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換藥
作者:顧夕桐      更新:2020-12-26 09:00      字數:2277
  “防……防水嘛……”我被他突然的嚴肅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就隨著他的目光看向了我的左手。

  不看還好,一看我也被嚇得不輕——可能是膠帶纏得不是太緊,再加上洗澡的時候空間充滿溫熱的水霧,總之被包好的手指顯然並不像我想象中的那麽安全,甚至還滲出了點點摻雜著混濁組織液的血跡,裏麵的嫩肉也有點外翻的跡象,看著著實有點不妙。

  “媽耶……”我有些手足無措,“我我就是剛剛想洗澡,又怕沾水,所以就……”

  沈慕容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滿臉都寫著“這孩子是不是沒救了??”並且又摁住我想撕扯開膠帶的手:“別亂動,等我一下。”

  我目送著他邁著兩條大長腿闊步離開我的視線,不一會兒又邁著兩條大長腿回來然後坐在我身邊。這兩條長腿實在太過於顯眼,以至於我好一會兒才發現他還拎著一個醫藥箱。

  “哇,你居然有這種東西??”我看著他把這個印著紅十字的小箱子打開,裏麵井井有條地放著各類藥品和醫用工具——甚至還有一把手術剪?“實不相瞞,醫藥箱我見的倒也不少,但確實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見識到。”

  “這個箱子可能不常見,但大多數家庭應該都會備有這些基礎藥品和器具,隻不過可能是歸攏在其他的地方。”他拿出一瓶酒精噴霧,看了看後麵的標簽,又隨口問道,“你之前都在哪裏見過?”

  “遊戲裏。”我誠懇回答。

  他手上的動作停滯了一下,我猜是他良好的素養控製著才沒讓他對我翻一個白眼。

  但當他拿起那把看著小巧卻透露著一股巨大殺傷力氣息的手術剪時,我突然覺得,他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來報複我。

  “你你你你幹嘛呀哥……”我竭力讓自己鎮靜下來,並且努力把自己的左手往身後藏,“這東西是剪剪剪肉的吧……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嗷我看電視上都是拿它用來剪肉的……我覺得我這就是遇了水有點化膿而已,不不不不用直接把它剜下來吧……再說就算真的要割掉也得去醫院吧在家不行啊哥這兒連個麻醉都沒有……你不會還準備把它縫起來吧不行不行不可以我不縫我不縫……”

  看著沈慕容又從裏麵翻找出一團黑線,我聽著自己的聲音都帶了哭腔,並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他曾經飾演過的一個變態病嬌醫生——那醫生最喜歡欣賞美麗的靜態的女性,於是他把他看中的女人都以各種看上去仿佛隻是個小意外的手段殺掉,然後在太平間裏親吻她們……哥你以前到底拍過多少這種給人留下心理陰影的奇葩電視劇啊!

  他的白眼終於是沒有缺席。

  “我隻是想把纏在一起的膠帶剪開而已。”他伸出手來,“把手遞給我。”

  我眨了眨眼睛,伸出一隻手去。

  “……左手。”

  “哎呀我覺得我自己完全可以把膠帶撕下來嘛……”我心有餘悸地瑟縮道,“不用用這麽鋒利的工具的,萬一劃傷了就不好了……”

  沈慕容歎了口氣:“你自己撕下來會很疼。”

  “哈哈哈哈不會啦!我小心一點把它們撕下來就……嘶,好痛!!”

  膠帶跟皮肉黏連在一起,雖然傷口有保鮮膜護著,沒有直接接觸,但撕扯的時候還是免不了會牽扯到。

  我委屈巴巴地把左手放在了他手上。

  “你這不是在胡鬧麽。”他小心翼翼地把膠帶一點點剪開,最後終於把我做的這個簡陋又粗糙的防水貼拿了下來。

  “可我也不能不洗澡嘛……”我小聲辯駁道,“我是怕沾水感染了……”

  “這些東西也不幹淨,你光怕被水感染,不怕被這上麵的細菌感染?”他像是在教訓我,但語氣卻很溫柔,“家裏也不是沒有紗布和繃帶,防水貼也有,你就算著急,也可以打個電話問我一下呀。”

  “我怕耽誤你正事嘛……”

  他抬起頭,認真地看著我:“你也是正事啊。”

  說完這句話,他又低下頭,一邊在醫藥箱裏翻找,一邊輕輕握著我的手,仿佛剛剛隻是說了一句眾所周知的常識;他離我很近,我能看到他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他的手掌溫熱,握著我的力度並不大,但我依舊能從指尖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我覺得,我快把持不住了。

  我甚至已經開始在心裏不住地默念“想想地位,想想經濟差異,想想知名度,想想你配不配啊姐姐!!!就算真的在一起了,你做夢能跟他走到最後???分手之後可是連朋友都做不成的!!!你清醒一點!你是想擁有短暫的快樂還是長久的陪伴???”然後另一個聲音——我覺得就是傳說中的小惡魔——就在瘋狂尖叫“當然是短暫的快樂啊!!!!!”更可怕的是我還聽到一個理智的聲音——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小天使——也在積極附和“對啊對啊對啊對啊!!立刻跟他表白!!就現在!!!”

  我被這陣氣氛慫恿得頭暈目眩,不知不覺地就開了口。

  “哥哥,我……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這股突如其來的痛覺讓我忍不住想把手縮回來,但最終還是被他牢牢地握在手裏——我他媽剛剛居然還覺得他隻是輕輕地握著我??在我剛剛沉浸在少女幻想裏的時候,他已經調配好了一小瓶雙氧水,然後毫不留情地朝著傷口倒了上去。

  “要衝洗幹淨,才能防止進一步感染。”他溫聲細語的語氣聽著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隻是他手上傳來的禁錮力度讓我徹底明白了許多事,比如千萬不能從表象看問題,比如千萬不能和他打架(?),比如千萬不能相信男人男人都是大騙子(?)……我的眼淚已經痛得奪眶而出,忍都忍不住,吧嗒吧嗒就開始往下掉。

  “輕點啊哥……好痛啊!!”我又氣又急地吼道。

  好在這個流程不是太長,他衝洗了幾遍之後,又用棉簽蘸了碘伏給傷口消了毒,然後塗上了一層不知道是什麽的膏狀物,最後才用紗布仔仔細細地把傷口包了起來;剛剛拿出的黑線在這時也派上了用場,他不鬆不緊地在紗布末端打了個結,既不至於太勒,也能防止脫落。

  “好啦,明天再換一次藥。”他滿意地抬起頭,然後突然愣住,“你怎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