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七爺願意賭
作者:怡然      更新:2021-02-19 17:32      字數:2343
  食盒裏擺著三菜一湯,還有一盤剝得幹幹淨淨、晶瑩剔透的荔枝。

  “齊林說,飯菜是廚娘做的,但那盤荔枝肉是……”

  阿硯瞄了眼七爺的臉色,知趣的閉上了嘴巴。

  所以!

  這就是他所說的好好疼你?

  靖寶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指甲死死的掐進掌心,所有刻意豎起的堅強變成了寸寸柔腸,轟然倒塌。

  我才和他交了一回手,就輸得一塌糊塗。

  “顧長平!”

  靖寶有氣無力的想:“我恨死你了!”

  你怎麽能那樣對我?

  你怎麽能用一盤荔枝肉,就讓我輕而易舉的屈服!

  “阿硯!”

  “爺還有什麽吩咐?”

  “讓齊林給他帶句話。”

  靖寶掙紮著從椅子上站起來,緩緩吐出口氣,“就說:七爺賭了!”

  我們這短短的一生,最終什麽都要失去的,誰不是在過著今天,等著明天?

  明天是什麽樣?是豔陽高照,還是陰天下雨;是平安喜樂,還是焦灼痛苦,無人知道!

  既然未知,那等待又有什麽意義?

  爹,娘,姐姐!

  我隻想我的人生,能有一次可以做回自己,愛一個人,追一個夢,抓得住眼前的幸福。

  哪怕那幸福隻有短短的幾年!

  都夠了!

  ……

  國子監,顧長平一講完課,夾著課本便往外走,有幾個監生追出來要請教問題,他恍若未聞,走得更快!

  監生甲:“顧博士怎麽連人都不理的?”

  監生乙:“聽說從前不這樣。”

  監生丙:“就是,從前他對率性堂那五人,好著呢!”

  監生甲:“偏心也不能偏成這樣啊,我也是他的學生,說不定將來還能成為他的弟子。”

  監生乙:“別美了,顧博士早就放話,此生再不收弟子!”

  監生丙:“率性堂五虎將,將成為國子監的絕唱。”

  監生甲:“嗚嗚,我這會好想去死一死!”

  監生乙,監生丙異口同聲:“去吧!”

  顧長平沒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沈長庚那邊。

  他院子裏還有兩個博士同處一室,說話做事極不方便,若不是下午還有一堂課,他直接甩手走人。

  沈長庚見他來,用手點了點桌上的信箋。

  顧長平掃一眼信封上的筆跡,就知道是溫盧愈寄來的。

  取出信,細細讀完,他將信收進懷中,壓低聲道:“南邊的幾個錢莊鋪子已經開業。”

  “生意如何?”沈長庚問。

  “有段九良在臨安府的人脈,那邊的鋪子很不錯;蘇州府和金陵府的差一些。”

  顧長平伸出手,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寫了串數字。

  沈長庚眼睛都直了,“這特娘的還差,老子這輩子聽都沒聽過這麽些銀子。”

  顧長平漆黑的眸光從眼尾處瞥下來,“一旦打起來,數萬人的軍餉,馬匹糧草……這點銀子不過是杯水車薪,遠遠不夠。”

  “真的得打起來嗎?”沈長庚歎氣。

  顧長平手指動了一下,最終什麽都沒有說,沈長庚不是幼稚的人,問出這樣幼稚的問題,是他心裏沒底。

  沈長庚看著顧長平的神情:“你給我個實話,這太平還能維持多久?”

  “少則兩三個月,多則一兩年。”

  顧長平頓了頓道:“這回皇帝連十二郎的胞弟都動,敲山震虎的用意足夠明顯,戶部和兵部最近都有動靜,皇帝已經在未雨綢繆,等的,隻是一個順理成章的動手時機。”

  “那溫盧愈那邊,還得加緊啊!”

  沈長庚想了想,又道:“再有兩月水稻成熟,聽說今年南邊的收成不錯。”

  “他不會在南邊收糧的,太過明目張膽。”

  顧長平正欲再說,聽到外頭有腳步聲,不由心一緊,見進來的人是齊林,又鬆了口氣。

  齊林看看沈長庚,再看看自家爺,硬著頭皮道:“回爺,東西已經送到七爺手中,七爺有句話,讓小的帶給爺。”

  顧長平示意他說下去。

  “七爺說:他願意賭。”

  顧長平先一愣,隨即端起茶盅喝茶,掩住眼底的笑。

  奈何那眼角都飛了起來,像是春燕剪了叉的尾,根本藏不住,沈長庚眼尖的看到,“你笑什麽?什麽願意賭?”

  “你不用明白!”

  顧長平放下茶盅,走到門口,回首意味深長道:“我覺得不光是溫兄那邊要加緊,我這頭也得加緊。”

  那必須的!

  造反一事可不是鬧著玩的,腦袋都別在褲腰袋上呢!

  沈長庚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點完,又覺得不太對!

  那小子眉梢眼角都是春色,造反能造出春色來?

  沈長庚這時才砸摸出一些味道,這王八蛋說的是他和那靖文若吧!

  ……

  下衙的鍾聲敲響,靖寶故意磨磨蹭蹭。

  錢三一的速度依舊是飛起來一般,收拾好,居高臨下對靖寶冷笑道:

  “靖七,別裝了,看在那一半的荔枝都進了我肚子裏的份上,你當我是瞎子聾子就好,但有一點我們要說道說道。”

  靖寶被這人點破了小心思,訕訕道:“說道什麽?”

  “我從小到大光屁股長大的兩兄弟,一個對你求而不得;一個對他求而不得。”

  錢三一一咬牙,一跺腳,索性不要臉:“我希望你把對他們兩個的愧疚,都統統彌補到我的身上。”

  靖寶:“……”

  錢三一手一攤:“廢話少說,三百兩銀子封口費。”

  靖寶:“……”

  靖寶:“憑什麽?”

  “就說給不給吧?”

  錢三一的聲音突然帶出了哭腔:“不給,我這就給他們倆哭上一哭。我的青山和美人哎,你們怎麽這麽命苦的喲……”

  “給,給,給!”

  靖寶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

  錢三一眼前一亮,正要去接,靖寶把手一收,“裝聾作啞?”

  錢三一拚命點頭:“必須的!”

  “不搗亂,不添亂?”

  “一定的!”

  “不會再為高朝、徐青山鳴不平,站在我這一頭?”

  “堅定的站在你那頭。”

  “不許對任何人說起,要漏出一個字怎麽辦?”靖寶逼視著他。

  “就罰我再被那個王八蛋騙去三百兩。”

  靖寶一怔,“那王八蛋是誰?”

  “你安心和先生談情說愛,別管那些有的沒的。”

  錢三一趁她愣神,一把搶過他手裏的銀票,然後張開雙臂用力抱了抱他:

  “靖七,加油吧,爭取做上麵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