兩個字,還興致缺缺的,如今聽到祁太傅,立刻抬起頭來,說:“郜公和祁太傅有什麽幹係?”

  “本是沒有幹係的……”寺人支支吾吾的說:“不過……不過方才郜公叩拜離開之後,在花園遇到了祁太傅,郜公送了八個嬖寵與祁太傅。”

  嬖寵?那不就是男寵麽?

  而且一口氣送了八個!

  姬林一聽,立刻坐不住了,他剛剛才和祁太傅在一起,便有人一口氣送給祁太傅八個男寵,這不是撬天子的牆角麽?姬林眯了眯眼目,麵子上維持著平靜,說:“那太傅呢?太傅的意思如何?怎麽拒絕的?”

  無錯,拒絕。因著姬林剛剛和祁太傅兩情相悅,所以姬林篤定,祁太傅應該是拒絕的。

  哪知道寺人為難的說:“回天子,祁太傅沒有拒絕啊。”

  姬林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祁律沒有拒絕郜伯送來的八個美人兒,陰沉的說:“甚麽?”

  寺人明顯感覺到天子的情緒陰沉了很多,麵容陰雲密布,好像隨時會下雨,而且還是電閃雷鳴那種雷陣雨,低聲重複說:“太傅……太傅沒有拒絕郜公,全……全都收了。”

  姬林聽清楚了,他隻是不敢置信,因此反詰了一句,寺人的回答仿佛是一團火焰,直接投在了姬林心中的滾油裏,“轟!”瞬間著了起來。

  姬林手頭還有很多公務,但是已經坐不住了,這會子連麵子上的鎮定都維持不住,立刻站起身來,黑著臉便往外走去。

  天子來到花園的時候,遠遠的便聽到“嘻嘻哈哈”的嬌笑聲,木樨的林子裏充斥著歡笑的聲音,一堆嬌嫩的聲音說:“太傅——太傅!您快看呀!這朵花兒好嘛!”

  “你的不好!太傅您看呀,小臣手上這朵花才好呢!”

  “我的好,太傅您喜不喜歡這朵嘛!”

  姬林一走過來,便看到花叢中姹紫嫣紅的,那些嬖寵嬌滴滴的討好著祁律,一個聲音比一個水嫩,姬林的臉色瞬間更黑了,大步走過去。

  無錯,祁律一口氣收下了八個嬖寵,不過祁律並不是收下他們來寵幸的,而是收下他們……

  來揪花的。

  祁律收了這些美貌的膳夫們,一人發了一個小筐子,也不需要自己和獳羊肩動手了,便讓他們來揪花。

  祁律看了看膳夫們揪的花兒,說:“爛的便不要了,仔細一點,也不要壓了。”

  “那邊,那邊幾朵也不錯。”

  “對對,你揪的不錯,再來點。”

  祁律指揮著膳夫們揪花,儼然像是個包工頭兒一樣,花叢中堪稱“其樂融融”“鶯歌燕舞”。

  祁律正沾沾自喜,自己當真是太聰明睿智了,畢竟自己和獳羊肩人手少,想要揪花也不容易,如今郜伯送來了一堆的幫手,祁律是不用白不用的。

  祁律笑眯眯的看著那些膳夫們揪花,轉頭看到花叢那邊還有一大片,花開的很茂密,而且馬上便要敗掉了,祁律便往那邊走去,對獳羊肩說:“小羊,你看著他們揪花,我去那邊看看。”

  獳羊肩十足無奈,抬起手來揉了揉額角,囑咐說:“太傅,不要走太遠。”

  祁律點點頭,往花叢深處而去,他剛走幾步,就聽到“沙沙!”一聲,一個黑影突然閃出來,祁律“唔!”的驚呼一聲,不等他反應過來,黑影一把捂住祁律的口鼻,直接將人拖進了花叢深處。

  “嘭!”祁律的後背靠著木樨的樹幹,這片花叢開的茂密,樹葉遮擋著秋日靡靡的日光,投下一片黯淡的陰影,那人將祁律一把拖進來,放開桎梏著祁律的手,竟然低頭便含住了祁律的嘴唇。

  祁律剛想要掙紮,卻覺得那人十分熟悉,額角還涼絲絲的,不正是天子的冠冕玉墜垂了下來,貼在自己的額角上麽?

