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當天嚴叢還是跟著嚴家安回了家。車上嚴家安問：“你知道你爸媽因為什麽吵架嗎？”

  嚴叢說：“我媽不會跟我說這些的。但是好像是有個女的給我爸打電話來著。”

  嚴家安皺了眉頭。夫妻間的不忠誠，是他非常厭惡的事情。“這件事需要你父母好好的去處理。你暫時就先別回家了。我會跟你爸聊聊。家庭和睦比什麽都重要。”

  在簡家，家庭和睦的標準是都聽伊思嘉的。但嚴叢始終認為，簡南把日子過成這樣也有很大的責任。一味的想要當一個不出聲的獲利者，想要以“我沒有說過，都是她做的”來保護自己，那麽成為一個被動者也是咎由自取。他的生活也都是自己作出來的。

  回到嚴家，何雨雯看到嚴叢又回來了，哪能不問原因。嚴家安一說，她也皺了眉頭。“這對孩子的影響非常不好。”評價完她就去安慰嚴叢了。

  隻是嚴叢根本就不需要安慰，他正樂得如此呢。並且因為事情按照自己的意願進行，他還挺興奮。

  一夜安眠，第二天上學嚴叢剛到學校門口就看到了簡森。他有些吃驚。“你找我？”

  簡森挑了下眉梢：“怎麽。現在連哥都不叫了？攀上高枝兒就忘了自己姓什麽了？”

  嚴叢心想，我本來就姓嚴。“不是啊。我就是沒想到你會來找我。家裏出事兒了？”

  簡森說：“爸媽吵著要離婚，昨天半夜都把小舅喊過去了。你就當自己是外人，啥事兒都沒有了？”

  嚴叢這下是真的吃驚：“什麽？怎麽可能？昨天雖然他們吵架了，但是咱媽也沒說要離婚啊。”

  “是爸說的。他外麵找了個小狐狸精要跟咱媽離婚拿走一半存款，然後去跟那小狐狸精過日子。”

  這個倒是嚴叢沒想到的。他隻是在打電話的時候聽到過幾次一個女的聲音，簡南說那是護士。他是覺得艱難跟那護士關係不簡單，但卻沒有想過簡南又這麽大膽子。這是遇上什麽樣的誘惑才能放棄將來可能會有的榮華富貴呢？想到這一點，嚴叢對那位護士很好奇了。“那我現在跟你回家。”

  簡森說：“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你先別回去。有你也隻會哭。我去折騰他們幾天。你小子別拖後腿。我打聽過了。你沒成年，如果他們真的離婚，得問你要跟誰，你到時候就直接哭，不回答，能拖多久是多久。”

  沒想到簡森會跟自己說這些，嚴叢有些吃驚。但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此時的簡森還不是上輩子跟嚴翔一路貨色徹頭徹尾的人渣，他還是個十幾歲不希望父母離異的少年。這個曾經想過要自己死的人他當然不會心軟，但也沒有找麻煩。“好。那有讓我做的你給我打電話。”

  周一放學之後，嚴叢回到嚴家見伊思嘉還沒回去，趕緊用自己的手機給簡南打了個電話。好一會兒簡南才接通，嚴叢問：“爸，你在哪兒呢？”

  簡南聽到是嚴叢的聲音，挺好奇：“你在哪兒打的電話？”

  嚴叢說：“這是師父送給我的手機，有時候如果他不在家就會用電話給我布置功課。您找我可以打這個號碼，就不用通過別人叫我啦。”

  簡南停頓了一下，然後輕歎了一聲：“在嚴家好好跟你師父師娘過。他們肯定會好好對你的。”

  “那又不一樣。爸，我哥早上找我說你要跟我媽離婚？為什麽？”

  簡南又是一聲長歎：“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全家也就隻有你最心疼我了。爸可以跟你說實話。這麽多年咱家過的什麽日子你也知道。你媽什麽都要說了算。我就一點兒地位都沒有。本來就一年在家住不了多久，還得聽她不停的數落。我車禍住院這陣子，她不來看看我不能說什麽。你們兩兄弟還小，她得在家裏照顧你們。但是你都知道每天給我打電話，她一個禮拜都不見得打一次。這哪兒叫兩口子？陌生人也差不多吧。”

  說到這個，嚴叢也覺得伊思嘉的確有點過。但是他本來也不希望這兩口子過好日子。對此當然沒有意見。“可是媽媽也很辛苦的。她為了家裏多一些錢，還要出去工作。在人家裏做工我哥說丟人，雖然我也不懂，但也是為家裏好啊。”

  簡南心想，她哪裏是為了家裏好，她是為了她自己的榮華富貴。不過說到這一點，簡南突然有了靈感。想要讓伊思嘉跟自己離婚，並且半分家產簡直太簡單了。隻要嚴叢的事威脅她，她沒有不答應的。反正她不可能想坐牢，更不可能要讓嚴翔的事暴露出來。那麽她就不會跟自己硬扛。想到這一點他簡直想要抱一抱自己這個貼心無比的養子。如果不是知道伊思嘉絕對不可能對嚴叢放手，他都要爭嚴叢的撫養權了。“爸知道，爸的工作對你媽來說也不公平。可是兩口子之間如果感情沒了，隻是應付著過日子對誰都沒有好處。你媽是個有本事也有上進心的女人。你也是個有出息更省心的孩子。我們分開之後但還是家人。彼此還是可以有個照應。但你媽媽也可以去尋找能夠陪伴她體貼她的那個人，爸不是她的良人，不能耽誤她更久了。”

