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清不耐煩的掏掏耳朵，如果不是路暨看到了她眼底的那抹欣慰，恐怕真以為他一點都不為自己高興了。

  “徒兒明白！”

  很多事情，你隻要成功了一次，那麽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都會變得容易許多。

  路暨就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的普通人，火咒的成功讓他信心大增，各式各樣的符纂不要錢似的畫，不要命似的試。

  沉浸於興奮中的路暨甚至連連清的吐槽都聽不見了，“轟”的一聲巨響，煙霧擴散，逐漸彌漫至遠方，路暨處在煙霧的中央，地上焦黑一片，他直直的站著，渾身漆黑，衣服殘缺，爆炸頭隨風擺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連清不急反笑，捂著肚子笑的前仰後合，指著路暨直跺腳，差點沒把自己給笑抽過去，“哈哈哈哈哈都說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急個屁，哈哈哈跟個傻子一樣不要命的用那點真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玩，瘋狂玩哈哈哈，報應來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連清笑的停不下來，直直站了幾分鍾的路暨終於動了，吐出一口氣，帶著邈邈的黑煙，僵硬的轉過身來，看那模樣著實可憐至極。

  畫符和用符，哪個不需要真氣，路暨不要錢一樣把自己體內那一點真氣全往外甩，一會兒的功夫真氣便已見底，他自己也是察覺到了，想著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停不下來，又貪的很試了試招雷公咒，雷電沒招來，真氣耗盡結果把自己炸了，煙塵彌漫，彌漫的不是煙，是路暨的傻氣。

  他有些太急於求成了，以為自己是有天賦之人便可以肆意妄為，沒想到現實給了他重重一擊。

  抹了一把臉，漆黑的爪子講就抹掉了一點點灰，幾道指印頗具喜感，剛笑的差不多的連清一瞧見這一幕，笑的更凶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扶著腰，肚子笑的疼，還是忍不住想笑。

  “師傅……”

  委屈巴巴，路暨現在倒是越活越回去了，一個漆黑還冒著煙的壯漢撒嬌，那場麵沒點腦洞的人基本想象不出來。

  連清被他這一嚇，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終於勉勉強強止住了笑意，躺在搖椅上，休息。

  “你是自己活該，不聽老人言，我剛才提醒你多少次了，適可而止就好，你都不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好家夥，直接屏蔽我的聲音了可還行，不過還好，真氣耗光符纂雖然起了點作用，但裏麵是空殼子也沒傷到你，省去了我收屍的麻煩。”

  “我以為我可以……”

  路暨小聲辯駁，被連清一聲冷哼給嚇住，“你可以個屁，你是天賦極高沒錯，但別忘了你丫就是個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半吊子什麽意思，就是屁都不是，這個世界上不缺天賦極高的人，缺的是知道自己有天賦卻同樣知道用之有度的人，等什麽時候你有那個真氣用不完的底氣，再想怎樣，也沒人會阻止你，知道了嗎？”

  “知道了。”

  路暨知道的確是自己急功近利了，也沒再為自己辯駁什麽，乖乖的應道。

  認錯態度誠懇，連清也不好再說他什麽，總歸是自己親徒弟，而且隻是焦急了一點，沒有仗著自己有天賦就驕傲，還算不錯。

  雖然肚子裏有一大把數落的話，連清也隻是讓它們在嗓子眼裏過了一圈，點點頭，沒吐出來。

  “知道了就好，趕緊去給我洗幹淨了，不知道煙塵吸多了會得肺癌嗎，想我死是不是？”

  肺癌是什麽？

  路暨不知道，但他知道他那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刀子嘴豆腐心。”

  溫水掩蓋住欲念的色彩，路暨靠在木桶上，嘴角輕勾，說著刺耳的話，不還是給他扔了一顆藥丸？

  本來因為真氣耗光而感覺倦怠的身體在藥丸的作用下已經得到了撫慰，泡在溫水裏，更是舒服的讓人放下一切目標，隻享受片刻的愜意。

  當然，如果這一刻沒有被突然出現的人打破的話。

  躲在暗處的人武功不高，幾乎可以說是沒有，躡手躡腳的摸進來，剛走進，路暨就已經察覺到了對方。

  “路公子，你在嗎路公子？”

  來人站在屏風前，朝著裏麵探頭探腦的，聲音細小如蚊，一聽就知道是女孩子。

  瞬間皺死了眉頭，在女孩兒即將越過屏風時趕緊開口，“停！別往前走！”

  隨後伴隨著嘩啦的水聲，搭在屏風上的衣服落在了路暨的身上。

  他很急，像是生怕對方不聽說硬要闖過來一樣，衣襟扣子扣錯了也沒注意到，感覺自己穿好了便抬腿邁了出去。

  來人讓路暨一愣，這人他見過，好像是縣令的女兒，叫什麽？李欣欣還是李心艾來著？

  有一次他和賈翩在涼亭練習的時候見到過縣令和她走在一起，他好奇就多嘴問過賈翩一句，但兩人在這之前，沒有半點交流。

  “李小姐？”路暨覺得很是疑惑，“你怎麽來了？”

  “我聽說你今天好像差點把地打穿了，很好奇，下人說你回房間了，就想來看看。”

  “？？？”

  路暨滿臉問號，什麽叫把地打穿了，分明是他差點被雷劈穿好嗎？

  “李小姐說笑了，並沒有這回事。”

  “可是我去看了，地上的確黑漆漆一片，你可別想騙我啊。”

  李心艾的聲音有些嬌俏，身上脂粉味兒飄散，有幾分甜膩，像是塗多了，與糖葫蘆的味道有些相似，笑起來有點靈動，與記憶中的女孩子竟然有幾分相似。

  路暨不自覺放下了一些防備，“是我用法不當，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什麽？”哪知李心艾突然急了，兩三步湊到路暨跟前，上下左右張望著，眼含擔憂，“那你沒事吧，有沒有覺得哪兒疼，要不要叫大夫過來看看？”

  “不用。”路暨輕輕搖頭，解釋，“師傅已經解決了，不用擔心，謝李小姐好意。”

  “你沒事就好。”李心艾鬆了一口氣，突然發現自己與路暨的距離似乎有些近，輕呼一聲，連忙退後兩步，掩麵，兩頰微紅，“啊抱歉，我剛才太擔心你了，所以……”

  “嗯，李小姐下次注意就好。”

  突然湊上來的確挺讓人覺得不舒服的。

  路暨的回答讓李心艾尷尬了一秒，正想開口說什麽，一抬眼，瞅見了路暨扣錯的衣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