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楚莊王滅陳(一)
作者:雲垂天地間      更新:2020-12-26 19:59      字數:2119
  魯宣公八年(BC601)春,剛剛過完五十歲生日的趙盾感到身體狀況大不如前,精力和體力都不能再支撐繁重的工作,於是萌生了隱退的意願。

  趙盾是靈公、成公時代的靈魂人物,他用鐵腕鎮壓政敵以維護政局穩定;用高壓手段維持聯盟的統一。夏日烈陽暴曬華夏大地,灼死曬傷無數敢於挑戰天威之人。

  趙盾深知樹敵眾多,他害怕家族在自己死後遭到迫害,所以想要安排一個能夠保護旄車氏的人接替中軍將。

  如果拋開私人因素,荀林父無論從品行、能力還是資曆來講都無可挑剔;但是考慮到私人因素,郤缺就成為不二人選了。

  趙盾希望趙朔能在自己卸任後進入卿士行列,但是公室已經把那個名額預先分配給士會了,士會後麵又排著趙同、趙括。如此一來,除非使用非常手段,否則旄車氏就被排除在政治核心之外了。

  趙盾為此事專門與郤缺進行了一次長談。郤缺向趙盾做出保證,如果他繼任中軍將,他將完成趙盾的願望。趙盾感到滿意,第二天就帶著趙朔向晉成公請辭,同時提名郤缺為繼任者。

  前麵說過,胥甲被放逐後,胥克繼承了他的祿位。胥克本來是個正常人,但是他自從偶然誤食了一種叫做“毒奶菇”的真菌,精神就出現了問題。

  初期他的症狀還算輕微,而且不常發作,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就變得越來越嚴重了,最後人們已經無法用肉眼辨識出他的精神狀態。當時有好事者調侃他說:“胥克隻有在犯病時看起來才是正常的。”

  基於上述原因,郤缺上任後就向晉成公建議廢黜胥克,改命趙朔為卿。晉成公在國呢沒有根基,他惹不起趙盾黨,不得不按照郤缺的意見命趙朔為下軍佐。

  郤缺的做法觸怒了胥、趙兩大氏族,並以胥氏為甚。胥氏認為:當年如果沒有胥臣的舉薦,郤缺這輩子活到死也就是個受過貴族教育的鄉巴佬;那條狗為了榮華富貴轉而投入趙盾門下,用損害恩人利益的手段換取權力地位,簡直禽獸不如。

  胥氏對郤氏的刻骨仇恨成為滅亡郤氏的力量源泉。

  陳國就像一個有著天使般秀麗容顏的小姑娘,晉楚兩個惡霸對她垂涎三尺、為她爭風吃醋、對她大打出手。陳國不得已在兩個霸主間顛來倒去,每一次屈服都成為下一次背叛的起點。

  魯宣公八年,陳國在上半年與晉國簽訂同盟條約。楚師聞風而動,不久包圍都城淮陽,陳國隻得在下半年又倒向楚國。

  魯宣公九年,晉人在扈召集盟會,會後荀林父率諸侯之師伐陳。但是他在半路上卻接到晉成公突發急病身亡的消息,隻好放棄進攻計劃、調頭回師。

  晉成公死後,晉人立景公。

  陳國有個大夫叫公子夏,字禦叔。他娶了鄭穆公的女兒夏姬為妻,兩人所生的長子叫夏征舒。

  夏姬繼承了父親高貴的氣質和母親綺玉的容顏。禦叔經常對他人誇耀說,夏姬的容貌絕不輸於任何一位君夫人,《詩經》裏任何吹捧女人的篇章都不足以描述她的美貌。

  他的不謹慎的言論勾起所有男人對那個女人的強烈的好奇心和貪婪的欲望。君大夫們利用各種機會接近夏姬,而夏姬也不是個潔身自好的女人。

  後來,公子夏在年富力強之時暴病身亡,這個消息使得與夏姬有染的人高興得都要瘋了。陳靈公和大夫孔寧(公孫寧)、儀行父都是夏姬的情夫。當三人發現這個秘密時,彼此間非但沒有成為情敵,反而結成了好兄弟——兄弟們關係好得睡一張床,蓋一條被子。

  某天退朝之後,陳靈公叫住孔寧和儀行父。三人伸頭湊在一起,陳靈公神秘兮兮地說道:“你們看看寡人貼身穿了什麽?”他隨即扯開衣襟,露出了一條顏色豔麗的肚兜,然後像個流氓似的、得意洋洋地對著兩人晃來晃去,等待他們發出羨慕的語言和嫉妒的目光。

  可是孔寧卻嗤笑道:“這有什麽呀?這?就好像臣沒有似的!”說完他幹脆脫光了膀子,左右搖晃對著兩人顯擺。

  儀行父清清嗓子脫掉朝服說:“你們這都是鄭國的老樣式,看我穿的齊國無敵奶牛款!”

  這時輪到陳靈公流口水了,他提議幾人把肚兜脫下來放在一起評出個最佳樣式來,但是兩人心裏明白,物件一旦入了陳靈公的手就拿不回來了,因此都搖頭不肯,並說:“臣向夏姬保證過,要穿它過一輩子,至死不脫。”

  陳靈公伸手就去搶,儀行父雙手護住胸部轉身逃走,孔寧也學著他的樣子,並嗲聲嗲氣地模仿著夏姬的聲音叫道:“君侯抓住臣妾,臣妾就是君侯的!”

  兩人繞著柱子跑,陳靈公就伸著雙手在後麵追著抓;三個臭雜瓣子完全不知禮義廉恥為何物,就在國家最高權力機關中嬉笑追逐。

  正當三人跑到力竭、笑道岔氣的時候,大夫泄冶進來了。泄冶與孔寧撞了個滿懷,他看到這個場麵不禁大怒,揚起笏板對著孔寧和儀行父亂抽一氣,兩人又羞又怒又不敢還手,隻得抱頭鼠竄。

  泄冶叫道:“你們這兩個淫棍,把先君建造的朝堂改成窯子了嗎!你們、你們、你們為什麽不去太廟裏對著先君的神主開耍?!”

  陳靈公趁三人糾纏時穿好朝服,然後一本正經地坐在位子上命令兩人退出去。泄冶餘怒未消,他說道:“公卿宣揚淫亂,國民怎能不去效仿?醜聞傳出去,天下人都會笑話君和大夫們。”

  陳靈公說:“寡人知錯了,寡人能改。”

  泄冶這下惹了大麻煩:他隻是個普通的異姓大夫,而他得罪得不隻是兩個位高權重的卿士,還有國家的君主。

  對於惱羞成怒的孔寧和儀行父來說,殺人無疑是最好的泄憤辦法。兩人於是向陳靈公請求除掉泄冶,陳靈公也不置可否——這個態度等同於默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