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晉悼公即位
作者:雲垂天地間      更新:2020-12-26 19:59      字數:2346
  晉厲公被囚禁後,王孫越就開始為孫周回晉國繼承君位做準備。孫周卻不理解自己為什麽會成為下一任晉侯,王孫越說:“東周被稱為晉國的第二公室;州蒲相當於晉靈公,你就是下一個晉成公。”

  從那時開始,王孫越便從浩如煙海的史籍中挑選出很多他認為對孫周日後治理晉國有幫助的章節,讓他仔細研讀、揣摩。孫周停止了一切活動,每天日出開始讀書,一直到深夜才作罷;王孫越則向王室告假,專心陪在他身邊,幫他分析問題、開導他、啟發他,教他如何以正治民、以奇製官。

  魯成公十八年(BC573)正月,欒書命程滑弑晉厲公,又命智罃、士魴到成周迎孫周回國。孫周被使團簇擁著踏上回國之路,晉國大夫們則在清原迎接儀仗。

  孫周見欒書、韓厥、中行偃等大臣們時鄭重說道:“在回晉國之前,我有些話要說:我從來沒有奢望過成為晉君,但是今天竟然來到這裏,見到諸位,這恐怕就是天意吧!

  “晉人為什麽擁立君主,無非是需要一個發布命令的人;諸位如果立我,卻不執行我的命令,那還需要君主幹什麽?所以,請諸位慎重考慮我說的話,然後在決定是否立我為君。如果立我,就要恭敬地執行我的命令;不立,就讓我返回東周。何去何從諸位大夫自己決定。”

  欒書和眾大夫回答:“我們願意立您為君,敢不唯命是聽。”

  孫周對結果感到滿意,於是與大臣們繼續前行。一月十五日,孫周與眾臣訂立盟約,然後進入新田。入城時天色已晚,且孫周還沒有加冕,不能進入公寢,他當晚就住在大夫伯子同家。第二天,大臣們在晉武公廟為孫周舉行了加冕儀式,孫周登基,是為晉悼公。

  晉國的統治體係已經千瘡百孔:光是卿位就空出來四個;大夫被殺、被驅逐、被降罪、自動逃亡者眾多;很多部門已經停擺,各種卷宗堆積如山卻無人處理。

  晉悼公首先任命百官。他命魏相(呂相)、士魴、魏頡、趙武為卿;其中魏相是魏錡的兒子,士魴是士會的兒子、士燮的兄弟,魏頡是魏顆的兒子,趙武是趙朔的兒子。

  欒書對上述任命頗有微詞,他本來想把欒魘提到卿位上來,結果希望卻落空。他又向晉悼公請求,希望將欒魘列為公族大夫之首,但是晉悼公卻任命荀家、荀會、欒魘、韓無忌為公族大夫,欒魘隻排名第三。

  之後,晉悼公命士渥濁為太傅,命他修訂士會為太傅時期製定的法律;命右行辛(晉惠公時期右行將軍賈華的後人賈辛)為司空,修訂士蒍製定的法規。任命欒糾為公乘禦戎,掌管國家軍馬事務,並統領和訓練全軍禦戎;荀賓為公乘車右,並統領和訓練全軍車右。

  撤銷各卿士自行任命的車右,改命各軍尉、尉佐為卿士車右。命祁奚為中軍尉,羊舌職為尉佐;魏絳為中軍司馬;張老為侯掩,掌管斥候事務;鐸遏為上軍尉;籍偃為上軍司馬;程鄭為乘馬禦,主管戰車事務。

  通過以上任命可見,晉悼公對官職係統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一是啟用各氏族的優秀人士擔任官職,魏氏也借此機會首次進入卿士序列;二是任命軍尉為各卿士車右,以監督卿士的違法行為;三是撤銷大司馬,在各軍中單獨設立司馬。

  改革的核心目的是為了分權,把各卿士手中的權力分給其他官員,用新卿來對抗世卿;並將政務和軍務官職細化,以應對日益複雜多變的現實情況。

  其後,晉悼公又發布了一係列對改變國家治理現狀行之有效的敕令,包括廢除了晉厲公時期發布一係列惡法和敕令;免除混吃等死之流官員的職務,整肅官員體製,取消臃腫的編製;將土地和賞賜從晉厲公的幸臣、寵妾手裏收回,重新進行分配;救濟貧困和鰥寡孤獨者;大力打擊犯罪,為蒙冤者平反;薄斂賦稅,減輕徭役,安定民生;倡導節儉風氣,禁止酗酒和淫樂行為。

  晉國於是上下和睦,官民和諧,人民安居樂業,沒有不滿言論,發自內心地感謝新君,晉國便走上複霸之路。

  欒書自晉成公時期步入政壇,至今已是四朝元老。這個人一生都在追求兩件事:權力和名望;而享樂和墮落與他無關。

  城濮之戰結束後,欒書一度認自認為權力已經超越當年的趙盾,名望也高於先前的士會;但是在胥童拘捕他的那一刻,他又感到所有的功與名全都煙消雲散、歸於塵埃。欒書凶性大發,對敵人展開了猛烈地報複。在囚禁晉厲公後,欒書企圖獲得“誅一夫”的美譽,但是終究仍然背負起“弑君者”的惡名。

  欒書先前從未見過孫周,也絲毫不了解他。欒書立孫周的思維邏輯是,“一個從沒到過晉國的毛頭小子、僅僅憑著晉文公曾孫的身份才得以繼位,這樣一個小家夥能在晉國興起多大風浪?國家大事不還得由我做主?”

  但是當欒書在清原第一次見到孫周的樣子、聽到他的講話,才意識到麵前這個隻有十四歲的少年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城府——孫周把自己的命運歸結於上天的安排,如果自己繼續與君謀權,就成了與上天作對了。

  欒書心中充滿了忐忑與擔憂。果不其然,他在與晉悼公交鋒的第一個回合便敗下陣來,欒書感到前途凶險且心灰意冷,不久便萌生了退出政壇之意。

  在另一麵,晉悼公則對弑君者懷有極大的敵意(與弑君者的身份無關),尤其這位弑君者與他的家族還存在私人恩怨。

  原來當年欒書為了搞掉趙括、趙同,給二人扣上“妄圖謀殺景公,改立公孫談為君”的帽子;為搞掉三郤,又給他們扣上“妄圖謀殺厲公,改立孫周為君”的帽子。

  由此可見,欒書不但從沒真心想過擁立孫周,而且還把孫周父子拿來當成陷害政敵的屎盆子。欒書不但借此除掉政敵,還玷汙了公孫談父子的名聲,甚至給他們的生命安全帶來危險(晉厲公就曾企圖刺殺孫周)。

  “欒書不僅弑君,而且犯下他為三郤羅織的罪名,哪裏還有忠誠可言?欒書陷害卿士大夫,哪裏還有正直可言?這個不忠、邪惡的弑君者,哪裏還能得到寡人的信任?”晉悼公這樣想。

  所以當欒書帶著欒魘向晉悼公請辭的時候,晉悼公隻是麵無表情、略微客套下就批準了,甚至沒有向他征求關於繼任者人選的意見。

  第二天,晉悼公命韓厥為中軍將,命欒魘繼任欒書的卿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