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暨:“……”

  我就不該多餘找話題。

  “喝口茶吧。”

  茶盞裏的茶水是涼的，連清就將整個茶壺托在手上，不會一會兒，沸騰的水汽從茶壺口飄出，再倒出來的茶水，已經熱了。

  溫度控製的剛剛好，既不會燙嘴，又不會涼的腸胃不適，路暨慢悠悠的將整杯茶水灌入肚中，直到連清離開之後，一股溫暖的感覺悠然以小腹為重心向身體各個部位散開，像是早已累的身心俱疲的人躺進了溫泉，舒服的讓人想哼哼。

  下午大夫又來了一趟，顯然十分震驚於路暨身體恢複的竟然如此之快，這才過了多一會兒的功夫，除了那些不容易好的皮外傷以外，脈象已然恢複正常，甚至隱隱約約有更積極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健康的人無疑。

  “身體沒什麽大礙了，隻是傷筋動骨一百天，短時間內盡量不要使用左臂，待拆了竹板之後，再慢慢恢複。”

  “我知道了，謝謝大夫。”

  傍晚，睡了一個白天的連清短時間內還精神抖擻的很，正值黑夜與白天最後交接之際，火燒雲和星星難得打了個照麵，月亮迫不及待的和還未完全落下的太陽打著招呼，此番美景，無人欣賞太過可惜，連清便靠在涼亭的欄杆上，一邊嚼著香噴噴剛出爐的芝麻餅，一邊朝著向她走近的路暨揮揮手。

  “可以啊徒弟，這麽快就能下床了。”

  “不僅能下床了，還能跑能跳活潑得很呢，多謝師傅。”

  “謝啥，我又沒做什麽。”

  一粒芝麻沾到了連清的胡子上，路暨一眼瞅見，伸手便想幫連清取下，奈何還沒碰到，爪子就被連清給拍了一下，瞬間起了個紅印子。

  “幹嘛，看上我的八字胡了？”

  路暨:“……”

  “不是，有一粒芝麻。”

  連清聞言，摸摸搜搜果然摸到了一粒白芝麻，哎呀一聲，點兒不嫌髒的扔進嘴裏，看的路暨很是無語。

  “有芝麻說不就行了，動手動腳的幹啥？”

  “下意識的。”路暨並不覺得有什麽，反而覺得以賈翩的性格這麽介意好像有點不對頭，但也沒有多想，“你是我師傅，還是男子，就沒想那麽多。”

  “行吧。”連清沒就此事過多計較，拿起一張芝麻餅遞給路暨，“吃嗎，剛出爐的，還熱乎著呢。”

  事實上晚飯路暨已經吃飽了，他素來對美食也沒有追求，但看賈翩吃得香，自己的食欲竟然也不自覺的被勾了起來，接過芝麻餅一口咬下，又軟乎又香，芝麻和麵粉這種並不起眼的食材配合到一起，裏麵還夾著一點點花生碎，很是好吃。

  “師傅應該猜到我為什麽來找你了吧。”

  “想學本事？”

  “是的。”

  路暨並不驚奇於賈翩真的能猜出來，在他心裏，賈翩現在大概已經快接近無所不能的存在了。

  他想學些什麽，迫不及待的期待能變強，女鬼讓他意識到自己果然很是無用和渺小，所以當初他才會保護不了想保護的人，讓女鬼有機可乘潛入他的夢境並以此差點擊垮他，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爽。

  “再怎樣，也不想下次再見時依舊被打的爬也爬不起來，丟了師傅了臉。”

  “我還有那玩意兒？”別懷疑，連清是真的在認真的覺得自己好像沒有臉可以讓路暨丟，“你願意學，當然是好事，就從明天開始吧，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沒啥事兒做。”

  她也排遣排遣無聊的時光。

  “女鬼呢，她會因為昨晚發生的事情沉寂一段時間嗎？”

  “並不會。”茶水和芝麻餅或許不是最配的，但仍舊能搭配出獨屬於他們的風味，灌水似的咕咚咕咚喝下，連清滿足的咂咂嘴，“想去看戲嗎？”

  太陽完全沒於大地，再也看不到一絲屬於它的光亮，月光吞沒大地，獨占鼇頭，借著點燃的燈籠和月光，路暨看到了賈翩閃起興味的眼睛。

  初見時他就注意到了，賈翩的眼睛，在這本就不出彩的臉上顯得更為平凡，但他總是會覺得一旦換一張臉，這雙眼睛一定會很好看，這是一個很莫名其妙的想法，但就是占據著他的腦海揮散不去，現在，他依然這麽覺得。

  路暨發誓，他絕對不是一個好奇心極重且愛湊熱鬧的人，但他此刻也的確想知道所謂這戲，到底為何。

  “想。”

  “那就走吧。”

  公主抱這個姿勢對於路暨來說還是太過羞恥，但他也不好意思說想讓師傅用背的方式，隻好再次嬌羞（？）的蒙住臉，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極快的速度讓路暨的耳尖被刮的有些疼，都快到目的地了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其實也是會輕功的事實。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忘了，總之在他剛想開口讓賈翩放他下來自己走時，他們已經到了目的地。

  “竟然……這麽快就回來了。”

  路暨小聲的開口，沒有掩飾自己眼裏的震驚與絲絲抵觸。

  這裏正是昨晚路暨差點和這個世界說“拜拜”的宅院，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都是死一般的寂靜。

  事實本該這樣，可現在，這裏不但不寂靜，反而熱鬧非凡。

  用燈火通明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火把與燈籠照亮了整個宅院，當然，那個房間除外。

  官兵將整個宅院圍了起來，同時忽略了房頂。

  連清和路暨此刻正半蹲在房頂上，黑夜成了他們最好的保護色，宅院內的士兵也不少，宅子很大，呈一個正方形，中間很空，他們便聚在這裏，正麵對著那個房間，而正中心，正放著一個作法台。

  一個道士打扮的人站在作法台後，正揮舞著手中的銅錢劍，嘴裏念念有詞。

  一簇火苗跳躍於劍尖，道士將劍尖抵向一張符纂，火苗從劍尖跳躍至符纂，道士便開始圍著作法台轉圈圈，看起來似乎有兩把刷子。

  在離道士不遠處，站著縣令和師爺，隨著道士的動作越發的神叨叨了起來，他們臉上期盼的貪婪也越發的明亮。

  “他們想瞞著師傅來捉鬼？”

  “如你所見。”

  “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花了大價錢請來了賈翩，卻瞞著他偷偷捉鬼，“是不信任師傅你嗎？”

  “是太信任了。”蹲著很累，連清幹脆直接盤腿坐在房頂上，看著道士有模有樣的動作很是有趣，“所以才要主動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