  祁律沒想到天子來了,而且還把自己拖進了花叢,姬林的親吻很急促,與祁律不斷糾纏,祁律感覺到死死的刺痛,姬林才放開了他。

  光線雖然暗淡,但祁律一眼便看清楚了,真的是天子。

  祁律驚訝的看著天子,說:“天子?天子不是公務繁忙麽?怎麽突然來這邊了?”

  姬林盯著祁律,方才親吻的時候還是一頭大野狼,現在瞬間變成了小奶狗,十分哀怨的說:“太傅你還說?太傅收了八個嬖寵的事情已然傳開了,全都傳到了寡人的耳朵裏。”

  祁律恍然大悟,隨即“狡辯”說:“天子有所不知,這些不是嬖寵,是膳夫,膳夫……”

  姬林眯著眼睛,危險的“嗯?”了一聲,祁律幹笑說:“其實……其實律收這些嬖寵,不是,膳夫……是來揪花的,天子有所不知,這些木樨之花可以入菜,味道甘美香甜,天子不是喜歡食藕粉麽?木樨花可以做成桂花藕粉,比綠茶藕粉更加香甜甘……”

  祁律侃侃而談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姬林全部堵了回去,姬林又親了一下祁律,說:“寡人雖喜藕粉,但更喜太傅,太傅的滋味兒才是最甘美的。”

  祁律:“……”又要沉浸在天子的溫柔鄉中了。

  姬林說:“寡人不管,反正太傅不能收這些嬖寵。”

  祁律實在受不了小奶狗和自己撒嬌,連忙一口答應,說:“天子放心,一會子等他們揪完了花,律便把這些人遣走。”

  姬林囑咐說:“都遣走,一個也不許留。”

  祁律連聲說:“是是,自是一個都不留的。”

  正說話間,那些膳夫們揪著花往這邊來了,想必是那邊的花兒摘得差不多了,總不能全都給揪了,要分散的揪,不能影響美觀。

  祁律聽著腳步聲逼近而來,自己和天子卻在花叢之中“偷情”,一顆心髒仿佛擂鼓一樣,催促的說:“天子公務繁忙,還是快些回去罷。”

  姬林擁著祁律,將人抵在花叢的樹幹上,輕笑說:“怎麽,太傅這會子怕了?收了八個嬖寵之時,怎麽不見太傅害怕?寡人還以為太傅的膽子大的很呢。”

  祁律和天子躲在花叢裏做這等偷偷摸摸之事,萬一那八個膳夫真的走過來看到了甚麽,祁律倒不是怕自己和天子的事情傳出去,但這青/天/白/日的,便在花叢中如此如此,恐怕要被人說成是白日宣淫,到底不太妥當。

  姬林卻不放開祁律,笑著說:“太傅親親寡人,否則寡人可是不會走的。”

  祁律耳聽著跫音降至,越來越近,那些膳夫們“嘻嘻哈哈”的摘花,甚至嬉笑之聲都聽得一清二楚,“你這朵好看”“我的也好看”“啊呀這些花好香呢”“咦,好奇怪,太傅去了何處?”

  膳夫們走得近了,但是天子言出必行,偏偏不走,祁律當即眼一閉,心一橫,立刻攀住天子的肩背,仰起頭來便主動親了上去。

  天子眼眸發深,一把摟住祁律,低下頭去,兩個人的吐息立刻纏綿在一起,祁律再一次陷入了天子的溫柔鄉中。

  這溫柔鄉對祁律來說,簡直便像是貓咪見到了貓薄荷,瞬間什麽雜念都拋的一幹二淨,也不怕被人發現了,死死摟著姬林不放手……

  “咦,太傅在那呢!”

  “太傅太傅!您看小臣摘了好些花兒呢!”

  “太傅?”

