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甚是雄壯啊
作者:怡然      更新:2021-03-05 23:58      字數:2253
  盛二從巷子裏走出來,叫了頂小橋,回到了盛府。

  這宅子是盛望留下來的,三進三出,地段一等一的好,寸土寸金。

  原本這宅子裏幾十個下人,她嫌人多,一一遣散了,隻留了十來個上了年紀的老太監。

  這些老太監跟了盛望很多年,遣出去也隻有死路一條,她打算養到他們死為止。

  老仆人備好熱水,盛二沐浴出來,見時間還早,便從酒窖提了兩壇酒上來。

  盛望走得匆忙,隻帶走了現銀,別的都留下了,留下最多的便是酒,裝滿兩個地下的酒窖,有送的,也有搜刮來的。

  其實,孫家人都好酒。

  盛二也不例外,她的酒量極少喝醉,連那個人都比不過。

  她喝酒,喜歡爬屋頂上喝,手中一壺酒,頭頂一輪月,酒醉人,月色亦醉人。

  今日無月,這酒喝得有些悶,一壇喝光後,有什麽在胸膛裏濤濤湧起。

  **死後,她被送去了洛京府的巢家堡,巢家堡的堡主巢常發早年欠盛望一條命。

  盛望把她遠遠的扔這裏,一來是避世保命;二來也是為了想給她尋個如意郎君。

  巢常發一妻三妾,光兒子就有六個,徒弟更多,盛望說她可以閉著眼睛挑。

  挑來挑去,她倒是挑中了一個,巢常發的三兒子巢葉舟,正是畫像上的那一個。

  盛望知道後特意尋了個往洛京府的差事,暗下幫她把親事敲定,還為她備下厚厚嫁妝。

  十二年中,盛望隻來過洛京府這一回,巢家堡無異是她的家,這裏有她敬重的長輩,相親相愛的師兄弟,還有她的輕舟。

  大婚定在去年的十二月二十六,哪知,二十三日,巢葉舟留下一封書信後離家出走,至今音訊全無。

  她為了尋他,女扮男裝回了錦衣衛。

  錦衣衛掌管著天下暗報,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她必須要找到他,然後親自問一句:“為什麽?”

  為什麽要逃婚?

  盛二仰身躺在瓦片上,雙眸在月下斂了光,亮得仿若一把刀。

  ……

  錢府。

  錢三一看著銅鏡前的自己,心如刀絞。

  要是單純沒了幾兩銀子,他咬咬牙也就算了,偏外頭剛上身的一件新衣裳也不知道被哪個鬼孫子趁他暈倒的時候給脫去了。

  說不定就是那姓盛的王八蛋。

  “我真是吃飽了撐著!”

  錢三一沉著臉,對著銅鏡歎了口氣,“孤身一人就追出去,對付這種孫子,隻能靠智取啊,你狀元的腦袋是擺設嗎?”

  “爺!”

  銅板推門進來,“請安的時辰到了。”

  “快幫我換件幹淨衣裳。”

  “爺的衣裳呢?”

  “別問!”

  “定又是拿去當了!”

  銅板一邊替爺拿衣裳,一邊數落道:“爺做事也有點譜,替府裏顧著些臉麵,如今滿京城誰不知新科狀元鑽錢眼裏了,連妓女的銀子都騙!”

  錢三一的臉色當即一沉,“妓女的銀子難不成就不是銀子?”

  銅板:“……”

  “再說了,爺那是騙嗎?爺是想辦法讓她們翻紅。算了,跟你個蠢貨也說不清。”

  銅板啞口無言。

  下一瞬,銅板聽見自家爺說:“這麽愛管你家爺的閑事,門口過輛糞車,你是不是都得嚐嚐鹹淡?”

  嗚嗚!

  銅板想哭。

  自己跟的主子小氣也就算了,如今還沾了個毒舌的毛病,這日子,沒法過!

  ……

  “父親!”

  西院的書房裏,錢三一畢恭畢敬的站在下首處。

  “兒子今日在翰林院抄了二十三頁書,午飯吃的是蘿卜燉肉,一共喝了六杯茶,還吃了幾顆靖七帶來的櫻桃。”

  “衣服怎麽和早上穿的那件不一樣?”錢父心細如發。

  “晚間和高朝去了一品堂,他衣服被人扯壞了,借了我的衣服去穿。”

  侍郎錢**看著兒子,一臉慈愛道:“我兒辛苦了,去吧,讓下人好生侍候,夜裏不要蹬被。”

  “父親也早些睡!”

  錢侍郎點點頭,目送兒子離去,方才拿起手中的書。

  門掩上,錢三一在屋簷下站了片刻,橫穿過整個錢府,到了東院。

  東院正院的左廂房裏,一燈如豆。

  任氏坐在涼榻上,正撥著算盤珠子,聽到推門聲,頭也不抬:“三一來了。”

  “娘!”

  錢三一笑眯眯走過去,“在算什麽帳呢?”

  “田莊上的收成,這個月多賺了六百兩。”

  任氏看了看最終的數字,笑道:“這個月月銀,娘再多給你五十兩,請高朝和那個靖七吃幾頓好的。”

  “吃吃吃,頓頓吃我的,美的他們!”

  “做人怎麽能這麽小氣呢,你請人吃飯不是應當應份的嗎?”

  任氏瞪兒子一眼,得意道:“再說,咱們家也不缺那幾個銀子,這個月鋪子生意也不錯,聽說錦城那邊今年收成很好。”

  任氏娘家錦城,是錦城裏最大的蜀錦商,錦城最熱鬧的西市,整條街都是任家的。

  她嫁到京城,光陪嫁鋪子就有幾十間。

  任氏自言自語了一會,見兒子臉露疲色,忙道:“快回去歇著罷,小廚房燉了老鴨湯,你喝一碗再睡。”

  “娘也早些安置。”

  “娘再合計合計銀子,看看要不要再給家裏添個宅子什麽的!”

  “那……兒子先告退!”

  錢三一出了院子,也在院子下站了片刻,方才離開。

  這時,夜已很深。

  亥時一刻,東院西院同時落鎖,錢三一站在自個的院裏,耳邊仿佛能聽到門栓上鎖的聲音。

  “爺,該睡了!”銅板悄無聲息的上前。

  錢三一:“明兒就十一了吧?”

  銅板:“可不是十一了,爺該陪老爺用早膳和晚飯了。”

  “五天又五天,這日子可過得真快。”

  錢三一袖子一甩,慢悠悠踱進淨房。

  脫光了往木桶裏一泡,錢三一似忽然想到了什麽,忙低頭去看--

  甚是雄壯啊!

  怎麽削都不可能像削蘿卜一樣輕鬆!

  這一夜,錢三一是被惡夢嚇醒的,醒來頭一件事,便是往自己襠裏摸過去。

  我的娘咧,還在的!

  錢三一往後一仰,忍著一身冷汗,看著帳頂咬牙切齒:“……盛!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