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起來像是這麽愛財的人？”連清指著自己，搖了搖嚇得臉色蒼白的小程，“你說。”

  小程:“……”

  狗腿還是小程狗腿，嘿嘿一笑，緊緊扒拉著連清，生怕他把自己也像踹千子令一樣踹下去，“哪兒能啊高人，這世上是再也沒有比您更兩袖清風的人了，別說兩倍了，就是百倍您也是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正義之人，小的對您的敬仰那是如滔滔江水……”

  千子令聽的是太陽穴處的青筋直突突，反觀連清，那麽明顯的奉承話她像是根本聽不出來一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直到小程是說的口幹舌燥再也找不到能誇的詞了她才滿意的拍拍他的頭，朝著千子令得意的揚揚下巴，“聽到沒有，百倍爺都不稀罕，何況雙倍？”

  雖然不想，但千子令的確聽出了賈翩的言外之意，他有錢是沒錯，但把他當傻子一樣坑是否太看不起他了一些？

  捏了捏拳，在心裏算計了一番能否打得過賈翩的可能性，千子令捂著因撞擊而氣短的胸口，勉強抑製住了一口老血噴出來的衝動，一番權衡，最後咬了咬牙，“百倍，成交。”

  啥？

  小程懷疑自己被嚇得聽力出現了幻覺，啥百倍，啥成交？

  誒？自己怎麽騰空了？誒！他怎麽在往下掉！誒？怎麽還有人接住自己？哦，是恩人，那沒事了……不對！有事，出大問題！

  “所以說和聰明人打交道那就是爽嘿嘿嘿，人給你了，什麽時候給錢？”

  雖然是輕鬆的語氣，人也到了自己手上，但千子令就是知道，他要是敢說什麽擇日再論的糊弄話賈翩能馬上將他的頭擰下來玩蹴鞠。

  腥甜的味道在喉間翻滾，千子令忍著吐血的心痛，從懷裏拿出了一個印章，甩給了連清，“千紅錢莊，先生自取便可。”

  “好說好說。”

  連清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那見錢眼開的模樣看的小程是恨得牙癢癢，“高人，您別把我給拋棄了啊，我怕！”

  雖然小程也不知道千子令要他做什麽，但他都能“賣”到百倍的價錢了，裏麵沒有鬼誰信啊！

  “別怕嗷。”嘴上安慰著，連清打著嗬欠從樹上跳了下來，對著小程揮揮手，然後走了……就走了，就真的走了！

  “高人呐，高人！高人啊……”

  任小程再如何叫喚，也隻能看見連清的背影越來越遠，最後溶於夜色當中，消失不見。

  “我不會殺你，也不會虐待你，別害怕小程。”

  千子令的臉都是黑的，他實在不懂，要論外在，他似乎比賈翩看起來更為可靠，怎麽小程就偏偏那麽信任賈翩那麽害怕他？

  害怕，很害怕。

  路暨深知此刻並不是害怕的時候，但已經被女鬼逼到絕路上了，除了害怕，他的腦子竟然思考不出任何的解決方案。

  賈翩交給他的保命招數幾乎全用完了，如果是尋常鬼魅，路暨絲毫不懷疑他能夠脫身，但眼前的女鬼要比尋常鬼魅強上太多。

  他所有的保命招數到了它麵前，就如同人頭上的跳蚤，充其量撓撓癢，根本掀不起半點水花。

  女鬼一步步逼近，路暨閉上眼，逼迫自己思考還有什麽辦法。

  他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如此信任賈翩，但他就是相信賈翩不會真的就拿他的性命開玩笑，既是徒弟，一定有曆練。

  “仔細想想路暨，一定有突破點，一定……”

  “嗬嗬……真好笑呢，死到臨頭了，還在想如何對付我，嗬嗬……”

  女鬼的聲音忽遠忽近，粗糲又空洞，偶然似一陣風，片刻又似一團霧，看不真切。

  有了！

  正是這空洞的聲音，路暨發現，從頭至尾，他都隻是在用眼睛看她，因為那個形態太不尋常從而忘了，在昨晚，那些官兵也是能看到它的。

  此刻的路暨，看到的就和普通人看到的完全一樣，可他不是普通人啊，他有一雙天賜的眼睛！

  清淺的眸子在疾速刪過一道亮光，女鬼微微一頓，再看路暨，他的眼睛有了變化，眸子還是那雙眸子，卻跳躍著晶瑩的光。

  路暨終於看見了，這女鬼的真容。

  她與尋常鬼魅太不一樣，擁有完整的人類的容顏，路暨自認不是一個很會欣賞的人，但卻不可否認這女鬼很美，極致的美，美到讓人窒息，美到太不真實。

  “你能看到我！”她和人太像了，每個動作每個表情，路暨似乎都能看到她因為驚訝而緊縮的瞳孔，但他沒時間欣賞也沒時間震驚，因為他看到了，這女鬼心髒處，是空的。

  一切都很完美，唯獨心髒，是空的。

  路暨突然笑了，賈翩交給他了不少保命法子，他全都很快領會，唯有其中一個，在他看到這女鬼真容前，他無法理解，現在，他懂了。

  “你完蛋了。”

  伴隨著路暨話音落下，綠光暴漲，“轟”的一聲如同悶雷，以路暨為中心，空中一片綠葉浮動，詭異的符文炸開織成一條條綠色的絲線編織成一張符纂，竟像有意識一般自動朝著女鬼飛去。

  綠光緊緊抓住女鬼，竟一時動彈不得，她猛的睜大眼睛，符纂已然貼到了她的眉心。

  路暨摸出賈翩給他的符纂，趁著女鬼動彈不得時快速跑到了蠟燭前，將符纂點燃，陰火很冷，符纂在手中燃燒，直至燒成灰燼，沒有片刻停歇，路暨摸出自己的短刀，順著手心劃破一條口子，血液將灰燼打濕，他不敢有半點猶豫，和著符纂灰燼的血悉數吞進了口中。

  不似真氣的東西在體內亂竄，路暨趕緊念出賈翩教他的心訣，堪堪控製住那股暴漲的靈氣，眼見女鬼已然有快衝破束縛的可能，更是片刻不敢耽誤，聚精會神口中念咒，胸口炸開了似的疼，隻能強行忍住，隨著他的定神，已然黯淡的綠光再次大放光彩，綠色的絲線再度分離，這一次竟然編織成了一顆綠色的心髒，路暨大喝一聲，浮動的心髒衝著女鬼空缺的心髒處飛去。

  “轟！”

  這次便是如驚雷一般都震天巨響，路暨被強大的能量震飛開來，砸到了牆上。

  五髒六腑都像是錯了位一般窒息的疼，但他顧不上這麽多，掙紮著爬起，耳邊是淒厲的慘叫，綠光逐漸消失，意氣風發的女鬼跪趴在地上，從心髒處蜿蜒出綠色的藤蔓，將她緊緊纏繞，完全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