  膳夫們發現祁律,立刻全都圍過去,卻見祁太傅緊緊抱著一株木樨的樹幹,麵朝著樹幹,把臉埋在胳膊肘中,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祁律此時是羞恥得沒臉見人,方才千鈞一發之際,眼看著便要被人發現了,祁律竟然還不想放開俊美的天子,隻覺得太刺激了,險些便要被人發現。

  祁律也不敢揪花了,一看到這些小黃花,條件反射的便想到自己和天子在花叢中偷偷摸摸的場麵,連忙咳嗽一聲,說:“行、行了,這些花兒便夠了。”

  祁律得了桂花,便一臉無情無義的讓獳羊肩去把這些膳夫歸還郜伯,簡直是翻臉不認人的大豬蹄子本蹄子無疑了。

  祁律帶著一筐子桂花來到膳房,一走進去就有膳夫上士迎接,因著宋公與夷早就傳了話兒,他知道祁律這個人喜歡理膳,平日裏總是喜歡做點小食,所以提前告知了膳房,祁太傅或許會來,讓他們恭敬一些。

  膳夫上士早有準備,見麵到祁律來了,恭恭敬敬的迎接,還打掃了一個灶台供祁律使用,所有的膳具一應俱全。

  祁律把自己的桂花放好,準備做一些小食兒,一抬頭竟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可不就是之前見過的郜國公子麽?

  郜國公子竟然也在膳房之中,他不知道做了什麽菜色,看起來帶著醬油的顏色,也沒什麽賣相,一坨坨的陀在承槃裏。

  郜國公子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瓶子,打開之後用小匕舀了一勺瓶子裏的粉末,倒進菜色裏,還攪拌了一番,隨即端著那菜色便走了。

  祁律看得直皺眉,便對身邊的膳夫上士說:“上士,剛走出去的可是郜國公子?”

  “是是,”膳夫立刻說:“正是,正是郜公子。”

  祁律又說:“律方才見到郜公子往菜色裏放了一些,那是甚麽東西?”

  膳夫上士回答說:“是了,祁太傅有所不知,那是郜公子獨門的秘製佐料。”

  祁律奇怪的說:“秘製佐料?”

  膳夫上士說:“是啊,郜公子來宮中有一段時間了,經常過來理膳,每次都會帶這樣的秘製佐料,別看郜公子的膳食賣相平平,但是那滋味兒,當真是別說,吃過一次還想吃下一次呢!”

  膳夫上士對郜國公子的理膳手藝讚不絕口,不隻是膳夫上士,其他人也是如此,但凡是嚐過郜國公子手藝的人,沒有不讚歎的。

  祁律倒是有些好奇,因為他剛才看郜國公子的菜色不是很出彩,雖隻是看了一眼,但祁律是個理膳的老手兒,也能看的出來那肉質很老,上色太深,仿佛是一鍋亂燉,也沒什麽講究和章法,竟然被這麽多人誇讚,祁律真是越發的好奇起來。

  郜公子很快走了,並沒有停留,祁律隻好安心地做自己的桂花小吃,弄了一些年糕來,打算炸年糕,然後裹上桂花蜂蜜醬,再做一個桂花奶凍、桂花糕、桂花酒釀小圓子,沏一壺桂花茶。

  祁律忙叨了一陣,桂花的這些吃食都不算太複雜,準備好之後立刻便想給天子端過去。他之前已經答應了給天子做桂花的小食,而且天子公務這麽繁忙,也應該送點小食犒勞犒勞天子。

  祁律端著一承槃的桂花小食離開膳房,走到半路上便遇到了公子馮,公子馮正在射箭,隻有他一個人,身邊沒有寺人宮女侍奉,也不見宋公與夷。

  公子馮這些日子恢複的不錯,身子骨又硬朗了起來,也不需要人照顧了,每日還會保持鍛煉。

  “錚——”飛箭脫弦而出,“哆!”一聲沒入靶子。

  祁律可是見識過的,公子馮百步穿楊,那箭法一點子也不遜色於祝聃將軍,祁律剛想過去湊熱鬧,突然皺了皺眉。

  因為公子馮這一箭竟然射偏了,直接打在了靶子的最邊緣。

  祁律挑了挑眉,還以為公子馮剛才分心走神,也沒有在意,“錚——!”“錚!”“錚!”緊跟著又是連續三聲,公子馮連著放了三箭,每一箭竟然全都打偏,沒有一箭射在把靶心上,還有一箭衝著祁律便來了,可見射的有多偏。

