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中午第三次入睡嚐試以失敗而告終。

  “哈？？就你公司裏那個？？”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對，就上午你見著的那個。”賀涵確認道。

  我頓時睡意全消。

  小馬和王奔，這兩個人，在我腦子裏的聯係，就仿佛白雪公主發現的七個小矮人和老爺爺養大的七個葫蘆娃——除了都是男的，他們半點關係都沒有，甚至所在的故事畫風都不一樣。小馬那是八點檔的家庭倫理言情劇，而王奔是Tvb的午夜職場心計片——哦這可能是他們的第二個相同點，雖然畫風不同，狗血程度卻不分高下。

  “吃完午飯我溜達著消食，正巧沈總給我發過小馬病房號來了嘛，我就尋思著過去慰問一下，畢竟之前也是朋友——當然如果你還因為他傷心的話我肯定是不會去管他的，就算走路上見著了我都不想正眼看他；但這會兒你不是恢複了嘛……”

  “好了好了，不用解釋這麽多。”我打斷了她，“你明明就是八卦。”

  賀涵嘿嘿一笑。

  “你確定王奔是去看小馬的？”我又問道，“萬一他正好也有哪個認識的人住院了，正好那人還跟小馬在一個病房——雖然幾率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啊。”

  “媽的，怎麽他認識誰誰就得住院，他是克人命的人啊？”賀涵哼了一聲，“沒跑兒，他就是專門去看小馬的，坐在小馬床邊，跟小馬講話；小馬好像還挺虛弱的，要不就是不怎麽想搭理他，反正看著也沒怎麽回應。”

  “他倆居然還認識？”我更加納悶，“啥時候認識的啊？哦是不是王奔出去跑客戶的時候認識的小馬？這次恰好又去了醫院，就順路去看一眼？”

  “不可能，王奔就沒有自己跑出來的客戶——我覺得他壓根就沒出去跑過客戶，都是他家那邊給他直接介紹的。”賀涵否認道，又試探著問，“你見過小馬那個未婚妻吧？王奔會不會是她那邊的親戚？”

  “……”我沉默了一下，“嗯我見過。你還記得我一直跟你說我覺得王奔這名耳熟嗎？”

  “你聽誰提起過？”

  “不，是小馬他那未婚妻，就叫這名。”我緩緩道，“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字，不過音是一樣的。”

  “臥槽？？”

  “所以我覺得，王奔應該不是那女人家那邊的親戚；那女的比他大，誰會給自己孩子起一個跟家裏人重名的名兒啊？”我推測道。

  “有錢人起名思路還真是清奇地一致啊。”賀涵嘖嘖嘴，“給孩子起個名兒都能撞。”

  我猶豫了一下：“小馬沒什麽事兒吧？”

  “我咋知道啊姑奶奶，我都沒進去。王奔在那兒呢，我進去多尷尬？”賀涵回道，“不過今兒那邊就沒有昨兒那麽聲勢浩大了，我看就一阿姨在那兒，估計是小馬他媽，不知道旁人是出去幫著辦手續了還是壓根就是都走了。要說小馬也挺可憐，被逼著跟不喜歡的人結婚就算了，自己生死攸關的節骨眼上，親爹還被警察叔叔抓走了……嗨，我感慨個什麽勁兒呢？要是他當初別被鬼迷了心，堅持著跟你在一起，這會兒不是屁事兒沒有？”

  我也有些感慨。雖然對小馬已經沒了感情，但我覺得，他還是挺好的一孩子；淪落到如今的地步，大多也不是自己的問題，算是為父母不切實際的野心背了鍋。

  “我要是他，當初還不如就跟你一走了之了。小兩口找個安靜地兒，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小日子，多好。”賀涵還在暢想，“斷絕父子關係也就斷絕了，就這樣的爹，要他幹嘛呢？把自己兒子當工具利用著，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犧牲兒子一輩子的幸福？連我這麽自私的利己主義者都覺得他惡心。當然法律上規定，甭管老的多惡心，我們還是有贍養義務；那就等他爹到年紀之後，每個月打點錢過去——不過估計他爹可能也不稀罕要，人可是要往上流社會進軍的人，看得起你們這幾個臭錢嗎？”

  “估計暫時是進軍不了了。”我想了想，“小馬父親被帶走，我其實還挺高興的——當然你要說是不是幸災樂禍，那我確實也有一點——但我主要還是覺得，小馬父親如果還在這兒，難保等小馬清醒之後，不會再過來刺激他。他父親是不會因為他的決絕而改變心意的，不會因為兒子都以死明誌了而對兒子多一分疼惜，隻會覺得是小馬破壞了自己實現階級晉升的機會，說不定還會恨上小馬；畢竟在他父親眼裏，小馬就應該是個沒有自主意誌的附屬品，附屬品居然還敢私自改變安排好的路徑？那豈不是大逆不道？就這種想法。”

  “哦那我現在還有點心疼你。”賀涵話鋒一轉，“你跟小馬在一起的那幾年也實在是辛苦了，需要整天擔憂他爹又準備搞出什麽幺蛾子，指不定什麽時候又上門說你搶了他兒子，再把你痛罵一頓。”

  “確實。”我揉了揉太陽穴，“雖然小馬跟我都很默契地不提他父親，不提他家，但我們都知道，這位終究是個繞不過去的，不管拖延多久，最後總是都要去麵對他；小馬天真一些，覺得他父親不會真的這麽心硬到底，覺得隻要我們倆在一起時間夠久，他父親也就會認可了。他還一直以為他父親也不光是看家境，還是會顧及他的心意。但我心知肚明，他父親要是稍微能照顧一下他的感受，就做不出直接下令讓我們分手這事兒。都什麽年代了，這會兒就算家長再不看好子女的對象，不也頂多是建議自己孩子多看看，哪有直接到孩子對象麵前說，立刻離開我家孩子，你配不上我們家？能做出這種事兒的人，要麽就是極端剛愎自用，控製欲極強，要麽就是豪門恩怨文章看多了——好歹豪門文裏的家長出麵的時候還給張支票充充門麵呢。”

  “你沒跟小馬談過這事兒嗎？”賀涵問。

  “那畢竟是他父親。”我攤攤手，“他本來就是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就算他父親做出這麽不合常理的，正常人看起來都覺得難以置信的事兒，在小馬看來，也不過是他父親稍微衝動了一點。要不是小馬真的喜歡我，也肯照顧我的感受，他可能都不會覺得他父親這事兒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