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叮的一聲到了頂樓。

  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這可是走進景衡苑了。

  腳下踩著十多萬法郎的感覺……好像也沒什麽感覺。我物質**真的有這麽低嗎？

  認真反省了一下，大概是因為我自個兒的儲蓄還買不起這樓一個電梯間的麵積，所以毫無波動。

  一梯一戶的大平層，在琴島倒也見過；當然在琴島我不光能買得起電梯間，甚至能購入一個豪華衛生間。這麽想想還有點莫名其妙的自豪感，得虧豆豆跑得快，牽引繩拽緊，一把把我拉回現實。

  雖說是頂層，但左手邊還另加了一部電梯。宋阿姨說是當初買房時候贈了個閣樓，內部不聯通，得靠著電梯上下，裏麵擱置著些老物件。

  “有時候你小沈哥哥心情不好，就會上閣樓天台看看星星。”宋阿姨每次提起兒子都是一臉溫柔，“不過他實在是太忙了，一年也回不了幾天家。”

  “即使我們不回家，也一直是掛念著爸爸媽媽的。”我安慰著宋阿姨，一並把豆豆的牽引繩交給她。

  “不進來坐坐嗎？”宋阿姨問道。

  “不了，在這兒等您就好。”我如實相告，“我懶得換鞋。”

  宋阿姨愣了一下，突然愉快地笑起來，惹得可可樂樂仰頭迷惑。

  “那你等我一下。”宋阿姨開門進去。我在外邊聽著她換了拖鞋，啪啪啪啪地跑到裏麵，又啪啪啪啪地跑回來。

  “上次你小沈哥哥生病，別人送的。”她拿著兩大盒補品遞給我，“他還沒來得及吃，就又出去忙了，留在家裏也隻能等著過期。”

  “謝謝您~也替我謝謝小沈哥哥。”我忙接過來，“您不用送了，我自己下去就行，再見啦。”

  “好，路上小心……”

  電梯門緩緩關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宋阿姨有些失落。

  回到家，辛悅正在沙發上裹著毯子看電視。見我回來，立刻撲了過來。

  “嚶嚶嚶我可想你啦！”

  我嫌棄地把她推開：“你這樣好像豆豆。”

  “嗯？誰是豆豆？”

  “一條狗。”

  “你居然背著我有了別的狗？”辛悅作勢要哭，“虧我今天還認認真真地幫你找房子了！”

  “好了好了小悅兒乖。”我趕緊抱抱她，“我這不是給你帶吃的回來了嗎？”

  宋阿姨給的是半即食的湯燉品，簡單做做就能上桌。辛悅繼續窩在沙發上，捧著小碗，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沒什麽味道，你在樓下超市買的嗎？”

  “不是，一個阿姨送的。”我嚐了一口，“還行吧，清甜的。雖然我覺得智商稅的成分更大些，但做個安慰劑也不錯。”

  “安慰劑說出來就沒用了！”辛悅往裏縮了縮，拒絕承認，“不過……是景衡苑那個阿姨嗎？”

  得，一聽就是賀涵暴露的。

  “是，昨兒在醫院正好遇見了阿姨愛人。”我狡黠一笑，“這是阿姨家自個兒吃的，不便宜，有沒有覺得味道好些了？”

  “嗯！確實好吃不少！”辛悅重又喝了一口，故作嚴肅地點點頭，“充滿了金錢的奢華口感。”

  “銅臭味還能表達得這麽高級？”我被她逗樂了，“說正經的，醫生不是讓你臥床休息嗎？”

  “臥沙發也一樣的！”辛悅三兩口喝完，迅速在沙發上躺下，閉眼裝死。見我不搭理她，又偷偷睜開一隻眼查看。

  “……”我心下突然一痛，“行了，我又沒怪你。”

  辛悅這才重新坐起來，還不忘把小毯子裹裹緊。

  “你跟小馬也挺像的。”我笑著說。

  “小馬又是誰？另外一條狗嗎？”

  “……是我前男友。”

  “哦哦哦哦有印象！”辛悅記起來，“那就是另外一個狗男人。”

  我笑了笑。我覺得我笑得應該並不好看。

  “我跟他才不像，我不會惹你傷心。”辛悅難得正經起來，“不要想他了，我們來看房子吧！我幫你預約了一個中介，明天下午的，正好我有病假，可以陪你一起去。”

  “別介，小姑奶奶，你老老實實在家躺著恢複，我自個兒去就成。”我立刻否決了這個提議，“吃完了嗎？吃完了趕緊回屋，小心一會賀涵回來罵你。”

  “她今兒給我打了一萬個電話。”辛悅吐吐舌頭，“我一直假裝在睡覺，沒有接。”

  “我知道。”我搖搖手機，“她跟我吐槽一天了。”

  隨便打開一條語音，賀涵怒氣值爆炸的聲音瞬間充斥了這個房間，“辛悅這個崽種到現在都在給老娘裝死！！我回去一定要砍了她！”

  “……你怎麽回的？”辛悅小心翼翼地問。

  “我說，‘往好處想，她可能是真的在睡覺。’”我攤手道，“然後賀涵說，‘不，往好處想，她隻能是真的死了。’”

  樓道裏突然傳來一陣熟悉而又急促的高跟鞋聲音，辛悅和我絕望地對視了一眼。

  “借您吉言，我可能馬上就要真死了！”她從沙發上一個彈跳，拽著小毯子躥回了自己房間，關燈鎖門一氣嗬成，“就說我死了！不是，我睡了！”

  我慢悠悠地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隻聽門鎖哢哢兩聲，賀涵踢掉高跟鞋，氣勢洶洶地衝進來。

  “辛悅呢！！”

  “她說她睡了。”我遞上一杯溫水，“喝點水歇歇，外麵冷不冷？”

  “外麵再冷能有老娘心冷嗎！！”賀涵錘著36D的胸，晃得我膽戰心驚，“她睡個屁，辛悅你他媽……你他媽手機還放外麵投著屏！！就這種腦殘綜藝！我們家齊一冉從來都不看！！你還給老娘裝！給我滾出來！！”

  “我偶爾也是會看一看的。”我糾正道。

  辛悅終於探頭探腦地從房間裏走出來，滿臉都是一個大寫的慫。

  “我錯了……”她噗通一下蹲下來，抱著賀涵的大腿。

  先發製人，這招不錯。我默默啜著手裏的水。

  “你自己說，你哪兒錯了。”賀涵語氣也和緩下來。

  “我……”辛悅委委屈屈，“我忘記關上投屏了……”

  我差點嗆死自己。

  賀涵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還有呢？？”

  “還有……還有忘記把手機拿進去了……”

  賀涵臉色重新漲紅起來，脖子上都氣出青筋；我仿佛看見她頭頂上的蓄力值進度條爆了。

  我默默往角落裏躲了躲。

  看來，辛悅是熬不過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