  祁律有些驚訝,低頭看了看腳邊的箭矢,又抬頭去看公子馮,按理來說祁律站的不算太遠,公子馮竟然沒有發現自己。

  公子馮臉色陰沉的厲害,他來到靶子旁邊,將靶子上的箭矢全部拔下來,“啪嚓!”一聲扔在地上,狠狠的深吸了兩口氣,還是沒有發現祁律。

  祁律看著公子馮拔箭的動作更加奇怪了,公子馮伸手去拔箭的時候,竟然還摸索了兩下,這才抓住箭矢拔下來,每次拔箭都會摸索兩下,那動作非常古怪。

  祁律眯了眯眼睛,抬步走過去,雖心中奇怪得很,卻麵帶微笑,說:“宋公子!”

  公子馮臉色十分暴怒陰沉,聽到祁律的聲音,立刻換上一臉平靜,仿佛變臉似的,拱手說:“祁太傅。”

  祁律端著承槃走到公子馮麵前,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公子馮,公子馮的麵色還是很蒼白,這幾日身子骨倒是恢複了不少,但是臉色總是很蒼白,不知是不是祁律的錯覺,總覺得他的臉色比往日更加蒼白。

  而且公子馮這些日子不願意走動,也拒絕了宋公與夷的照顧,總是一個人呆著。

  祁律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隨即笑著說:“宋公子又在習武呢?想必累了罷,律剛好做了一些桂花茶,桂花清香,苦菜解渴,宋公子不防飲一些?”

  公子馮禮貌的婉拒,說:“不勞煩太傅了。”

  祁律笑眯眯的說:“誒?怎麽是勞煩呢,宋公子請喝罷,而且律堪堪做出桂花茶,正好想找個人來品嚐品嚐,宋公子便別推拒了。”

  公子馮聽他說到這個份兒上,也不好再拒絕,他微微低下頭來,看著祁律手中的承槃,眯了眯眼睛,又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遲疑甚麽,竟然一時沒有伸手。

  祁律雙手端著承槃,因此沒有手將桂花茶遞給公子馮,便似笑非笑的說:“宋公子,怎麽了?桂花茶不正在您的左手邊麽?”

  祁律這麽一說,公子馮立刻說:“是了,無事。”

  他說著,果然順著祁律的話,端起了最左手邊的一隻小豆,放在唇邊輕輕呷了一口,登時眼眸一眯,眼神劃過驚訝。

  因著公子馮按照祁律的話,左手邊拿起來的根本不是甚麽桂花茶,而是桂花酒釀小圓子。

  一個是茶,一個是酒,味道能一樣麽?雖公子馮以前也沒有喝過桂花茶,但是他喝過祁律煮製的其他苦菜茶,茶的味道還是知道的。

  公子馮呷了一口,眼眸劃過一絲詫異,整個人都僵住了。

  祁律早就覺得公子馮不對勁兒,自從墜馬之後,整個人都很不對勁兒,方才又見到公子馮射箭脫靶,這會子連茶和酒都分不清楚,祁律不過是詐一詐公子馮,哪知道公子馮竟然順著祁律的話,真的端起了左手邊的酒釀小圓子來飲。

  祁律的笑容慢慢收斂起來,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聲音壓得很低,沉聲說:“宋公子,你的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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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太傅傅和天子子終於開始談戀愛啦,讓我們采訪一下第一天談戀愛的兩位主角~

  問:請問第一天談戀愛,你最大的感觸是……

  祁律:太刺激了!(沉迷美色)

  姬林:還可以再刺激一些(邪魅一笑)

  姬林:寡人經驗太淺,在此重金征集能讓太傅傅臉紅心跳的撩漢手法(勤學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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