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上前扶起賀涵。

  她難以置信地捂著臉，一臉委屈和詫異地四處對焦——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找執法記錄儀——剛剛圍在這裏的一夥人紛紛做鳥獸散狀，與我們對線的那個女人跑得是最快的一個；於是警察叔叔們就隻押了一個小馬父親回去了。

  “疼嗎？”我頗有些心疼地看著賀涵。

  她一臉泫然欲泣地伏在我的肩頭，然後用隻有我的聽到的聲音回答：“剛剛如果警察叔叔出現地稍微晚一點，這老家夥不可能碰到我的——沒辦法，打嘴炮一般抓不起來，總得有點肢體衝突什麽的，苦肉計啊寶貝兒……其實也還好，那巴掌剛挨著我就坐地上了，跟他那一巴掌比起來，我這一屁墩兒摔得更疼……”

  她重又抬起頭來，用我見猶憐的聲音和語氣，搖了搖頭：“還好的，我沒事的。”

  倘若這會兒執法記錄儀真的還在，那麽一定會覺得，這個少女正在為了不讓她的朋友擔心而故作堅強——但事實上她確實沒事兒。

  當然，如果警察叔叔出現的不那麽及時，小馬父親也隻能是形單影隻單槍匹馬地衝上陣來，依舊不會有任何人願意跟著他趟這趟渾水——並不是因為人情冷漠或者別的，隻因為樓上的六個保鏢大哥已經下來了。他們像拎小雞一樣扒拉開圍在我們周圍的人——雖然圍著的人從人數上占優勢，但一群男女老幼的雜魚看上去著實沒有什麽戰鬥力，尤其是這裏麵的男人身上最壯的地方可能就是挺立著的大肚腩——果然，每個人在看到人均一八五肩寬背闊腱子肉堅實的幾個大哥後，都默默地閉了嘴，老老實實地讓開一條路。於是六位大哥就這樣麵無表情地站到了我們身後，像一堵無比堅實的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小馬父親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可能他真的被氣昏了頭腦，壓根不覺得這新出現的幾個高高大大黑衣黑褲還戴著墨鏡的幾個人是跟我們站在一起的——也許他覺得這隻是幾個吃瓜的圍觀群眾，或者本來就是他們這邊的人？畢竟他對另一方出席的親屬也並不是都熟悉。

  “我們需要跟過去嗎？”賀涵突然問向陸合夏。

  陸合夏看了賀涵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我和沈慕容，突然就笑了起來。

  “應該是不用的。”

  陸合夏話音剛落，就聽見了另一輛由遠及近駛進來的警笛聲；隨後，另一夥警察叔叔急匆匆趕了過來。

  “陸隊？”為首的警察叔叔很是意外，“我說呢，怎麽看著外麵停著的像是你們的車——剛剛有人報案說這邊有人打架鬥毆……”

  “是尋釁滋事啊警察叔叔！”賀涵柔弱地舉起她的手，臉上也是一臉懵逼，“是我們報的警，但剛剛這位陸隊已經把人帶走了……”

  “趕到一塊兒去了。”陸合夏拍了拍趕過來的警察叔叔，道，“剛剛尋釁滋事的那一個，是涉及到一樁異地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兄弟省剛發過消息請求支援……”

  警察叔叔一臉了然，又轉頭看向賀涵：“那你們這個還……”

  “……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還是刑事案件要緊。”賀涵一臉大義凜然，又小聲問道，“那個，陸隊啊，我能問一下剛剛尋釁滋事那大爺，就是你們這個嫌疑犯，是涉及到了什麽刑事案件嗎？”

  陸合夏看著她，輕輕笑了笑：“不能。”

  賀涵老老實實地退回到我身邊。

  新來的警察叔叔又問了問具體情況，寒暄了一陣就走了，臨走還教育了我們要注意人身安全，少招惹不良分子，也誇獎了我們及時報警的行為。賀涵一一點頭稱是。

  待警察叔叔走後，我一臉疑問地看向賀涵：“你什麽時候報的警？你不是一直都在跟人……跟人爭論嗎？”

  我看了看依舊站在旁邊的陸合夏，還是有點發怵，把到了嘴邊的“吵架”硬生生換成了“爭論”。

  “報警也不一定非要打電話，可以發短信的啊。”賀涵滿是嫌棄地看著我，絲毫沒有了剛剛的柔弱，“都什麽年代了你還不知道？要是在路上被人劫持了綁架了什麽的你當然不能打電話給警察局然後大聲說哎呀警察叔叔我被綁架了，你這不分分鍾等著被撕票嗎？正確做法就是短信報警——我這種孤身在外的美少女大晚上回家是很危險的，當然會把報警短號存在通訊錄第一位啊！老實說，就是盲打有點難搞——還是懷念以前用鍵盤手機的日子啊，老師在上麵講著課都不耽誤我在桌洞裏發短信，麵上還永遠仰著臉，一副五好學生的樣子……”

  她顯然也是鬆了一口氣。

  “不過那一巴掌挨得還是挺冤的……雖然也不咋疼吧，但想想還是惡心。”賀涵搖了搖頭，“不過臥槽我想懟這個老東西很久了！當年你給我打電話哭的時候我就想要他的號罵回來，你跟小馬分手的時候我還嚐試著去搜了一下，結果沒查到……想不到今兒他還自己撞上門來了！解氣不姐妹？我也知道你心裏一直堵著呢！這老東西，真的是，啥玩意兒啊！這素質到底是怎麽當上主任的？”

  “因為小馬的爺爺以前是政府班子裏的人。”我攤了攤手，“是挺解氣的……但你的傷還沒完全好，下次可別這麽衝動了。”

  “剛開始我還沒想著怎麽著，想著懟他兩句就算了，一心就想帶你走——我那會兒以為你還不知道小馬……嗨，當時急救送過來的時候，我看了一眼，就覺得眼熟，但還沒敢認，就偷偷跟了過來；直到後來聽見他們提到小馬名字的時候，我直接就傻了，一瞬間感覺路都走不動了，也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這事兒，我也不知道你好沒好，心裏還……我真的是傻了，你就算真不知道小馬的事兒，看見他爹，也肯定就知道不對勁了，我還一心想拉著你走……”賀涵歎了口氣。

  說到小馬，我的頭又開始疼起來。

  我看向沈慕容，發現他正跟陸合夏聊著。

  “這位就是沈總吧？”陸合夏笑問，“在電視上見過您，久仰大名。”

  就沈慕容今天這身大眾打扮，隻露出兩隻眼睛都能認出來，陸隊不愧是刑警。

  “主要還是他在你身邊。”賀涵解釋道，“就跟辛悅身邊的男人一定是傅城一樣。”

  “你少來。”我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