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你齊總給你熬的粥。”我哼了一聲，“等會兒，以前在琴島，我也沒少給你做菜吃，蒸炒烹炸的什麽花樣都不落——可是，我怎麽就不記得您這麽誇過我呢？”

  “嘿，瞧您說的，那是您貴人多忘事，我怎麽就沒誇過了？我哪次不是彩虹屁都給您吹到天上去？等著啊，等我過去嚐一口，立馬現成誇，省得您吃醋……這會兒您可不能再耍賴說我區別對待了！”賀涵繼續保持著那個刁詭的姿勢，嘴皮子卻還是一樣的利落。

  這會兒，在一旁的護工阿姨已經接過了沈慕容手上的保溫桶，把裏麵的粥倒在了碗裏，拿了個勺子，把碗放在了旁邊賀涵吃飯的小桌子上；又再征求了沈慕容的同意之後，出去清洗保溫桶了。

  “確實很好喝。”粥還是熱的，一倒出來，房間裏就彌漫開鹹鮮的香氣；沈慕容不禁又笑著向賀涵補充道，“倘若不是我最近要控製飲食，也許就一碗也剩不下了。”

  “謔，我還以為這是冉姐專門為我熬的愛心早餐呢，敢情您二位都已經吃過了呢？”賀涵笑道。

  “您聽聽您這話，像話嗎？那我這不是做了好吃的就馬上記掛著給您送來了嘛？也難得我今兒個早起，往常的早飯都是容哥做的，雖然也好吃，但架不住我哥做飯就是正正好好地雙人份，留不下不說，我也不能借花獻佛，慷他人之慨呀~”我接過沈慕容搬來的椅子，坐下來，看著賀涵，“再說您今兒早難道沒吃飯？吃了吧？好吃嗎？好吃吧。這不就結了嘛！那您也沒給我留一口啊！我這還能記著給您送來嚐嚐呢，您可不能就這麽平白辜負了我的心意啊。”

  “不辜負不辜負，這我哪敢辜負啊！”賀涵嘻嘻笑道，“行了，就跟你開個玩笑，你看你大清早的，擱這兒說貫口呢？”

  “那不還是您先起得頭嘛？”我也跟著笑，“怎麽樣，今兒看著你心情還不錯啊？”

  “那確實不錯。最近不都因為各種糟爛事兒煩的，加上傷口也疼，晚上難得睡個好覺；但可能昨兒喝了沈總的安神牛肉湯，加上傷也好的差不多了，謔，昨晚上一覺睡得，連夢都沒做一個，一覺睡到天大亮，那是少有的踏實。”

  “嗯……其實牛肉湯不是昨天的。”沈慕容突然插話道，“我剛剛就想提醒來著，但看著你倆聊得正起興……”

  賀涵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嗨，我老覺得你倆剛走……得，可能是您這牛肉湯做的實在到位，古人不都說嘛，繞梁三日而不絕，用來形容您這湯的滋味可太合適了。”

  我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愣了一下——賀涵說的沒錯，我也總覺得我和沈慕容今兒才離開醫院，昨晚上還在隔壁樓裏住著呢；可能是昨兒下午發生的事情都太勞心費神，昨兒晚上的徹夜長談也讓人心力交瘁，著實都不是什麽太輕鬆的回憶。相比起來，住院那幾天，雖說天天都得排隊檢查，但卻確實沒什麽心事需要操持，整天就吃了玩，玩了睡，偶爾討論討論賀涵的工作，就算半路中殺出一個小馬父親，也隻算作一個小插曲，並不怎麽影響整體舒適融洽的基調，隻當是免費看了一場大戲，順便跟著唏噓兩句；雖然途中也牽扯到了自個兒身上，但倘若你和閨蜜出門高高興興地去逛街，路上突然衝出一隻狗衝著你狂吠了兩聲，你會因此就破壞一天的好心情嗎？不會的，你充其量隻會和閨蜜看著那隻狗的背影罵一句“哪裏來的瘋狗”，再一起決定去買杯奶茶壓壓驚，然後在討論要波霸珍珠奶茶還是要清茶芝士奶蓋的時候徹底忘記那條狗，繼續高高興興地把今天的逛吃逛吃進行下去。

  事實上，這段漫長的愉快基調似乎還能再往前延伸下去——雖說在住院之前，我心裏還殘存著小馬留下的陰影，但有一說一，和沈慕容在一起度過的這段時光，著實算得上是融洽而歡愉。至於為什麽，明明昨天也是我倆在一起，卻獨獨選擇性忽略掉的話……

  “因為你之前理直氣壯地和他做著兄妹，卻在昨兒個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問題。”從大腦裏悠然地傳來一個聲音，“所以你就沒法再這麽理直氣壯下去啦~”

  “我還以為，你今兒個終於能消停了。”我在心中暗罵一句。

  “那不好說，我可能要一直存在著，直到你做出一個選擇為止。”它繼續幽幽說道，“不過估計照你的脾氣，等你主動做出選擇，估計就跟等待太陽從西邊兒升起是一個意思；所以我可能也就會一直在這兒陪伴著你，驚不驚喜，感不感動？”

  “……你現在如果能閉嘴，就是給我最大的驚喜。”

  它果然就沒有再說話——也許我還是能控製的了它的。隻是當我回過神來之後，就聽見賀涵有些急促地喊著我。

  “冉冉？？咋回事啊小老弟，走神了？？”她依舊還在保持著那個詭異的姿勢。

  “啊啊，沒有沒有，可能是今天起得太早，有點迷糊……”我心虛地瞄了沈慕容一眼——在這個檔口上，我著實沒辦法再拿為賀涵操心來開脫。所幸沈慕容看著也沒有什麽異常反應，依舊溫和地笑著——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又看向賀涵，轉移了這個話題，“涵姐，粥也涼的差不多了，要不咱先喝了粥再練？不過不得不說，你這個柔韌性確實可以，就這個姿勢，我估計我做出來都費勁，更別提能堅持這麽久地固定了。”

  “厲害吧？”賀涵笑了一下。

  “厲害厲害。”我立刻點頭。

  “知道我怎麽能保持這麽久的嗎？”她平靜地又問道。

  “嗯……不知道。”我老實回答。

  “因為老子被自己卡住了啊！！！”賀涵咆哮起來，“你他媽的，到現在都沒發現老娘是被迫動彈不得嗎！！這他媽到底是什麽人設計的姿勢！！怎麽會有人想到把手腳都給絞到一起去！！”

  我當場傻在原地。

  “還不快過來幫老娘給解開！！”賀涵氣急敗壞，“媽的，搞快點，我快感受不到我左手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