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郤犨奪妻
作者:雲垂天地間      更新:2020-12-26 19:59      字數:2303
  在魯成公滯留晉國期間,楚國王子成出訪魯國。魯國在王子成離開後不久又派使者進行回訪。這本是兩國之間正常的外交往來,但是在善猜多疑的晉國人看來,其中一定隱藏著陰謀:魯國人一定對盟主有了二心。

  葬禮舉行完畢,晉人又把魯成公軟禁起來。魯成公無疑比鄭成公更冤,他完全不知道楚人會在晉景公去世的敏感時期訪問魯國。他想向晉厲公辯白,但是有郤氏橫在當中,他根本沒法見到對方。

  魯成公隻好派隨行的公孫嬰齊(子叔聲伯)去見郤犨,郤犨完全清楚魯國人是無辜的,但是這並不能影響他借題發揮。

  郤犨說:“當年鞏伯出使魯國,要求魯國將汾陽之地交給齊國時,季氏稱寡君‘二三其德’;蒲之盟時季氏又對士伯說:‘德則不竟,尋盟何為?’華夏諸侯的二心,都是由魯人而生。

  “楚人何時出使他國的確不是魯人能夠決定的,但是魯國也不必時隔半個月就急著回訪吧?就算我相信魯國的忠誠,寡君和大夫們又怎能不懷疑呢?”

  公孫嬰齊看穿了他的小伎倆,於是神秘兮兮地搬出一個盒子送給郤犨。郤犨打開一看,裏麵有很多珍貴的物件,其中包括一件女人佩戴的、華美的首飾。

  郤犨拿起首飾看了看,歎了口氣又放下說:“真是世間稀有啊!但是我的內子剛剛離世,我要這個有什麽意義呢?”

  公孫嬰齊內心喜悅,麵色凝重;他首先向郤犨表示慰問,然後話鋒一轉說道:“以夫子的家室之高和地位之尊,天下好女子都盼望著嫁入您的家門;如果夫子能把這份恩惠賜給魯人,我一定會為您挑選魯國最美好的女子!”

  郤犨露出一絲微笑:“如果我有幸魯國結為姻親,誰還會懷疑魯國的忠誠呢?”

  公孫嬰齊見火候已到,便向他轉達了魯成公請盟的意願,以表明魯國人的忠心。郤犨拍著胸脯打了包票,他送走公孫嬰齊就去見晉厲公,可是他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那個人了。

  原來晉厲公過慣了花天酒地的生活,但是晉國現在還處於大喪期,欒書、士燮那些老家夥一直虎視眈眈地盯著他。晉厲公不敢在宮內明目張膽地亂搞,所以就帶著一幫男男女女以“巡國”的名義出城作樂去了。

  魯成公十一年(BC581)三月,晉國人終於釋放了魯成公。成公剛剛回到曲阜,郤犨便接踵而至。他完成公務後便向公孫嬰齊請媒。

  公孫嬰齊的父親是魯宣公的兄弟叔肸,叔肸年輕時喜歡上了一個齊國少女。兩人愛得天崩地裂,沒有進行婚聘儀式就同居了,而少女很快就有了身孕。

  魯宣公夫人穆薑是個既傳統又強勢的女人,她把此事視為宮廷醜聞,因此說道:“我不能跟一個不守婦道女人做妯娌!”說罷就要把她趕出家門。

  魯宣公在中間和稀泥,穆薑一怒之下便收拾行李準備回娘家。魯宣公實在惹不起夫人,就在女子生下公孫嬰齊後把她送回齊國去了。

  她後來嫁給管仲的後人管於奚,並生下一男一女。兄妹倆在母親去世後來到魯國投奔公孫嬰齊。公孫嬰齊特別關愛兩人,他使兄弟做了公室大夫,又把妹妹嫁給了施孝叔。

  他的妹妹有著無可挑剔的容貌和身材,聰慧而多藝。而她,就是公孫嬰齊獻給郤犨的貢品。但是施孝叔和妹妹已經舉行國告廟儀式,正式結為合禮夫妻;如果再把她獻給郤克,則必須使施孝叔休掉妻子。

  公孫嬰齊打算找點他的黑曆史來要挾他,而且為了達到目的也著實費了不少心思和手段。可是施孝叔是個做事中規中矩、謹小慎微的人,公孫嬰齊實在查不出他的問題,便隻好玩陰的了。

  施孝叔是個大孝子(否則也不會被諡為孝了),也是個致富小能手,最後則是個守財奴。施孝叔的父親去世較早,他那半老徐娘的母親不甘寂寞,便開始搜尋獵物。她不久就和一個高級家臣混到一起了。

  由於施孝叔的吝嗇,家臣們的生活過得都很拮據;那個家臣就在主母的庇護下幹了很多損公肥私的壞事。這個“公”不僅包括施家,也包括公室。這種事本來算不了什麽,但是如果有權臣將此事當成把柄,搞掉一個小家族是沒有問題的。

  公孫嬰齊大喜,他立即指使一個士人控告施氏家臣,結果這個案子就交到他手中了。直到此時施孝叔才知道家裏竟發生了這麽一檔子醜聞。施孝叔急忙去找公孫嬰齊,請求他把自己的母親從案件裏摘出來。

  公孫嬰齊說:“你想的太多了,不要說你的母親,即便是你逃不了幹係。你還是回家等待君侯的命令吧!”

  施孝叔窟嚓一聲跪在地上,抱著公孫嬰齊的大腿,求他看在兩家聯姻的份兒上救救自己。公孫嬰齊沉默了片刻說:“你不能連累我的妹妹。這件事現在隻到了我這裏,你如果休掉她,我可以幫你壓下此事;否則的話,我當然可以保護自己的妹妹,但是你可就死定了。”

  施孝叔萬般無奈,回到家中便開始寫休書。妻子事先已經聽到了風聲,現在看到丈夫的舉動,知道這一刻終於到來。

  她手捧休書,試圖用最後的嚐試來挽回現實,她哀聲道:“鳥獸尤不忍失去伴侶,你為何要拋棄我?我們可以逃到齊國去,我們在齊國的未來,不會比在魯國更壞!”

  施孝叔的雙眼空洞無光,話語冰冷無情,好像靈魂已經離開了軀殼:“你求我不如去求你哥哥,我也不能為了你而死或者流亡。”

  她驚異而不甘地看了丈夫最後一眼,默默地流著淚水離開家門。

  公孫嬰齊正在門外的軒車上等著妹妹。兩人坐在車中,公孫嬰齊說:“確實委屈你了,但你所做的都是為了魯國。而且苦成叔(郤犨)是大國卿士,施氏不過是個小國大夫;他嫁給苦成叔的生活不知要比現在強多少倍。我這樣做,也算給你一個更好的歸宿吧!況且*******,又豈在朝朝暮暮?”

  妹妹說:“保國自有男兒在。魯國什麽時候淪落到需要姐妹保護兄弟、內子保護丈夫的地步了?況且我是齊人,不是魯人。你做為國家卿士,手握軍政大權,卻把保衛國家推倒我這個小女人身上,你真的一點都不感到丟人嗎!”

  公孫嬰齊尷尬地笑了笑,避開她的目光,兩眼直視窗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