  “……”哇哦。渣言渣語能說得如此深情也是沒有想到。看來簡南不是沒有口才，而是在家的時候不想說而已。“可是……我和哥怎麽辦？”

  簡南說：“我當然是希望你們跟著我。這樣你媽媽一個人也好再嫁。但是你現在要在嚴家學藝，不能離開禦城。你哥又正好高考，我是想著，讓你哥先考到南邊，等將來你上大學也往這邊考，到時候就可以到爸身邊生活了。”

  “……”那就是你想拔腿就走，把兩個孩子都留給老婆唄。雖然伊思嘉不是個東西，但你這行為也同樣是個垃圾。“哥會很生氣很生氣的。而且他很快就要高考了。你們就不能再等等嗎？也就半年……”

  “爸不是不能等。而是沒有意義在等下去。你哥的成績你也清楚。他的大學肯定是花錢上的那種。他來南邊能學個一技之長。這件事爸會好好跟你媽和你哥說的。你暫時就住在嚴家，我們都很愛你，是不會把你丟掉的。別害怕。”

  我怕個錘子。嚴叢一邊兒腹誹一邊兒掛掉電話。聽到王鑫淼敲門，說爸爸讓他把寫好的作業拿下去他要檢查，然後就要吃飯了。他趕緊跑下樓去見爸爸。“師父，我剛才給我爸打電話，還沒有寫作業。”

  嚴家安問：“你爸媽現在什麽情況？”

  嚴叢就把方才嚴家安跟他說的那些“深情”到惡心的話都說了一遍。說著說著他眼淚就掉下淚了。“我也不知道怎麽辦……嗚嗚……”

  何雨雯心疼孩子，摟住了嚴叢的肩膀：“別哭。你還有我和你師父呢。我們就是你的父母，我們是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這話一出口，嚴叢這是真哭了。這也把兩夫妻給心疼壞了。何雨雯焦急的看著丈夫，嚴家安要不是不吸煙，這會兒就得抽幾隻壓壓情緒了。“你照顧小叢。我去約他爸爸吃個飯。”

  嚴叢抬頭：“師父……”

  嚴家安說：“這是大人的事，你不用管。我有話跟他說。你跟你師娘好好吃飯。等嚴翔回來你們一起做作業。”

  簡南接到嚴家安的電話，第一個反應就是打了個激靈。“嚴先生，您……”

  嚴家安直白的說：“我聽孩子說你和伊思嘉要離婚。這是你們夫妻的事我當然管不著，但關係到孩子的心理和將來的生活，我這個做師父的就有很多是要跟你溝通一下了。一起吃個飯吧。逸懷居306。”

  簡南很不喜歡嚴家安這種不容自己拒絕的口吻。但現實情況他的確不能拒絕。“好。那我現在就過去。”

  逸懷居是嚴家的宮廷菜館。坐落在禦城的北城新商業區，地上五層，前三層是菜館，四五層是提供私人高規格宴會的場所。地下有兩層停車場和一層員工宿舍，絕對是禦城高檔餐飲的首選。

  簡南雖然比普通工薪階層的收入要高，但還遠不到來這種餐廳吃飯的層次。所以第一次進入逸懷居，他顯得手足無措，而且每一個看到他的目光都會讓他覺得尷尬無比。幸虧嚴家安不是為了耍他，很快就讓服務員將他帶到306號包間。

  雖然單獨跟嚴家安吃飯簡南也挺拘謹，但總比方才的感覺好很多。嚴家安將菜譜遞了過去：“我聽小叢說你喜歡吃雞，已經讓人準備了醬燜栗子雞和八寶雞湯。你在看看還有什麽喜歡的。”

  接過菜單，上麵都是一些花裏胡哨的名字。什麽“吉星高照”、“魚躍龍門”、“天女散花”等等。好在這些大名下麵還有菜品普通名字。就比如這醬燜栗子雞就叫“家和萬事興”，八寶雞湯就叫“多子多福”。而且這兩道菜就在頭三頁，隻要一翻就能看到。簡南要是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就奇怪了。

  將菜單又推了回去。簡南說：“我吃什麽都行，您這兩道菜已經夠了。就咱們兩個人，點多了也浪費。”

  嚴家安叫來來服務員讓他告訴後廚看著上。然後就開始步入正題。“簡先生，咱們雖然隻見過兩麵，但因為小叢，咱們的關係應該親近。”

  簡南點頭：“這是當然的。您能這麽看重我們家二寶，這是我們全家的福氣。”

  “既然應該親近咱們就別說那些場麵上的話。我想知道你要離婚的真正原因。”

  簡南沉默了一下，然後說：“我也不是想訴苦。但是我想你也是男人，應該能理解一個男人在家裏毫無尊嚴的生活是什麽感受。我理解她一個人在家帶兩個孩子的辛苦。她出去找工作我也支持她完善自我價值。但我車禍之後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她一周連個電話都不打的時候，心怎麽能不涼。說到這個，我在這個家啊，最舍不得的就是我的二寶。我住院的時候，隻有這孩子天天給我打電話，每天跟我說話，我才能感受到自己原來是有家的人。其實我離婚是想要孩子撫養權的。但是我又知道他跟在你們夫妻身邊會有更好的將來。而且思嘉一直很寵愛二寶，我也不願意看他們母子分離。所以我考慮了一下，是決定在老大高考之後帶著他到南方討生活。那孩子學習成績不行，又是個能鬧騰的。我一直很擔心他會影響到二寶。帶他走思嘉能輕鬆不少，二寶將來也不會多一個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