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彎來繞去的思考看起來很多，實際上也不過是短短一瞬間所產生的情緒——這麽看來人類的大腦著實厲害，也怪不得要把計算機叫做電腦——雖然到最後我也無法完全又精準地闡釋出我在那一瞬間所想到的所有意思，但還好我清楚地知道我想要的結果——我隻是想把氣氛緩和，讓他不再這麽嚴肅地叮囑我而已。

  這個世界上很多事都是如此，而且也不光有你想不明白為什麽但你知道怎麽做的事兒；還有一些事情，你能在心裏把它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前因後果你都能寫上一篇近萬字的小論文，你也明白自己的感受，自己的情緒，自己此刻的心情——但你就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做。跟後者比起來，前者顯然可愛又省心得多。一個是糊裏糊塗地蒙上了一個選項，一個是心知肚明四個都不是正確答案但還必須要選一個——前者即使做錯，你也不會覺得有什麽，頂多覺得自己學得不夠紮實，運氣也不很好；而後者，從交卷之後就開始惶恐不安——你知道自己選的那個也是錯的，你明明學得十分努力，卻依舊要麵對這麽操蛋的一份題。

  而我雖然不能完全說清楚自己的複雜想法，不能說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卻很清楚自己不想要什麽——有時候不想要的東西總比想要的東西要清晰明確的多——我不想讓他再這麽教育我，我怕他會一直這麽嚴肅地叮囑下去。就像告別，我知道很傷感，你也知道很傷感，但你說個再見就夠了，不要再認認真真地告訴我你不在的時候我應該怎麽做我不應該怎麽做——不要這樣，我已經夠難過了，你這樣隻會讓我更難過。

  而且我總覺得，我心底還有一個小而堅定的聲音，像是在微弱又固執地呐喊著，不要把我當小孩子，我也很厲害，我不光可以照顧好自己，我還可以保護你！我叫你哥哥隻是因為你比我大，不是因為我很弱，我不弱的，隻是你在我身邊，我確實可以稍微放鬆一些去玩耍，但我也可以非常強，我也可以保護你！

  ——我也可以保護你啊！

  “你在外麵也要照顧好自己，和外人在一起的話不要喝太多酒，我倒是不擔心你的酒品問題，隻是你喝醉了之後會像個小孩子，被有心人引導利用就不好了。”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本來想摸摸他的頭但覺得有點曖昧，我隻是想表達我也可以照顧他，不想把氣氛往這上麵引——“也不要隨便相信別人，不要人家要錄指紋你就給人家錄指紋——話說回來，我到底是怎麽錄上的這個指紋？我是記得我喝斷片的那一次，但斷片斷片，斷片時候發生的事兒我肯定是記不住了的——哦我沒對你耍流氓吧？？”

  我突然意識到了更關鍵的問題。都說酒後吐真言——不不不是這句——酒壯慫人膽，我這平時都熱衷於給他打著擦邊球的，一喝多還不得直接上手？現實裏也沒有那種一個手刀下去對方就完好無損地昏迷過去的功夫——是真沒有，一個手刀下去要麽沒效果，要麽很容易把人打偏癱，建議熱愛武學的各位不要輕易嚐試，咱練練飛天遁地就好了；哦當然飛天遁地大概率也是練不成的，但危險性小，頂多就是你跳高了摔個屁股墩兒，或者你刨土刨的被媽媽罵一頓——而沈慕容大概也不會忍心直接把我反鎖在屋子裏讓我自生自滅，所以他很有可能是非常耐心又無奈地陪著斷片的我鬧了好一會兒，直到我電量耗盡，他才終於能把我送回去睡覺。

  我為什麽會知道斷片之後的我鬧了好一會兒？我連他手機都給奪過來錄上自己的密碼了！難道我還真的是乖乖坐在那裏，老老實實地說哥哥你把手機給我吧我要錄個密碼，然後沈慕容也就老老實實地把手機遞過來給了我。別的不說，我沒把他手機摔了就算是大幸，畢竟喝醉了的人手都抖，沒勁兒，不聽使喚，心有餘而力不足；我還能成功把指紋錄上也真的是牛x，錄指紋的時候得不斷拿開摁上拿開摁上，我都那狀態了還能無比耐心地走下這一套流程，能眯著本來夜間就有障礙又加上醉酒變得更加恍惚的視力看清上麵提示的小字，而不是煩躁地把手機摔出去——看來我的酒品也確實不錯，酒後的智商也著實可以。

  沈慕容本來還有些感動地聽著我叮囑他，但聽到最後卻更加麵紅耳赤了起來——我發現了，他是真的容易臉紅。

  “也不算是耍流氓吧……”他想了想，笑著開了口。

  完犢子，剛為自己的酒品沾沾自喜，就被他一句話打斷了幻想——什麽叫不算是耍流氓啊！同誌們切記，隻要不是肯定句那就等於否定。如果我真的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兒，他的回答就是“沒有”而不是“也不算是”——哦這樣有點亂，這個應該說隻要不是肯定的否定那就等於肯定，能理清楚這個意思嗎？隻要不是肯定的答複那他就是否定了你的問題，就像你問一個人“你喜歡我嗎”，他說“也不能說不喜歡吧……”，那這就是不喜歡，他隻是不想駁了你的麵子，想委婉表達一下；或者你問他“你不喜歡我嗎”，他說“也不能說不喜歡吧……”，那這還是不喜歡，他還是不想駁了你的麵子，想委婉表達一下。必考題啊朋友們，是不是覺得腦子都亂了，怎麽兩個不一樣的問題回答了兩個一樣的答案結果還都是兩個一樣的意思呢？這就是我們傳統語言文化的博大精深；國外的使用人數第二多的那種語言其實也有這種曲折的形式，跟我們這個還非常像，不管是問“Doyou……”還是“Don"tyou……”，肯定你就說yes，否定你就說no——看，語言文學其實都是融會貫通的！

  我在斟酌怎麽開口，要是直接問“那天晚上我對你都幹了什麽”，聽著就怪別扭，像是一個提褲子不認人的渣男，在這裏逼著女方回憶自己做過的錯事，完事兒還不一定認賬的那種，甚至還要加一句“你不也是自願的嗎？”——Bytheway，凡是渣男，有一個算一個，都不得好死。

  最後我終於下定決心，深吸了一口氣。

  “那個……那天晚上，都發生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