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還有選擇嗎
作者:怡然      更新:2021-04-26 04:46      字數:2300
  傅成蹈站在原地,目送她遠去。

  秋風瑟縮,吹起她那件大紅色的鬥篷,像一團火。

  他忽然想起數年前,她從臨安府嫁到傅家,也是走水路,一身紅衣被人扶下船。

  青絲,朱顏,好年華。

  如今什麽都變了,可真是浮生一夢!

  她的夢醒了,我的呢?

  傅成蹈自己問自己。

  沒有答案!

  “傅大哥,謝謝你來送她,起風了,回吧。”

  傅成蹈用力眨了下眼睛,扭頭看向靖寶,頹然道:“靖兄弟,你先回,我再站一會。”

  他的目光裏有千絲萬縷的痛,蓋也蓋不住,靖寶滑過視線,也不邁步,就陪他幹站著。

  這種痛,她有過。

  一頭是家族,親人,責任,義務;一頭是刻在心上的人。

  放棄哪一頭,都是抽筋扒皮的痛。

  “甘蔗沒有兩頭甜。”

  她低喃道:“傅大哥,做了選擇就不要回頭,患得患失既折磨自己,也是折磨別人。”

  傅成蹈微微失神,苦澀道:“七爺,我這個身份,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豁得出,就有!”

  靖寶冷笑:“豁不出,就受著!”

  殺人誅心。

  這話像一把冰冷的長劍直刺過傅成蹈的心髒。

  ……

  沒有了靖若袖母女的靖府,像一壇死水,連一向忙得腳下生風的阿蠻都閑了下來,又重新拿起了她扔下已久的六爻。

  怎麽就算不準呢?

  她還不信這個邪了!

  靖寶依舊進宮、出宮,兢兢業業的當著差。

  蘇太傅的病遲遲沒好,每日太醫請脈後向皇帝回的話隻有一句:需要靜養。

  是蘇太傅真的需要靜養,還是皇帝需要蘇太傅靜養,明眼人心知肚明。

  與京城的死寂相比,江南的官場已人仰馬翻。

  金陵府的六合縣,常州府的靖江縣發現兩處糧倉,都與北府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兩位知府嚇得瑟瑟發抖,趕緊派人去通知紀剛。

  紀剛帶著人連夜趕往這兩府細查,倉促之餘,他並未忘了留下兩個錦衣衛盯著靖府這一頭。

  哪知他前腳剛離開,後腳靖府便鬧出了一樁聳人聽聞的大事。

  靖家的四老爺,夜裏碰上惡鬼索命,當場就嚇暈過去。

  醒來後有些癡傻,嘴裏反反複複說著一句話--

  “冤有頭,債有主,這事是老太太的主意,大哥,你可別找我啊!”

  話雖簡單,透出的信息量卻巨大。

  當年靖府大爺去揚州府做買賣,半路遇上水匪,掉進運河裏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最後無奈,隻得一具空棺材把人給埋了。

  所有人隻當靖大老爺的死,是一場意外,卻不曾想……

  靖大老爺的遺孀陸氏一聽到這個消息,怒得當場從繡籃裏拿起一把剪刀,直奔老太太房裏,

  若不是被人死死攔下,那剪刀就要直戳時老太太心口。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陸氏豈肯就此罷休,一紙訴狀將老太太這一房告到了衙門,要求官老爺查清事情真相,把殺人犯抓起來。

  陸氏這一舉動,激怒了靖府族長。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

  靖家在臨安府有名有望,鬧出這等殺人醜聞,臉麵都丟光了;

  靖府三老爺還在外頭做著官,不論官大官小,都是靖府的榮耀,對整個族中有幫助。

  族長領著諸位長老趕緊找陸氏商量,要求她把狀紙收回來,並許諾一定嚴懲宏氏這一房。

  陸氏正在氣頭上,哪裏聽得進去,隻用一句話就把人懟了回去:

  要我收狀紙也簡單,誰出的主意,誰下的手,你們查清楚後,把他們的人頭擺到我院裏,我陸氏設了祭台,點了香爐,給天上的老爺看。

  族長被這婦人氣得胡子直翹,正要罵醒她,陸氏身形一晃,人直直暈過去。

  這頭勸不動,隻能從宏氏那頭想辦法。

  老族長立刻讓人把三老爺靖平遠叫回來,他的想法很好,讓三老爺拉上二房的子侄們,跪在陸氏院中,求陸氏網開一麵。

  靖平遠得到消息後,嚇得魂飛魄散,天崩地裂。

  完了,完了!

  這事要是抖出來,自己的官位、前程統統完蛋。

  他連口氣都沒喘便屁滾尿流的滾回靖府,跌跌撞撞進府後,也顧不得子侄不子侄,自己就撩袍跪倒在陸氏的院子裏。

  “大嫂,不看僧麵看佛麵,都是一家人,開恩呢!”

  這頭剛痛心疾首的喊完,那頭老太太得了訊噴出一口血,人事不省。

  靖府頓時亂成一鍋粥。

  靖府的消息傳到紀剛耳中的時候,他正在六合府的許家莊查看糧庫。

  整整三千麻袋的糧,每一袋都紮得好好的,隻等運出城。

  狗膽包天!

  他看完密信,扭頭問心腹,“汪秦生那邊查得如何?”

  “回老大,汪大人來富陽縣一共三月有餘,一言一行都記在這封密信裏。”

  心腹掏出一隻信封,裏麵裝了一遝東西,竟是汪秦生的出身、親族、乃至二十二年的人生曆程,一條一條的全部羅列出來。

  汪秦生此刻若能見,隻怕能嚇暈過去。

  紀剛接過一看,眼神驟然發冷,讀書,考試,上衙,下衙,陪酒,迎客……一成不變。

  這時心腹又道:“汪大人的老家就在金陵府,昨日咱們的人想辦法拿到了他給家中寫的書信,一一查過了,與北府那頭毫無幹係,我們還查到了另外一件事。”

  “說!”

  “汪家與靖家聯姻,六禮沒行,酒席沒辦,靖府姑娘一頂轎子就被抬進了門,跟納個妾沒兩樣。

  婚後兩府也沒什麽走動,汪姑爺成婚至今都沒有登過靖府的門,便是逢年過爺,也隻有禮到。”

  紀剛:“聽你這麽一說,汪秦生與陸氏應當是不熟悉的?可別忘了,他還是靖七爺的同窗。”

  心腹忙道:“爺,這事也打探過了,陸氏在京中的時間不多,大部分時間都在臨安府當著家,一個是內宅婦人,一個是國子監學生,細想想不熟悉也是正常。”

  正常嗎?

  紀剛心神晃了晃,若有所思。

  “老大,如今找到兩處糧倉,下頭咱們還得想辦法找出與北府的運糧通道,一個莊子幾百號人,每一個都要審一審,咱們出京隻帶了十幾個人,人手不夠啊!”

  姑娘們的留言我都一條一條細看了,嗯,心裏好像明朗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