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也是因著過去所經曆過的任何事情，以及自己所做出的所有決定，才一步一步走到這裏，但凡我行差踏錯一步，都很可能失去與沈慕容相遇的契機；然而，對於“最匹配的伴侶”這一點，我卻連考慮的勇氣都沒有。

  我總是自詡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完全隨心所動；我也一直以為我是這麽做的。我選擇了一份我媽剛開始都不知道怎麽跟人開口的“不務正業”的工作；我覺得前任在常人眼裏看著極其成功的家庭簡直水深火熱並且試圖拯救他；我不想要小孩，我覺得人生太苦，沒必要再讓別人受累……即使不能說是離經叛道，也與主流公認的模版人生相去甚遠。最關鍵的是即使有人來勸我，我也會麵帶微笑地禮貌聽完，然後說一句會考慮，之後再繼續我行我素；我能理解大多數人的選擇，但我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不被其他任何的道德意見倫理大棒所綁架——所以我一直以為我並不在乎世俗的觀點。

  直到我遇見沈慕容。

  這點有時候會讓我感到惱怒又無力。我確實認為自己是一個不會被外界因素所幹擾內心選擇的人，但我又確確實實無法不把我和沈慕容之間的事情加上我們的地位、我們的家世、我們的經濟實力甚至我們的知名度來考量；毫無疑問地，除了我爸媽感情和睦並且愛我之外，我在其餘任何一條上都落後他太多。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一直希望我們就這麽相處下去，在景衡苑的閣樓上，就我們兩個，像這個月一樣，不去考慮任何身外之物的，以最純粹的狀態一起生活；然而這當然不行，沒有人是一座孤島，我倒是可以把自己活成一座孤島，但我沒有權利、我也不想讓他這麽做。他就應該在演員的這條路上繼續發光發熱，演活更多角色，給更多人看到更多故事；他就應該是天邊的月亮。

  更何況，就算我曾經有那麽一刹那的恍惚，覺得我們真的可能是對方的靈魂伴侶，這個錯覺也在賀涵的一句“因戲生情”裏完全破滅。因戲生情當然也沒什麽不好，但戲總是要結束的，一時的悸動無法覆蓋過日後的柴米油鹽。最緊要的是，我曾也不太明白，倘若他喜歡我，他又為何不說，畢竟他不需要有我這麽多的考量和顧慮；但賀涵的提醒卻也給了我一個可能的答案，那就是他確實喜歡我，但這也隻是因為他還沒有徹底脫下戲裏的這層皮，而他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他不會直麵，隻等著自己脫戲；至於他為什麽會知道這一點——不光是因為體驗派的說法，更重要的，還可能是他以前也發生過這種情況。

  明白嗎？我並不是獨一無二的一個，更不是能讓他最終留下的一個。

  相比於他圈子裏的光鮮亮麗，他所認識的諸多搖曳生姿的同行，他大多時間都在經曆著的轟轟烈烈的人生，我不過，隻是在平凡世界裏卑微活著的一個普通人罷了。

  “……你當然不可能是因為跟沈總鬧脾氣，如果真的是因為你倆之間的問題，你一開始就不會那麽自然；加上你之後點到說，我也有事瞞著你，我才明白，原來你是在生我的氣；之所以在沈總在的時候不發作，應該也是為了給我麵子。隻是後來我冥頑不靈，導致你連沈總也一起遷怒過去了。”賀涵井井有條地分析完，又滿懷歉意地看著我，“好啦，我確實不應該瞞著你，我隻是怕這件事再對你造成打擊，但現在想想，你已經開始了新生活，也已經三番五次地和我強調你對小馬沒有感情了，是我過度擔心，我總是想保護你——畢竟你剛分手的那段時期有多憔悴，我都看在眼裏。也好，事情總要有個結局，你也算是半個當事人，理應知道這些。”

  ……雖然事情跟賀涵所想的出入很大，大到我說的是“攻擊”而她覺得不會下蛋一樣，但不得不說，她分析地也確實非常合理。人的大腦總是能輕而易舉的邏輯自洽；再加上她的描述也著實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讓我不由得願意把沈慕容的事情暫且放下，先解決這個問題——反正沈慕容的事一時半會兒都不可能有個確切答案的。感情這種事兒，向來沒有正確選項，沒有著落更是多了去了。

  “我也算是半個當事人？”我疑惑道，“我一個前女友，跟這場不知道到底算不算豪門的聯姻有什麽關係？我可是一直規規矩矩，分手之後一個字都沒再聯係，算是最合格的那種像死了一樣的前任；就算是前兩天在婚紗店有那麽一場鬧劇，那也不是我主動去找他的啊，聽容哥後來跟我解釋的，我就是一個賊無辜的小透明，本來高高興興地去采風體驗新娘子的感覺，結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硬生生地一口咬定我跟小馬有不正當關係，後來又想讓小馬打我來表忠心？？我的天哪我不知道當時的我是什麽想法，總之後來聽我哥說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這都什麽年代了，法治社會誒？她想打人就打人？？我特麽憑什麽就站在那兒讓她打？？嗨這會兒說起來我都覺得有點生氣，也有點好笑，我真是輸了，我算什麽狗血言情劇作家，那位大小姐才是以身作則，整個人都活在瑪麗蘇總裁文的世界裏；也就是我記不太清她長什麽樣子了，不然我還真得懷疑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時空穿越這一說，她從她所在的霸道總裁愛上我的文裏穿越到了現代社會。”

  “……為什麽要糾結她的樣子？”賀涵有些好奇。

  “廢話，有穿越機會的能是一般人嘛？就算是個配角也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啊，你沒看書裏寫的，甭管你是穿到傻白甜女主身上還是穿到惡毒女二身上，這姑娘肯定都長得人神共憤，男性角色有一個算一個，隻要見她一麵，或者看她逗逗狗逗逗貓甚至就看她扶老奶奶過個馬路，都會不可抑製地覺得啊天哪居然還有這麽善良可愛的女孩子然後對她一見鍾情——如果是惡毒女配還會有反差萌加成，讓人覺得之前對她的認識真是太片麵看來是錯怪她了，從而生出愧疚和一見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