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我怎麽辦
作者:怡然      更新:2020-12-26 17:06      字數:2327
  “不是壞事!”

  顧長平知道他心裏明白,“千裏搭長台,哪有不散的宴席,這些年你得罪的人也多,事也多,你坐的那個位置,從來沒有人善終,但我希望你是。”

  “顧長平?”

  “你若想壓,隻管壓,就怕你壓不住。”

  顧長平鬆開手,“長公主府現在是個什麽情形?他一堂堂皇子皇孫為什麽要曲尊降貴來錦衣衛?錦衣衛能做什麽……這些你比我都清楚。”

  盛望緩緩順著氣,一個字一個字消化顧長平說的話,看來,這小子是鐵了心的要和王家對打啊!”

  “能忍氣吞聲做到這個份上……”

  盛望抬頭看顧長平:“你這個學生,不是一般人!”

  “所以我說你壓不住!”

  顧長平垂下眼簾--

  我也壓不住!

  ……

  樓外樓的這頓大酒,還是沒有吃成,原因在於汪秦生叫了一嗓子:“咱們把先生叫上,一起樂嗬樂嗬!”

  靖寶一聽這句話,原本退下的燒又冒上來,很快,臉都燒紅了。

  她如今聽不得“先生”二字!

  汪秦生一臉遺憾道:“要不,咱們等春闈成績出來再聚,到時候也能痛快些!”

  錢三一笑罵道:“青山的綽號起得對,你還真是個娘娘腔!”

  話落,連錢三一自個在內,臉都耷拉下來。

  汪秦生見氣氛一下子低落,忙道:“文若,你好像還沒給青山回信,要不,咱們一起給他寫封信?”

  “好主意!”

  錢三一一拍掌,“靖七病著,我來執筆,你們口述,高朝,你看怎麽樣?”

  “囉嗦什麽,快磨墨!”高公子美人傲氣上身。

  汪秦生自告奮勇:“我來磨!”

  錢三一提筆說道:“開頭就寫,青山兄:別來無恙,匆匆一別,甚是想念。後麵,誰說,汪秦生,就你!”

  汪秦生愣了一下,道:“我很想他,讓他在那邊好好的,刀槍無眼,能躲就躲,別逞能!”

  “你行不行啊,我家青山以後可是要當將軍的人,還能躲就躲?你快給我閉嘴吧!”

  錢三一衝高朝眨眼睛,“下一個,輪到你,說點好的,激勵人心的。”

  高朝想了片刻,“我和汪秦生一樣,還是能躲就躲!”

  “聽到沒有,活著回來,比什麽都重要!”汪秦生補了一句。

  錢三一看著這兩個完全沒有覺悟的人,直搖頭:“娘娘腔,你呢?”

  靖寶也認真的想了片刻,就當錢三一以為他要說出什麽豪言壯語來,隻聽他柔聲道:

  “讓他把腿腳練練好,躲不過就跑,死命的跑!”

  得!

  又是一個沒覺悟的!

  錢三一大筆一揮,寫下自己的話,汪秦生好奇他寫了什麽,把頭伸過去,嘴裏讀出來:

  “青山兄,如果跑不掉,我再教你一招--裝死,記住要領,眼睛一定要睜著,讓人覺得你死不瞑目!”

  汪秦生抖了個寒顫:“這比我們的招,還下三濫!”

  “能活著就行,管他下三濫,還是上三濫!”

  錢三一落下大名,得意的看著這封信道:“我也隻要我的兄弟,活著回來!”

  ……

  去不成樓外樓,靖寶留三人吃飯,沒一個人理她,都說有事。

  三人一走,屋裏空下來,靖寶方才全部的克製平和,都褪去了外衣。

  如果有一天,他們幾個知道了顧長平要做的事,會如何?

  旁人她猜不出來,但徐青山……

  以他的個性,定是忠君愛國,誓死不退。

  靖寶仿佛看到徐青山與顧長平手持長劍,為著各自的主子備水一戰……

  這一幕,摧枯拉朽般擊中靖寶的五髒六腑,經及每一根神經,她的病比著前幾日,還要來勢洶洶,甚至燒得開始說胡話。

  陸氏和靖若素急壞了,母女二人細細一商量,推演出一個結論:阿寶這場春闈定是沒考好,否則放榜在即,不會病得起不了身。

  陸氏甚至反過來勸靖寶:“別想太多,保重身子更重要,別的都可以再重來!”

  能重來嗎?

  靖寶傷心的想,那過去三年的點點滴滴不是桌上的灰,抹布一擦,就能不見的。

  她記得,那幾個也都記得。

  顧長平啊,你到底長著何等的心肝,明明知道有一天他們也許會狠決的站在你的對麵,你卻還與他們朝夕相處,師生情深?

  你不痛嗎?

  想想,我都替你痛啊!

  還有,你讓我怎麽辦?

  讓我怎麽辦?

  靖寶含著淚,暈暈睡去。

  夢裏刀光劍影,顧長平的臉,高朝的臉,徐青山的臉,錢三一和汪秦生的臉……不停的出現在她麵前,最後定格的,是她那個不成器的父親的臉。

  “爹,我想你了!”

  床前的陸氏聽到這一句,心如刀割,這孩子夢見了他老子,不會是他老子想帶他走吧?

  “阿硯,阿硯,再去請老太醫來!”陸氏慌了,“阿蠻,把這孩子給我搖醒,搖醒他!”

  阿蠻趕緊上前,被阿硯往後一拉。

  “太太,別急,您想啊,這一兩年,國子監裏,家裏出了多少事兒,七爺這是累的,從前攢著的,一股腦兒發作了。”

  阿硯頓了頓道:“小的這就去請老太醫來,順便再去趟顧府,請先生來看看,咱家爺最聽先生的話,知道先生來看他,這病啊,說不定就好!”

  “對,對,對,你快去!”陸氏急病亂投醫,哪還會細想。

  阿硯見太太同意,立刻飛身出去。

  自家七爺這場病,是從顧府回來後發作的,多半與先生有關。

  他雖想不出這裏頭究竟有什麽蹊蹺,但心病還需心來醫,把先生叫來,也許爺的病就好了!

  ……

  夜色深沉。

  靖寶身上出了一層虛汗,被子黏糊糊的壓在身上,十分不舒服,渾身的骨頭跟散了架似的,又酸又疼。

  “阿蠻?”她閉著眼喊。

  無人應答。

  靖寶懶懶睜眼,一激靈,汗毛根根豎起來。

  顧長平就坐在不遠處的榻上,正安安靜靜地翻看著她的書,他凝神執卷,眉目如畫,有說不出的好看。

  是夢吧!

  她心中苦笑,闔上眼睛。

  聽到動靜,顧長平扔了書,走過來,“醒了?”

  靖寶猛的睜開眼睛,藏在被窩裏的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

  嘶--

  疼!

  不是夢!

  姑娘們,平安夜快樂!

  願你們心裏永遠住著一個聖誕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