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華 向之亂(八)
作者:雲垂天地間      更新:2020-12-26 20:00      字數:2115
  年終之時,魯昭公將要到晉國去。在即將渡過黃河時,晉國使者趕來說,鼓國叛晉轉而侍奉鮮虞,晉國正在籌劃對鮮虞的戰爭,不方便接待外國訪客。魯昭公就轉身回去了。

  華登向楚平王求援,楚平王命大司馬蒍越出師援救華氏。費無極道:“當今華夏諸國,君權旁落,也隻有宋國的臣子還能侍奉君主。如今君臣爭奪權力,楚國卻拋棄宋君而資助亂臣,恐怕不合禮儀吧!”

  楚平王說:“夫子的話說晚了,我已經向華氏做出許諾了。”

  魯昭公二十三年春二月,蒍越率領楚國大軍進入宋國,與聯軍夾睢水而峙。

  蒍越派使者來見宋元公,說:“寡君聽說宋國有不忠之臣,既成為君主的憂患,也成為宗廟的恥辱;寡君不敢安歇,所以命令我們將亂臣帶回去屠戮,以消除宋君心中的憂患。”

  宋元公說:“寡人沒有什麽美德(這句自我評價相當準確),不能取悅於公族大夫,竟然引起楚君的擔憂,我在此先向楚君拜謝。如今宋國君臣為敵,楚君說:‘我一定要幫助臣子。’寡人不敢不惟命是聽。但是古人有句名言:‘唯亂門之無過。’今日楚軍卻過宋國亂門。請楚王‘不要支持不忠之臣,不要庇護作亂之人。’這就是寡人想要對君王說的。”

  蒍越收到答複後十分焦慮,因為楚國的行為違反公理,而楚平王的命令又不能違抗。在強權與公理之間,他隻能選擇前者。蒍越沒有繼續派出使者,而是命令軍隊進入作戰狀態,隨時準備渡過睢水與聯軍交戰。

  宋元公與諸侯聯軍將領商討對策,他人都傾向於對楚國讓步,因為各國軍隊隻是來救宋,不是來對楚國作戰的。

  令宋元公更加失落的是,中行吳急著要趕回國去指揮對鮮虞的戰爭,因此他極力反對與楚國開戰。他說:“如果華氏知道被圍困而有必死之心,楚師恥於無功而疾戰,雙方將兩敗俱傷,而且勝負卻不可知。這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不如允許他們流亡以成全楚人,華氏也沒有任何威脅了,我們挽救了宋國,除去了禍害,君還有什麽可以要求的呢?”

  宋元公那顆頑固的腦袋一直搖個不停,直到中行吳威脅他說,如果他一意孤行就要棄他而去時,他才逼迫同意了。

  二月二十一日,聯軍解除對南城門的包圍,讓出一條道路。楚國的一支軍隊進入南裏,楚人把叛臣接出來,送進楚軍大營中去了。

  叛軍的隊伍裏有一副令人紮眼的棺槨,棺槨裏躺著的是大司馬華費遂。那位心力交瘁的老人實在忍受不了三個兒子一死兩叛、家族一朝被驅逐的殘酷現實,於去年年底去世了。當棺車經過宋軍麵前時,很多軍士都流下了眼淚,目送老司馬最後一程。

  戰亂平息後,宋元公封公孫忌為大司馬;邊卬為大司寇;樂祁為司城;仲幾代向寧為左師;樂大心為代華亥右師;以此來安靖國人。

  這次大亂穿越整整三個年頭,其結果是宋國偉大人物——華元和向戌——的後代,也是宋國最為強大的家族,消失在宋國曆史舞台上。

  在本章末尾,補述下這幾年其他國家發生的大事。

  魯昭公二十年冬天,蔡平公去世了。

  三月,蔡人安葬蔡平公,魯國派出的使者回來對叔孫婼說:“舉行葬禮時,太子朱沒有在自己的位置上,那個位置被公子東國占據了,看起來蔡國有事情要發生了。”

  叔孫婼歎道:“蔡國恐怕會再次滅亡吧!如果不亡,這個君主也不能得到善終。《詩經》有言:‘不解於位,民之攸塈。’(《大雅·假樂》),現在蔡侯繼位之初就懈怠其位,自甘處於卑下之處,他的身體也會跟隨心而失去君位的。”

  公子東國想要取得君主的寶座。費無極出使蔡國時,他對費無極行了很重的賄賂。如今楚國的政務盡在費無極掌握之中,他對蔡國那些重權在握的大夫們說:“蔡朱一向得不到寡君的喜歡,他總是罔顧楚國的命令自行其是,寡君想要立東國為蔡侯;如果你們不同意,楚師將再次踏平蔡國。”

  大夫們搞不清狀況,心裏也很害怕,就把君朱趕跑了。

  蔡朱跑到楚國去控訴,楚平王也不知道真相,便要召集軍隊討伐蔡國。費無極說:“蔡平侯和君王有盟約,所以得以複國;他的兒子對楚國有貳心,所以大夫們將他廢黜。楚靈王殺隱太子,東國是他的兒子,他與君王有共同的仇恨,因此他必定感恩戴德;蔡人立這樣的君主,不也是可以的嗎?況且蔡國君主的廢立都在於君王,如果東國不忠誠,再換一個就是了。”楚平王這才放棄了想法。

  六月,晉國中軍佐士鞅出使魯國,叔孫婼以執政身份接待他。季孫意如想要貶低叔孫婼在晉國的名聲,於是命禮官以七牢的享禮來招待士鞅。

  在享禮舉行前,季孫意如“無意中”向晉人透露,這種禮儀曾用來招待齊國大夫鮑國。士鞅大怒,他找到叔孫婼說:“齊國是小國,鮑國身份卑下,你怎麽敢用招待他的禮儀對待晉國的亞卿?這是對晉國的極大侮辱,我一定要複命寡君,請他作出決斷!”

  叔孫婼不敢得罪士鞅,最終加到了十一勞。

  實際上,用七牢招待士鞅是合乎周禮的,隻是當初魯人對鮑國的禮儀已經超越使者的身份了。

  二十一年七月初一,有日食發生。

  魯昭公問梓慎:“這是什麽征兆?是福還是禍呢?”

  梓慎:“春分、秋分,夏至、冬至時發生日食,不會有災難降臨。因為日月的運行在兩分時為同道;在兩至時為相過。在其他月份則有天災,陽氣被遮蔽,可能會發生水災。”

  叔輒為了消除天災而對著太陽放聲痛哭,叔孫婼說:“子叔恐怕要死了吧!這不是他應該哭的。”

  八月,叔輒暴病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