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稀奇古怪的拜把子現場
作者:顧夕桐      更新:2020-12-26 09:00      字數:2239
  男人費了好大工夫,終於找齊了這些東西;他搬出一張小書桌,擺到客廳北麵,又把所有的東西依次擺了上去。

  當他回過頭的時候,看見女人已經開始拿著他準備好的酒自斟自飲了,一瓶起泡酒已經下去了近二分之一,她臉上剛剛消退了一點的紅暈也又重新加深起來。

  看見他皺起眉頭,女人有些心虛地抱著酒瓶。

  “我隻是有點渴了,哥哥。”

  “……”他歎了口氣,但想到在酒精濃度過高的時候,喝酒的感覺和喝水差不多,尤其是起泡酒還帶著一點甜味,比旁邊的白水要好喝,也就不忍心苛責她,隻朝她招招手,“好了,過來吧——把酒也帶著,再拿兩個杯子。”

  女人立刻抱著酒瓶,又拎著兩個高腳杯走了過來。

  高腳杯配起泡酒確實沒什麽問題,雖然擺在這種場合,似乎有點不倫不類,但如果我們把鏡頭對準這個已經擺好了的以書桌做的案桌上時,我們就會發現,這個用來拜把子的高腳杯,都算是裏麵最正常的物品。

  “這個小朋友是神仙嗎?”即使心智下限在三歲的女人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對,猶豫地指了指擺在正中的神像。

  “是啊。”男人麵不改色地說。

  沒有人能夠否認丘比特是個神仙,雖然它的神職不太對,國籍也不太對——或者說祖籍不太對?但當下全球化都是既定的趨勢了,作為神仙,它們自然也要與時俱進,偶爾互相串個門,旅個遊,也是在情理之中。

  倒也不是男人不用心。他記得家裏應該是有幾具正兒八經的神像的,財神爺這種的自不必說,連專業用來拜把子的關二爺也是有的——好像是他小時候有一次受了驚嚇,家裏的某位長輩去為他請了一尊,說是可以辟邪;雖然他們全家都沒有信這些的,但如同薛定諤的神佛一樣,好歹是個神,公然丟棄也不太好,何況還是長輩的一番心意,因此這位威風凜凜的關二爺就跟著他們搬了好幾次家,直到在寸土寸金的燕平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但大多數東西都是父母安置好的,他一時還真不清楚是在哪裏;他記得家裏大多數閑置不用的雜物都在閣樓的兩間儲物間裏——這麽看來的話,家裏閑置的雜物確實是有點多——他努力地找了一會兒,就隻翻出了這麽一個跟神像掛點勾的丘比特——這似乎還是許多年前朋友送的,大學時期關係極好的一位老友,也理所當然地一起進入了演藝行業,當時是組織了一場班級聚會,同學們戀愛的戀愛,成家的成家,有的甚至都生了兩個娃;相比之下,孤家寡人的他就顯得各位孤苦伶仃。雖然他不覺得有什麽,畢竟他一心都撲在工作上,實在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但他的那位老友卻顯然非常重視他的終身大事,聚會後又過了半個月,這尊製作精致的丘比特就郵到了他的家裏;老朋友特意給他打電話,說這是他在丘比特的老家買的,保準靈驗!而他看著這尊漂洋過海來到自己手裏,底座上刻著“madeina“的雕像,哭笑不得。

  事實也證明了,這位丘比特在感情方麵並不怎麽靈驗,不然他也不可能直到現在依舊是孤家寡人;當然,老朋友拒絕承認自己費心求的神不靈,他的理由是“那他就算是能保佑你中個頭獎,你也得先出門買張彩票吧??”他也不得不承認,老朋友說的確實有道理,再靈的神也架不住他終日沉迷於工作,連個認識姑娘的契機都不給。

  但畢竟,作為一個神,閑著也是閑著,關鍵時刻用來見證一下兩個人心血來潮的拜把子應該也沒什麽大問題。古時候的結拜也肯定不是都拜關二爺的神像,不然桃園三結義的時候他們拜什麽去??所以隻要有個神,在這裏做一個見證人,也就算是萬事俱備了。

  女人臉上的表情很迷茫,但她認真地想了想,菩薩座下還有善男信女呢,一個小朋友做神仙也不是不行。但是——

  “這個是?”她指了指兩邊。

  “蠟燭呀。”男人依舊麵不改色。

  “啊,蠟燭不應該是長長的,紅紅的嗎?”女人一臉茫然,“可是它又矮又胖,還是白色的……”

  “這種比較環保。”男人解釋道。

  “哦……對的,環保也很重要。”她認同地點點頭。

  男人讚許地給了她一個微笑。

  香薰當然也是蠟燭,隻要蠟燭的定義是凝固的蠟油中間扯出一根芯的話;而且誰也不能否認,它也確實能用來照亮,頂多它的亮度比較暗罷了。但有一說一,蠟燭的亮度也比較暗,連最普通的白熾燈也比不過。這種儀式還是更講究個氛圍,不然硬是要要求亮度的話,幹嘛不擺兩個燈泡在這裏呢?

  女人最後又看了看立在中間的三支香,這香的樣子長得似乎和圖片上的不太一樣,但她想,蠟燭都要追求環保了,也許香也要跟著與時俱進一下,因此也就沒有再發出什麽質疑。

  這讓男人稍稍鬆了一口氣。

  我們當然可以猜想到,這一桌子都沒有一個正常東西,最後的香也就絕不可能普普通通。事實上,男人連神像都找不到,更不可能找到一盤正兒八經的供香。但天可憐見,他最終還是翻出了一盤蚊香出來。

  他甚至還記得這盤蚊香買回來時候的場景。那是去年的時候,不知為何,那一年的蚊子格外肆虐。蚊子這種東西是不知道嫌貧愛富的,它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逮一個算一個。偏偏去年,母親又沉迷上畫夜空,而畫夜空又需要晚上帶著畫板去陽台——夏夜加室外,簡直就約等於每次都會帶著一身包回來。他一度懷疑母親是不是也像某個著名畫夜空的畫家一樣,瘋魔了起來,但他無法勸說自己的母親,畢竟繪畫是母親的工作,也是母親的信仰,一旦強製要求她不許再畫——她也不會聽他的;所以,母親管不了,他就隻能管蚊子。於是他購入了許多效果賊強的蚊香,和常見的線圈式的蚊香所不一樣的是,他買的這些是直線型的;效果確實很好,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嗆。嗆到什麽程度呢,不光蚊子不敢過來,母親也生生被嗆進再也畫不下去,隻好罷手。

  倒也算是曲線救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