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些什麽？”

  又是這種問題，連清聽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她都把話說的這麽明顯了，很明顯就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啊。”

  “所以呢，你現在是在譴責我們嗎？”

  李心艾沒好氣，本來以為隻屬於她和千子令的秘密被人知道，想高興也高興不起來。

  “我可沒那個閑心啊。”瓜子殼握在手心，連清走到一旁的簍子扔掉，拍拍殘留在手心的碎屑，繼續道，“我這是在為你們感天動地的愛情所感動啊！”

  要不是她的臉上沒有半分真誠，李心艾說不準真的會信。

  在李心艾的心裏，她和路暨的感情，就是連清口中這樣，感天動地。

  “我們為了在一起付出了太多，所以你最好不要拖後腿。”

  “說你累你還真喘上了是吧。”瞅瞅這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救了連清呢。

  “你和千子令也經曆過好幾世了，每一世都靠這種方式再續前緣，一共殺了多少人，拆散了多少原本幸福的幸福家庭，你們算過嗎？”

  算不清楚。

  因為殺的人太多了，都是一些陌生人，怎麽算的清楚。

  為了兩個人所謂的愛情，從來沒有在乎過那些無辜之人的性命，李心艾和千子令早就爛到骨子裏了。

  李心艾算是聽明白了，感情這賈靈是在譴責她是吧。

  冷笑一聲，李心艾心裏覺得諷刺，“你在同情那些人的時候，何不想想，我也很可憐，千子令也很可憐？我們不過是相愛而已，就因為所謂的身份差異，那些人就能狠心將我們拆散，為了不讓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甚至不惜殺了我的時候，你的同情心怎麽沒放在我們的心上？”

  人永遠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就像千子令無法選擇他出生在有錢人家一樣，李心艾也無法選擇她出生在一個青樓裏。

  她就像憐花的孩子一樣，母親是青樓女子，從記事起，她就看著自己的母親每日濃妝豔抹，揚著又假又醜的笑去陪一個又一個惡心的男人。

  因為已經孕育了一個孩子的原因，自然比不過年輕女子，接不到客，青樓的老鴇就將主意打到了她的頭上。

  剛記事就被逼著學習各種勾引男人技巧的李心艾，那個時候怎麽沒人來同情同情她？

  被逼迫著陪著那些喜歡虐待小孩兒的變態時，怎麽沒人來同情她？

  因為反抗抓花了客人的臉差點被毒打致死的時候，為什麽就沒人能來同情她？

  好不容易遇到了千子令，終於看到了人生的希望卻又被那些人永久拆散，被困在小黑屋裏，被人被畜生不斷的侮辱時，哪怕有一個人能同情她，她真的能走到現在這個地步嗎？

  選擇不了出身，選擇不了成長環境，選擇不了感情歸屬，最後連生命都無法選擇，憑什麽就該是她的命？

  所以她死了，卻因為含著那口怨氣，咽不下，成了厲鬼。

  她要殺，殺掉那些曾經侮辱過她，拆散了她和千子令，將她百般折辱致死的人，看著那些人一個一個的死去，她痛快極了。

  她愛千子令，千子令也愛她，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死去，千子令就知道她還在，走遍山川，踏遍河流，尋了一年又一年，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有一天，千子令尋到了能讓他們在一起的法子。

  那女鬼，是第一個和路暨一樣，有陰陽眼的人，最特別的是，她還是一個極陰之人，陰年陰日陰時出生的，絕佳靈魂。

  千子令殺了她，花重金找到了一個世外高人，將女子的靈魂煉化，提取了她的記憶，將她變成了一個絕佳的容器，幫助她長出心髒，然後再剜去她的心髒讓附身在別人身上的李心艾吃掉，她就能和那副軀體完全融合，像個正常人一樣活下去。

  隻是第一次，他們用了太久太久的時間，李心艾活過來那天，千子令已然白發蒼蒼，他們站在一起，像極了爺孫。

  費盡心力才找到了她活下來的機會，他卻沒能好好和她在一起幾日，便撒手人寰。

  上天永遠都是那麽的不公平，“我們不過是想在一起而已，為什麽會那麽難？”

  千子令死後，她又沒了活下去的**，所以再次自殺，但她殺掉的，不過是那副軀體，她的靈魂依然還在。

  而她自殺後，那個女鬼也陷入了沉睡，該殺的人她都殺了，愛人也不在了，李心艾找不到任何動力，所以也選擇陷入了沉睡，直到，帶著記憶重生的千子令再度找到了她。

  那是李心艾第一次感謝上蒼，或許是上天都感動於他們之間的愛情，轉世重生後的千子令竟然還帶著前一世的記憶。

  從那之後，有了第一次經驗的他們，同樣的事第二次做起，就要容易許多。

  李心艾又重生了，以一副新的皮囊和千子令相愛，然而即便是完全融合的身體，也會有限製，李心艾活不過十幾年，就死了。

  靈魂依舊沒有消散，如果她還想活，就得繼續做這些事情。

  隻是她一死，女鬼就會陷入沉睡，一睡就是十幾年，幾十年，到那時，千子令又老了。

  所以千子令幹脆直接自殺，重新帶著記憶輪回，待他長大成人，也到了女鬼的蘇醒時刻，他們隻需要花極短的時間，便又可以獲得十幾年相愛的時間。

  很劃算，所以這個方法屢試不爽，後麵的幾世，他們越發的熟練，在一個地方殺人，然後去另一個地方生活，十幾年過去，沒人再記得這些，再去到另一個地方，天下之大，又有誰能找到早已改頭換麵的他們？

  “如果不是你爹的出現，這一世，我們依舊很順利。”

  賈翩是他們從開始實施這個計劃以來到不久前，唯一的變數。

  從那之後，一切都開始走向奇怪的方向，前方的路變得越來越模糊，每一次下腳，他們都需要謹慎再謹慎。

  李心艾無疑是很討厭連清的，但連清也不見得有多喜歡她不是嗎？

  “所以到現在，你哪怕有過一刻為那些為了你和千子令的愛情“無私奉獻”的人們感到過愧疚嗎？”

  這話連清是幫路暨問的，如果李心艾再仔細注意一下，就能發現路暨在她回憶那些過往時不自覺捏緊的拳頭，要不是他的定力還算是不錯，恐怕此刻早已經是跳起來一刀了結了李心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