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當然知道。”我認真地點了點頭，“但畢竟，時代不同了。往前數上二十年，那時的演員確實就是演員，靠自個兒的演技和作品吃飯；但如今，演技和作品也不能代表一切，還要看營銷，看熱度，看流量——所以才有許多靠人設吸粉的明星出來，我記得還有個詞專門形容這種人的，好像叫純血流量？？但甭管是不是人設，隻要營銷搞得好，照樣有一群粉絲前仆後繼地爭相為之奮戰……所以我們還是不要這麽頭鐵，你的行程信息不一定是完全保密的，雖然我也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麽利益鏈，但一直就聽說有許多崽種都在明碼標價地售賣明星行程信息；之前在家休假就算了，如今你要走，大概率還是會有很多人排隊在外麵長槍短炮地盯著你，畢竟你許久不露麵了，高了矮了胖了瘦了說不定都能被大造一通文章，更別說被拍到之前傳出過緋聞的我——哦，說起來的話，我也是你的緋聞女友啊哈哈哈哈，突然感覺還挺有麵子的，奇怪的麵子增加了！”

  沈慕容迷惑地看了我一眼。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我小時候一直不理解，為什麽明星結婚普遍都晚，還以為是因為大家都專注於事業；直到後來，知道一個口碑一直很好的老牌偶像居然隱婚了很多年，我才明白過來，身為明星，戀愛結婚這種事，似乎就帶了天然的原罪，無論怎麽看都不算是什麽好消息。誠然，他們自己不願公開，也有對自己商業價值的考量，但畢竟對明星來說，商業價值就是跟自己前程掛鉤的東西，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為自己的前程去爭取的；而剛剛說的那個前些年的頂流愛豆，像他那麽剛的明星確實也不多見，而且他也用實際情況證明了，倘若一個明星在巔峰期公開戀情，那就等於親手把自己往低穀裏推下去——所以我很擔心，如今你也正值巔峰，哪天你要真有喜歡的人了，怎麽看，也勢必得經曆一場風波。”

  “無妨。”他輕輕笑了笑，像是並不怎麽在乎這個問題，“我該看的也都看過了，該經曆的也都經曆過了，一輩子有過這麽一次站在大家眼前的機會也已經夠了。既然你說，這是我的巔峰期，那在山巔之上，無論朝哪個方向走，勢必都是下坡——而我又總不可能往後都隻站在這裏，一步也不肯挪出去。我總是還要走走看的。”

  話雖如此，但我卻還是沒有忘記他剛剛眼神中一刹那的暗淡。

  “你會擔心，喜歡你的人變少麽？”我輕聲問。

  “喜歡是一件很主觀的事情，我沒有辦法去替別人定奪。隻能說，隻要還有人喜歡看我演戲，我就會一直演下去。”他誠懇道。

  “……這點我還是相信的，畢竟我是從你剛出道不久就認識你了。”我笑了一下，“隻不過，在我提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總覺得，你還是有一些憂慮。”

  他低了低頭，神色有些無奈。

  “有一個能看透人心的妹妹，有時候還是挺可怕的。”他笑起來，“確實，我如今已經不像當年那般自在了。當年我不過是一個人，雖說機會不多，但有限的幾個，也能由著自己的心意去做選擇，畢竟也算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爸媽並不指望我養，我隻要夠自己生活就夠了。然而現在，我身後又有了許多人，盡管我選擇的機會多了，卻不能像以前那樣隨著心意來做決定，更多時候還是要權衡利弊來做出取舍……我何嚐不知道流量這個詞的分量，隻是，魚和熊掌往往不可兼得；它確實代表了商業價值，代表了知名度，但同時，它也奪去了許多自由，附加上許多束縛，乃至於，我聽到這個詞的第一反應，都是負麵態度大於正麵態度……”

  “你說得對。”他看了看遠方，歎了口氣，“雖然我現在一心撲在工作上，但也不表示，我自己就沒有考慮過這一些。倘若哪一天，我真的遇到了喜歡的人，我可能也要再三斟酌一下，自己有沒有保護好她的能力，有沒有應對這場風波的能力。”

  我想起不久前的那場網暴事件，心頭突然一梗。

  “哈哈哈哈不會啦，我隻是覺得你會麵對風波，卻從來都沒質疑過你處理風波的能力。”我立刻擺了擺手，“哥，你對自己的顏值沒有一個正確認知就罷了，至少對自己的地位還是要有點信心的吧？別的不說，畢竟別的我也不太清楚，就說上次單姐為了擺脫旁人不斷捆綁你營銷而打的那場仗，拋開當事人身份不談，客觀看待的話，確實是一場很漂亮的仗，該達到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付出的成本也不是很大——除了自個兒老板良心售後給出的一個承諾之外——就算真有那麽一天，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光是你負責照顧身後的人，身後的人同樣也會努力地去保護你啊！業界的規則就那麽多，你來我往的，誰還怵著誰了？再者說了，我們這麽一個優質演員，出道這麽多年都沒有黑點，工作也是恪盡職守，兢兢業業，談個戀愛結個婚又怎麽了？就算真有對家趁機下手搞一波，終歸也成不了什麽大氣候，我們擺事實講道理，實事求是地應對就好了；這甚至都算不上洗白，畢竟我們從來就沒黑過。三十多歲的大男人，談個戀愛還犯法了不成？”

  沈慕容被我逗笑了起來。

  “我有個朋友，也對我這麽說過。”他笑道，“哦，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位大師——本想帶你去見見他，如今看來，隻能等下次了。”

  “嗨，沒事兒沒事兒，有緣自會相見。”我擺擺手，“不過這麽看來，這位大師還挺接地氣的。”

  “何止是接地氣，倘若你看見他，大概率會覺得他不過是個江湖騙子。”他笑著搖了搖頭，緊接著話鋒一轉，“隻是你們終究是行外人，不清楚業內的這些糟爛事；事實上，哪怕到了現在，所謂的洗白，不過就是推出一件更奪人眼球的事情來把群眾的注意力給帶過去，上次的事也是如此。大家相互抹黑倒是一個比一個起勁兒，畢竟髒了的東西，更髒一些也很容易；但想讓它恢複到原先那麽幹淨無暇，卻是一件難於登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