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賣我的老臉
作者:怡然      更新:2021-05-03 16:57      字數:2508
  張長壽臉色大變。

  他十年寒窗苦讀,巴結了曹明康才進了刑部做官,這些人和他不同,家裏個個都有背景。

  尤其是邊沙那一位,皇帝正要重用他,這小子要是犯起渾來,隻怕要殺人。

  “您也別怕,我們雖然混,但也不是不講道理,誰幫過,誰踩過,心裏都記著呢。”

  靖寶打一棍,揉三揉,循循善誘。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指不定我們中間誰又能起來了,人生在世,總得為自己留條後路,今日您給我個情麵,或許他日這情麵就是您的後路。”

  這一番話,讓張長壽牙都要咬碎了。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得罪了這些人,得時刻提防著被報複,不如收了錢,給他們個順水人情,將來有沒有好處先不說,至少不用擔心受怕。

  更何況,自己在刑部的的確確有人。

  張長壽猶豫著,心裏還有顧忌--王家。

  靖寶見他不說話,突然將茶蓋一碰,連連冷笑。

  “按道理說,我先生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我們幾個學生應該避之不及,之所以湊上去,您猜是為了什麽?”

  張長壽被他笑得心裏一突。

  為什麽?

  “不妨和您透個底,我們這……也是在給自己留條後路。”

  靖寶伸手往北邊指了指,壓著聲,慢悠悠道:“你說那頭和這頭……最後到底……誰能贏呢?”

  張長壽眼前一黑,驚得直愣愣的打了個激靈。

  他驀的明白過來,為什麽這小子短短幾個月就入了秘書台,太聰明,太通透,太會算計。

  自己這把年紀和他比起來,算是活到了狗身上。

  張長壽狠狠喘了口氣,微不可察的點了下頭。

  “您受累了!”

  靖寶笑眯眯的把銀票挪過去,心裏暗暗鬆了口長氣。

  ……

  “爺,不是說能用銀子就不脅迫的嗎?”

  “你哪隻耳朵聽到我脅迫了?”

  “……”

  “我隻是在和他講道理,擺事實,這人啊,其實說到底都是柿子挑了軟的捏。”

  靖寶一腳踏進院子,就看到顧懌立在院子中央。

  “七爺,打聽到了,張長壽他……”

  靖寶:“他收下銀子,同意幫先生,暫時用不上。”

  顧懌:“這麽快?”

  阿硯瞪顧懌一眼,“快還不好?”

  顧懌:“……”

  靖寶擺擺手,“都回去歇著吧,好好睡覺,後麵還有硬仗要打!”

  “是!”

  顧懌,阿硯異口同聲。

  靖寶交待他們好好睡覺,自己卻坐到書案前,吩咐阿蠻磨墨。

  阿蠻心裏好奇七爺這是打算給誰寫信,又不敢多問,待第一個字落下去,她才恍然大悟。

  “青山兄:

  見字如晤。

  那日一別,又有月餘。

  仗打得順利嗎?可將入侵者擊退?可曾受傷……句句雖是廢言,卻總盼你安好。

  這信不拉家常,不為敘舊,是想與你說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京中出事,先生入獄,起因是昊王妃告密先生是昊王安在京中的密探,更是昊王身後的謀臣。

  受先生牽連,錢三一,高朝也紛紛入獄。

  我僥幸得皇帝信任,沒入獄中,隻待事情查清後再有旨意下來。

  三一與高朝雖受牽連,但應與我一樣,並無大事,但先生那頭……怕是九死一生。

  青山,不管先生是對是錯,請你看在他教我們一場的份上,那些在尋芳閣顛倒日夜的份上,幫著向皇上求求情。

  別無他求,隻想留他一條殘命。

  你的話,皇上未必會聽,但水滴石穿,也是一份薄力,我替先生謝你。

  這幾夜總做夢,夢裏都是咱們幾個在國子監讀書時的場景,三一和高朝總在我麵前念叨你,可見是想你想得緊。

  千言萬語,無法贅述,你在邊沙,請多保重。

  他日歸京,盼與你一聚。

  你的兄弟:娘娘腔。

  靖寶寫完,拿信封裝起,在信封粘合處,蓋上印章,遞給阿蠻:“明日一早,你親自跑一趟,送到徐府。”

  阿蠻有些呆愣。

  送信這事素來由她哥去辦,怎麽這一回竟是要她出馬?

  “爺,我……”

  “隻有你去,這封信才會到落到定北侯的手中。”

  阿蠻:“……”

  七爺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怎麽聽不懂?

  靖寶不去看一臉呆愣的阿蠻,徑自回房。

  這信她壓根沒打算送到徐青山的手中。

  一來,他在與邊沙打仗,分心不得;二來,哪怕徐青山不寫信,直接趕回京城為顧長平求情,皇帝也不可能網開一麵。

  這封信,她是寫給定北侯看的。

  徐青山、高朝,錢三一是定北侯從小看著長大,都如他嫡親孫子一般,由他出麵為這兩人求情,再加上長公主和錢侍郎,份量才夠。

  先生,你要保的人,我都會替你一一保住。

  你,我也想保住!

  ……

  翌日,一早。

  定北侯剛剛起身,就見簾子一掀,老管家拿個封信匆匆進屋。

  “老爺,剛剛有個女子在咱們府門口轉悠,老奴一問,說是靖府派來給送信的,老奴見這信是送到邊沙去,就派人截了下來。”

  “拿來我看!”

  “您瞧!”

  定北侯接過信,隻見信封上寫著“青山親啟”四個大字,不由心裏咯噔一下。

  他擺擺手,老管家識相退出去。

  屋裏無人,定北侯小心翼翼的把信拆開,讀完後呆坐半晌,起身走到尚未燒盡的炭盆裏,把信丟了進去。

  邊沙戰事正打著,青山做為主帥,無論如何都不能分心,這是其一。

  其二,顧長平犯的是死罪,求和不求都一個下場,徐家軍手握重兵,此刻若向皇帝求情,未免讓皇帝感覺到脅迫。

  這是掌兵者的大忌。

  “來人,去把老二喊來。”

  “是!”

  徐評來得很快,還沒請安行禮,隻聽老爺子沉聲道:“顧長平一事你如何看?”

  徐評頭皮一麻,想半天,答了六個字:“自作孽,不可活。”

  “你這話說得在理,但那兩個孩子,我想幫一幫。”定北侯的口氣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徐評知道老爺子是怕日後青山知道,埋怨府裏沒出手,也是想還公主府和錢侍郎的人情。

  當年青山這小子被樸真人算計,長公主是站出來替侯府說話的;

  徐家軍的軍餉這些年按時發放,從無克扣,除了兵部外,戶部的錢侍郎在其中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但問題是,這兩人是不是真的沒有摻和進去?”

  “靖七沒事,他們就一定沒事。”

  徐評眼前一亮。

  對啊!,那幾個小子感情好得能穿一條褲子,若錢三一和高朝摻和了,靖七不可能不摻和。

  “父親,要怎麽幫?”

  “取我朝服來!”

  定北侯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

  “沒別的辦法,隻有賣一賣我這張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