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衛叔武之難(一)
作者:雲垂天地間      更新:2020-12-26 19:59      字數:1970
  踐土之盟雖然把中原諸侯緊密團結在一起,使華夏大地出現了難得的和平,但是仍有兩個國家處於動蕩狀態,一個是衛國,一個是曹國。

  前麵說過,早在城濮之戰爆發前衛成公就被迫遜位了。他把國政交給弟弟叔武,自己在追隨者的保護下逃進襄牛避難。

  此時衛成公身邊的重要人物有兩個,一是寧俞(寧武子),二是他的兄弟公子歂犬。寧俞追隨衛成公是因為他的忠誠,歂犬則是因為離開衛成公根本就混不下去——歂犬被認為是衛國最奸詐無恥的人,如果沒有他的慫恿和教唆,衛成公最多隻能幹出一半的壞事來。

  楚國戰敗後,衛成公感到大勢已去,於是準備流亡楚國。他和追隨者們一路向南,不久到達陳國邊境。但是陳國官員不僅拒絕衛成公一行入境,還將他罵的狗血淋頭,說他的愚蠢無能害了自己也就算了,不應該連累陳國子弟血染沙場,陳國人一定要跟他算這筆賬。

  原來衛成公在戰前對盟友說了不少大話,譬如他能把晉軍拖在衛國,他會派兵參加伐宋之戰等等,但是直到倒台也沒兌現任何承諾。諸侯不得不增派軍隊以代替缺席的衛國人,所以很多列國戰士實際上是替衛國人戰死的。

  衛成公不敢進入陳國,隻好繞著邊界慢慢吞吞地行進。

  這時,晉國使者到楚丘去通知衛人參加踐土之盟。叔武不敢擅自做主,想要請示衛成公,大夫們說:“恐怕不可以。衛鄭是因為得罪晉人才被迫流亡的,晉人如果承認他為衛君就會直接去見他,而不是到楚丘來。君侯接受了晉君的命令又要向衛鄭請示命令,恐怕會把衛鄭、晉人和君侯置於三難的境地!”

  叔武說:“我隻是攝政,如果君侯回國,我將如何向他解釋此事?這也是衛國的內政,與晉人無關!”

  大夫們說:“既然君為攝政,就有權決定國事,就如同當年周公攝政一樣。況且衛鄭身邊還有歂犬,這個惡棍生怕沒有事端可以挑起;無論好事還是壞事,到他嘴裏都會變成君侯的罪過!”

  叔武說:“有寧俞在,歂犬不能興風作浪。”

  大夫們說:“歂犬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衛鄭從來都喜歡聽他的。寧俞沒有能力阻止衛鄭被流放,又怎麽能阻止他繼續寵信歂犬?”

  但是叔武一根筋捅到底,他否決了所有明智的意見,隨即派大夫元咺的兒子元角去見衛成公。衛成公神情頹廢,內心糾結。

  歂犬則說:“君侯出席盟會則必死無疑,武這不是把君侯往火坑裏推嗎!他已經有二心了,君侯行事要小心了!”

  寧俞說:“按照你的觀點,如果衛武不告而出席盟會,你又會說:‘啊,衛武不來向君主請示而擅作主張,已經生出二心了!’那麽你說,衛武究竟怎樣做才算沒有二心呢?”

  歂犬低頭不說話了。衛成公說:“叔武是寡人最信任的兄弟,寡人相信他;否則坐在帝丘宮裏的就是你(歂犬)了。”說完為了滿足最後的自尊心,他便“命令”叔武代表自己出席盟會。

  元角讓副使回國複命,自己則留在衛成公身邊。他在名義上是為了服侍衛成公,實際上是元咺交給衛成公的人質。元咺向衛成公表明了他的忠誠,但是這種忠誠卻為他帶了巨大的不幸。

  隨著時間的推移,衛成公覺得晉國好像已經忘了自己的存在;他既不甘心、急切地想要返回都城,又擔心晉人借故生非、秋後算賬。他就在各種各樣矛盾想法的糾纏之下彷徨度日。

  歂犬過慣了奢靡墮落的生活,而流亡的日子充滿了艱辛和危險,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返回都城。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製定了一個邪惡的計劃。

  歂犬私下裏找到衛成公說:“一種狀態如果持續太久,就很難改變了,這種先例到處都是。我說衛武有二心君侯還不信:在踐土之盟上,他把自己的名字寫在某些國家君主的前麵,現在又漸漸冷落君侯,這不能不引起您的警惕。衛武是有資格成為衛君的,並且從現在的狀況來看,除了他企圖霸占君位之外,臣實在想不出他還有什麽其他意圖。所以,請馬上到楚國去吧!不要把自己繼續置於危險境地了。”

  衛成公說:“叔武的人品寡人是了解的,他不可能幹出違背周禮的事情;況且元咺又把他的兒子留在這裏,他也不會支持叔武的。”

  歂犬說:“您以為我們的情況是誰泄露給衛武的呢?元角的身份表麵上是人質,實際上卻是間諜啊!臣已經暗中觀察到,元角的隨從經常秘密往來於兩地,而臣裝作無意地問起這件事的時候,他卻失口否認。他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需要掩蓋呢?”

  衛成公馬上陷入了焦慮和暴躁的情緒中,他把元角傳來,質問元角都幹了什麽不可告人的壞事。

  元角是個涉世不深而且脾氣執拗的青年,他看不慣衛成公的愚蠢專橫和歂犬的陰險狡詐,所以他不但沒有正麵回答君主的問題,反而和衛成公大吵起來。元角的表現被歂犬解釋為理虧詞窮與惱羞成怒,衛成公在盛怒之下就把他處死了。

  另一邊,在叔武的堅持請求下,晉文公準許衛成公複位,叔武忙派使者通知衛成公。就在元角被殺的第三天,衛成公接到了消息。衛成公對歂犬稍微表達了一下不滿,埋怨他誤導了自己。但是歂犬則陰陽怪氣地說:“叔武沒有辦法在這裏除掉您,但是回國後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