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我忍她很久了。”賀涵瞪了我一眼，“真的，您不知道，以前冉姐頭發還沒這麽長，嫌熱，剪了短發，乍一看就跟個小男孩似的；然後吧，她再拾掇上這麽一身，大背心大褲衩，跟我走在一起，外人一看，您以為我要說我倆像是一對情侶？錯啦，就她這打扮，同齡的小哥哥都沒這麽穿的。所以人家一看，嘿，我這是帶著我爸出來逛街了。我覺得這麽說都是嘴下留情，我一直覺得她這身打扮應該跟我爺爺歸到一輩兒去……”

  沈慕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所以我不都把大背心換成T恤了嘛……”我底氣不太足地辯駁道，“那穿著確實涼快啊，別的不說，你看我今兒穿得牛仔短褲，那就是比不上大褲衩舒服，又悶又熱，除了好看一無是處——我難道是那麽在乎好不好看的人嗎？”

  “你還真是。”賀涵立刻接過話頭，並且伸出手掌指向沈慕容，“現成的例子在這兒擺著呢！”

  “……”我一時語塞，“這……這他媽肯定不一樣啊！娛樂圈裏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我為啥就單單喜歡我哥一個？？那我哥不光是好看嘛，要真的按衣服比的話，那他就是牛仔短褲和大褲衩的結合體，他是既好看又舒適，既涼爽又耐用……”

  沈慕容在旁邊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可惜，一心辯論的我並沒有注意到他的提醒。

  “喲，那您方便透露一下，沈總是怎麽舒適，怎麽耐用了嗎？”賀涵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拖了長音，又無比八卦地壓低聲音，“誒，對了，剛剛提到沈總演您男朋友這事兒，怎麽著，那書裏有沒有床戲什麽的？您二位是借了位啊，還是直接輕裝上陣了？”

  “……”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直接翻了她一個碩大的白眼，“有個屁床戲，這年頭還能在網文裏寫床戲？我就算想寫也審核不過啊！就算真寫了，那也就是跟電視裏那樣，天一黑，燈一拉，鏡頭一糊再一轉，得了，演員直接該吃飯吃飯，該休息休息，該下一場的就準備下一場……你別整天想那麽多不讓播的！我這不就是拿衣服比喻了一下嘛！那我要是拿食物比，我不就得說容哥好看又好吃了？”

  沈慕容抬了一下手，似乎想製止我，但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隻自個兒在旁邊默默別開了目光，若無其事地看向窗外——倘若他的耳根沒有紅的話，我說不定還真沒有意識到有什麽問題。

  “啊我不是……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尷尬地試圖解釋，“我就是想表達……我哥他……”

  “行了行了，我懂我懂。”賀涵遞過一個曖昧的眼光，既不能讓我發飆，也不能讓我冷靜；總之她確實深諳怎麽控製對方情緒，我覺得她能單槍匹馬拉到這麽多業績確實不是沒有道理。當確定已經充分向我傳達到了她的眼神之後，賀涵又莞爾一笑，“不過說點電視上能播的，我也是純屬好奇，沒有別的想法——小情侶的日常，就算沒有床戲，那抱一抱親一親的總是有的吧？那你也說了，你倆平時就是兄妹，想要代入到情侶的角度裏，沈總我肯定是相信的，人家拍的戲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什麽角色不是信手拈來；但你要是想把眼前的哥哥轉換成男朋友，總還是得有些跟平常不同的舉動催化吧？我就是純粹好奇嗷，您二位說不說都可以。我就是想知道——這書裏有吻戲嗎？”

  “不是，你可能理解錯了。我寫的這本小甜文吧，就真的是，雖然男女主都踏上社會了，但你把它想成一本校園純愛小說來看都行，怎麽說呢，甚至直接拉去拍電視劇都沒有需要家長給孩子捂眼睛的鏡頭。裏麵男女主的互動極其清水，吻戲不說沒有，就算有，也至多不過是男主親親女主的額頭，就像是……”

  我認真地解釋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幾乎是在同時，我的臉就燒了起來，滾燙的；如果這會兒把我拉過去測體溫，我覺得我得有四十度。

  書裏確實沒有什麽像樣的吻戲。

  但我跟沈慕容確實接過吻。

  我的腦子在一瞬間陷入混沌，隻斷斷續續地閃回著當時的片段。我突然覺得我像回到了那天一樣，我的心跳開始加速，砰砰砰砰，像少女懷春時的小鹿，我的腦子也開始空白，我記起他撲到我臉上的溫熱的喘息，我甚至還能聞到當時他身上的豆蔻香氣——哦這可能是因為他現在也正好在我身邊。

  他好像一直都在我身邊。

  我僵硬地轉過頭去，看向沈慕容——嚴格來說，我是看向了他的嘴唇。

  我還記得他當時貼上來的觸感，那種，幹燥的，冰涼的，柔軟的……現在看來，他的唇形確實很好看，嚴格來說他的嘴唇是偏薄的，不僅偏薄，沈慕容在尋常似乎也有意識地微微抿著，也許是跟他內斂而謹慎的性格有關；我也算是懂了為什麽在霸道總裁文裏都要通過描寫總裁薄如刀鋒的嘴唇來彰顯氣質，因為這種薄唇確實好看，更平白多了些冷淡和疏離，甚至可以算是禁欲——

  隻是不知為何，哪怕就是這麽禁欲的唇形，我還是看出了三分**。

  我覺得這可能就是我最要命的問題。

  這會兒的沈慕容倒是也坦然地回看了我，不僅坦然，甚至還輕輕笑了起來；這一笑更要命，我原先隻覺得他好看，特別好看，想時時刻刻看到他，想把他的畫像貼滿每個角落；而如今卻像是開啟了另一個開關，他依舊好看，但他也不僅是好看了……

  也許他確實舒適耐用，且好吃？

  我被我自己的想法震驚到了。

  毫無疑問地，我覺得我的臉已經燒到可以送急診；我不覺得到了這種程度我還是不會被人看出我的臉紅，但我就是沒法把視線從沈慕容的嘴唇上挪開……

  我覺得，他是知道我在想什麽的。

  不管是從賀涵的提問還是我戛然而止的解釋，我相信，他都會像我一樣，想起那天蜻蜓點水的一吻。

  雖然不過是點水，卻也著實是一吻。

  而他此刻的微笑，在這層過去的掩映下，也就多出了幾分不明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