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王子圍篡位
作者:雲垂天地間      更新:2020-12-26 20:00      字數:2240
  王子圍從虢地回來後,楚國上空就一直籠罩在不祥的陰雲中,王子圍在盟會中的所作所為使得楚國的大臣們清楚地看到了他那毫不掩飾的熾烈無比的野心。縱觀春秋曆史,沒有一個篡權者敢於在臉上公然刻下“我要篡位”四個大字,而且唯恐他人不知——王子圍是唯一的一個。因此每個大臣在上朝時都保持著可怕的沉默,他們噤若寒蟬,沒有人敢於多說一個字,那表情就好像家裏都在遭遇喪事似的。

  由於王子圍那巨大的勢力和政變之後的巨大利益的吸引,那些膽大妄為的野心家就團結在他的周圍了。

  失去王子圍寵信的伯州犁深深認識到前方路上的無底深淵;他雖然被郟敖派到王子圍身邊做臥底,但是他並沒有忠實地執行君命,反而處處討好王子圍。這是因為他深刻地吸收了父親伯宗的教訓——他隻想生存下去,不願與任何一方為敵。

  但是在大難臨頭之際伯州犁卻倒向了郟敖一邊,他也隻有借助國王的力量除掉王子圍、才能保住他那岌岌可危的地位和性命。而他的所作所為卻進一步刺激王子圍的神經,加速王子圍篡權的速度和自己的滅亡。

  當時王子圍麵前擺著三塊絆腳石,第一塊是他的兄弟、宮廄尹王子黑肱(字子皙),他主管王室戰車、軍馬的調配;第二塊也是他的兄弟、右尹王子比(字子幹),他掌管國家右軍;第三塊便是太宰伯州犁了。兩位王子與伯州犁一樣,都是郟敖派來與王子圍作對的。

  王子圍迫使郟敖發布一道命令,命令王子黑肱和太宰伯州犁修築犨、櫟和郟三個城邑的城牆。

  結果這個舉動把鄭國人嚇得不輕,因為三城緊鄰鄭國,他們以為楚國要以三座城市為依托對鄭國發動侵略戰爭。子產卻不以為然,他勸國人說:“沒有關係。令尹要‘行大事’啦!所以要先行清除幾塊絆腳石。禍患到不了鄭國,諸位也沒必要驚慌。”

  王子黑肱被調走後,王子圍就把自己的親信薳罷安插到宮廄尹的關鍵位置上。

  十月底,王子圍再次出訪鄭國。使團在到達邊境時得到郟敖突發重病的消息,王子圍隨即命令副使伍舉率隊繼續前行,稱自己要“趕回去向王請安”。

  十一月四日,天氣陰沉而寒冷,郢都上空陰雨霏霏,街道上早早就不見了行人。人們都感到莫名的壓抑和不祥的預感,仿佛這一切都是為了見證即將發生的罪行似的。

  入夜時,王子圍進入王宮,薳罷急匆匆趕來迎接他,他邊走邊低聲地跟他匯報著什麽,但是他的腳步幾乎跟不上王子圍行走的速度。

  王宮各處都布滿了忠於王子圍的甲士,王子圍看到這個情景,急不可耐的弑君心情竟然使得他匆忙之中踩到自己的裙擺上。他來到郟敖的寢宮門前,正正禮冠,略微平靜一下躁動的心情,然後堅決地走進寢門去,薳罷和幾個衛士緊緊跟在他後麵。

  房間裏充滿了藥物的氣味,正值盛年的郟敖此時已經病入膏肓,一個活人卻渾身遍布著死人的屍斑一樣的淤青,此種現象不得不使人懷疑他可能被人下了慢性毒藥。郟敖驚詫地看到叔叔不經通報就擅自闖進來,而且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似的,但是他已經沒有力氣坐起來,隻是在太監的幫助下艱難地向上挪了挪身體以便靠在床頭。他說:“叔父,如果你容不下我這個做為王的侄子,至少應該放過你那年幼的侄孫。”

  王子圍說:“有這種想法的人是不配成為楚王的。”

  郟敖歎氣說:“我悔不該不聽伯大夫的話,竟然把你這隻野狼引入王室!”

  王子圍走過去,用一條冠纓繞在他脖子上將他絞死了。

  年幼的太子和郟敖的另一個兒子被扭到王子圍跟前,這兩個孩子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王子圍說:“不穀不忍心再看到他們,把他們帶出去吧。”然後他就在黨羽們的簇擁下進入太廟,舉行了加冕儀式,王子圍是為楚靈王。

  第二天早晨人們起來後發現整個都城都戒嚴了,軍隊和各大家族的甲士遍布大街小巷,人們被告知禁止出門。市民們躲在家裏議論紛紛,然後就有告事的官吏敲著木鐸慢世界地大喊:“君王昨夜病逝,新君虔即日繼位!”

  王子比在聽說郟敖病重、而王子圍返回都城的消息時就逃走了,他又派人通知弟弟黑肱,最後逃到晉國;王子黑則肱逃到鄭國。伯州犁沒有來得及逃跑被逮捕,很快被砍了腦袋;扣在他腦袋上的屎盆子是“私通鄭國”。

  楚靈王將先君葬在郟,諡為“郟敖”,他沒有給侄子一個王的諡號,無非是想要逃脫弑王的罪名;但是這個不合於禮的諡號時流傳開來後,他的罪行反而顯得更加嚴重了。

  伍舉此時還在鄭國,事態的突變使得他不知道怎麽向鄭人稱呼那位已經不是使節的人。前來通報的楚使說:“寡大夫圍……”伍舉打斷他說:“共王之子圍為長。”

  楚靈王即位後,遊吉奉命出使楚國恭賀新君即位。此時薳罷被任命為令尹,薳啟強為太宰。遊吉回國後說:“準備好行裝吧!新王驕奢無度,而且好大喜功,一定會召集盟會,我們沒有太多時間進行準備了!”

  子產說:“不見得,恐怕還要等幾年才可以。”

  王子比逃跑時隻帶了五輛車,他和擁有革車千乘的秦公子鍼比起來就像個要飯的,不過叔向還是根據他在楚國的地位給了他和公子鍼一樣的、上大夫規格的百人俸祿,而且在舉行各種宴會時也讓兩人坐在一起。

  當時趙武怕公子鍼有想法,便私下裏對叔向說:“秦公子富有,楚公子寒酸,兩人怎麽能享受一樣待遇呢?”

  叔向說:“流亡公子的俸祿都是根據他在祖國的地位來確定,而不論窮富。《詩》說:‘不侮鰥寡,不畏強禦。’指的就是這種情況。秦、楚匹敵,兩人在國內都是下卿,所以他們在晉國的俸祿應該是一樣的。”

  公子鍼聽說後謙虛地回答:“我害怕被君主驅逐,所以才主動逃到晉國;楚子幹不獲君命,所以我們都跑到這裏。叔向大夫所做的一切我都惟命是聽,況且我與子幹年齡相仿,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