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有些惱羞成怒的丟掉台球杆，走到一旁從箱子裏抓出一瓶汽水兒，擰開蓋兒，也不管喉嚨的死活，噸噸噸仰頭就這麽灌了下去。

  腦子裏全是尚安菱關懷的話語，這讓程茂感到很煩，煩到心跳加速，思緒混亂。

  憑什麽，要來關心他怎麽樣，就因為剛才那個舉手之勞？

  不久前不還厭惡的很嗎，隨隨便便就覺得他是好人，這種人是怎麽完整的在社會上混了這些年的？

  “煩死了。”

  仰天閉著眼皺眉，程茂不滿的嘟囔。

  他覺得有些燥熱，偏巧這時突然有一隻手覆上了他的雙眼，觸感軟軟的，有些微涼，瞬間撫平了心裏的那些煩躁。

  “因為我嗎？”

  如果不是因為這聲音那麽熟悉，程茂說不定就會像被蠱惑一般就這麽睡過去。

  猛的睜眼拍開蓋在眼睛上的手，程茂坐直身體，側過頭，果然，尚安菱正滿臉含笑的望著他，眼角彎彎，掛著天邊的星星。

  “你！”他有些語塞，不知是不滿還是滿意，有一種怪異的情緒堵在胸口，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你有病啊？”

  他那句話說的不算好聽吧，“追過來幹什麽？”

  “你有藥啊。”

  連清也終於找到了機會將程茂曾說過的話送還給了他，笑意滿滿，並沒有被程茂的態度所影響，“幹嘛扔了菠蘿凍？”

  “我不喜歡吃不行？”

  “撒謊。”連清癟癟嘴，“你和老板那麽熟，像是不喜歡的樣子嗎？”

  程茂:“……”

  “為什麽要在該傻的時候聰明，該聰明的時候蠢成那個樣子？”

  “什麽？”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思緒似乎飄得有些遠，收回思緒，程茂搖搖頭，“沒什麽，我是喜歡吃，但如果是你送的，我覺得很惡心。”

  違心的話不管說多少次都習慣不了，撒謊的人總是習慣的不去看對方的眼睛。

  程茂想，此刻尚安菱的表情一定很不好，說不定會很傷心，這個女人，表麵上看上去像是百毒不侵，實際上特別容易受傷。

  想著，程茂悄悄的，瞥了連清一樣。

  果然，她低著頭，不知道什麽表情。

  有那麽一刻的心軟，程茂想著要不要道個歉，但轉念一想，似乎並不需要，他不就是想要這樣的反應嗎？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想法卻讓程茂更加煩躁，哪兒哪兒都覺得氣不順。

  沉默的氣氛讓程茂覺得坐立難安，他想要開口將人趕走，卻不巧這時尚安菱已經抬起了頭，臉上的表情並不像程茂想象那樣委屈難過，那分明是一個笑容。

  “我算是體會到了我那麽說你時你的心情了，對不起，是我說話沒有輕重。”

  “……”

  程茂沒想過尚安菱會是這個反應，一時不知該怎麽接話。

  但關係不大，因為尚安菱又繼續說道，“但是菠蘿凍是我對你表達的感激，我還是希望你能收下。”

  撿垃圾桶裏的顯然不現實，連清拿出了外帶的兩份中其中一份，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後站起身，對著程茂揮揮手。

  “希望這次就不要扔啦，怪浪費的，那我先走了，拜拜。”

  她沒給程茂說話的機會，轉身欲走。

  也就是那一瞬間，鬼使神差的，程茂抓住了連清的手腕。

  “喂……”

  又沒了下文。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總之，那一刻身體先於大腦做出了反應，回過神來，已經做了。

  “還有事嗎？”

  連清倒也不耐煩，隻是那笑容，怎麽看都有些勉強。

  是了，程茂想，誰聽到那種話都開心不起來。

  “我……”

  他想說這一次他不會扔掉，但話剛出口，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他的電話一般不會有人打，大多時候都是餘莎。

  說起來奇怪，程茂有那麽一瞬間的心虛。

  但轉念一想，自己也覺得荒唐，為什麽會有這種情緒。

  放開尚安菱，程茂走到一旁，背對著她，才拿出了口袋裏的手機。

  果然是餘莎。

  “喂？”他壓低了聲音。

  “你在哪兒？”

  電話那頭，餘莎的聲音很急切，程茂皺皺眉，心裏有不好的預感。

  “西街。”

  “趕快回來，唐晟喝醉了，現在在我們這裏，這次一定要把我們抓個現行，再失敗的話他就真的要結婚了！”

  這次是真的心虛，害怕尚安菱會聽見，程茂趕緊捂住了聽筒，敷衍的“嗯”了一聲，急匆匆的掛斷了電話。

  轉過身，果然，尚安菱還沒走。

  程茂突然有些不敢麵對麵前這個一臉無辜，什麽都不知道的女人。

  “你怎麽還在這兒？”他隻想把她趕走。

  “啊？”連清疑惑的眨眨眼，“我以為你還有話和我說。”

  “沒有，趕快走。”

  他冷了臉。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程茂的態度變來變去，但連清並沒有多問，懵懵的點點頭，轉身走了。

  “艸！”

  看著尚安菱的背影終於消失在了視線當真，再也忍不住，一腳踢翻了汽水箱子。

  汽水滾落一地，冒起了綿密的泡泡。

  成哥見狀，走了過來，拿起了菠蘿凍的包裝盒。

  程茂一愣，下意識想要搶回來，卻在意識到什麽的時候生生停住了動作，收回了手，背在身後握成了拳。

  “喜歡？”

  程茂和餘莎那點事兒別人不知道，成哥心裏跟明鏡兒似的，互相不喜歡，頂多算是合作。

  但剛才那個女的，不一樣。

  他也沒有真的要吃菠蘿凍，隻是試試程茂的反應，果然沒讓他失望。

  “不是。”

  矢口否認也在意料之中，成哥笑了一聲，“還怕我給你傳出去是怎麽著？”

  “不是。”程茂否認，並不是在否認成哥，而是在告訴自己，不是，不喜歡。

  “我還有事兒，成哥我先走了啊。”

  “等等。”

  叫住程茂，將菠蘿凍遞到了他的手上，成哥揮揮手，“下周一和老歪頭約好了見麵，去嗎？”

  答案在問出問題之前就確定了，程茂隻會說一個字，“去。”

  “行，走吧。”

  “下周一啊……”

  連清聽著八九特供兩個小時時效免費竊聽器裏的內容，想了想。

  “下周一我記得好像要去拍廣告吧。”

  因為程茂是主要設計人員，也應該會跟著去才對。

  要是為了見老歪頭在那天缺席了，程茂在他那個公司很有可能一輩子都升不了職了。

  關鍵是，他去見老歪頭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