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清回想起前兩日他們剛到城主府時那些仆人們的狀態。

  一個個沉默寡言，安分守己的膽小模樣，還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養成的習慣。

  隻怪當時沒有多想，現在回想起來，這裏麵必定存在著什麽聯係。

  但現在有一個問題是，他們不能貿然找那些仆人問話，案件調查到現在，一切竟如剛來那般撲朔迷離，他們擔心，這條關鍵的線索一旦展露，會打草驚蛇。

  “我想，我們可以用凶手兩種不同的作案手法來確定餘下六具屍體的身份了。”

  先搞清楚是不是五名仆人全部遇害，再做打算。

  “我現在有一個特別大膽的想法。”

  閆帆坐在那裏，葉寅的態度，無論他怎麽想都覺得太不對勁，為什麽他會對孟程錦的那句話產生那麽大的反應。

  “會不會鍾莉莉真的已經死了？”

  “不是已經讓鍾巧巧認了嗎，鍾莉莉失蹤之後就隻有那麽一具無人認領的女屍，或許那葉寅什麽都不知道，隻是擔心呢？”

  周宇騫十分不讚同閆帆這個大膽的想法。

  但和閆帆一起找葉寅問話的連清不同，葉寅這個人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強大，幾乎他們所有的問話都沒能讓他有什麽太大的情緒波動，唯獨那一句，葉寅表現出來的不是慌亂，而是隱忍。

  “會不會，鍾巧巧在說謊，或者是說，鍾莉莉在失蹤之前就已經死了？”

  “你在說什麽？鍾莉莉在失蹤前就已經死了，那那些人見到的鍾莉莉是誰，鬼嗎？”

  周宇騫插著腰，想也不想的反駁了一句，而後突然頓住，望向同樣也是恍然大悟的連清和閆帆，聲音裏夾雜了不可置信，“鍾巧巧？”

  別忘了，鍾莉莉和鍾巧巧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無論是身高還是聲音，甚至是身材，這兩姐妹都詭異的完全相同，如果鍾巧巧想模仿鍾莉莉，隻要掌握住她的性格特征，誰能認得出來？

  “雖然這個想法很大膽，但這也不失為一條可以追尋的線，我得去會會鍾莉莉的那幫狐朋狗友。”

  連清擅長問話，心思細膩的她能很好的從人們的表情中探究出一些答案，所以閆帆和周宇騫並沒有什麽異議。

  周宇騫先去確定那六具屍體的身份，而閆帆想了想，還是覺得葉寅對他的吸引最大。

  這個男人，很有可能是他們破案的關鍵。

  “說說吧，想吃幾年牢飯啊？”

  當連清將一堆這些人幹的齷齪事的證據甩在這些小年輕麵前時，幾個人是瞬間嚇得跪在了地上急忙求饒。

  事實上，那些所謂的證據，絕大部分，是連清臨時偽造出來充數的。

  她是料定了這些囂張跋扈的公子哥兒們平常沒少幹一些齷齪事兒，但這些人年齡又不大，沒真見過什麽世麵，一點兒不經嚇，真偽都不敢看，愣是連清問什麽他們就答什麽，半點謊言都不敢摻雜。

  “大人您盡管問，我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定一定！”

  一旦接受了某個設定之後，當連清站在或許鍾莉莉是假的鍾莉莉的立場去思考問題時，很多蛛絲馬跡，都變得格外清晰了起來。

  例如，鍾莉莉在大概兩個月前就開始變得奇怪，平日裏基本不會缺席他們的邀請，卻在兩月前開始頻繁不見蹤影。

  比如，鍾莉莉以前動不動就會提起自己那個安靜內斂的妹妹，卻在近一段時間內再沒從她口中聽到過鍾巧巧的名字。

  再例如，葉寅和鍾莉莉，是在兩個月前認識的。

  那是鍾莉莉第一次和他們一起去春繡樓，雖然這姐妹兒平日裏玩得瘋，但在這方麵，卻還是第一次接觸，純情的不可思議。

  一個純情小女生來到青樓，免不了被一番各種老手調戲，刁蠻任性的大小姐第一次被調戲的無地自容，好友們早就不知道攬著哪位美人花天酒地去了，隻留得鍾莉莉一人站在原地，攥著拳頭，臉紅的滴血。

  期間發生了什麽，這些公子哥兒們並不清楚，他們隻知道，從那天以後，鍾莉莉開始頻繁進出春繡樓，誰也不點，指明了隻要葉寅陪。

  “那鍾巧巧呢？”

  “她？她怎麽了？”

  懵逼的神色不像作假，連清蹙了蹙眉，沉聲，“鍾巧巧認識葉寅嗎？”

  “不可能吧？”幾個人大眼瞪小眼，一副大人你莫不是在逗我的滑稽表情，“鍾巧巧整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乖乖女，她能認識葉寅？”

  連清點頭，技表示她知道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們覺得，除了性格，你們覺得最能區分鍾莉莉和鍾巧巧的特點是什麽？”

  連清從茶館裏走出，臉上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靠在茶館旁的柱子邊上，莫名的想來一根煙。

  “大人，周大人有發現。”

  還好，案子的進展讓她沒那麽多時間犯煙癮。

  她和閆帆實在仵作房前遇到的，聽到有新發現了，兩個人都急匆匆的趕來。

  一個不設防，打開門就是無臉女屍，冷不丁的像是在對你笑。

  胃裏一陣泛酸，連清沒忍住，趴在門框邊吐了一會兒。

  其他三人倒是泰然自若的把這裏當自己家，把女屍當女朋友一樣，淡定的不得了。

  “根據仵作提供的不同致命傷，這些屍體的身份，我們已經大概弄清楚了，在你們趕來之前，我已經安排了家人認屍，那兩個仆人，也在其中。”

  不出所料的結果，反而讓人氣餒。

  五個仆人以同樣的死法先後遇害，到底是有多恨他們才會將這些人捅死之後還剝了他們的臉皮？

  “現在，隻剩最後一具生前和葉寅有過接觸的屍體了。”

  此刻，他們幾人就站在這蓋了白布的屍體前，連清和閆帆懂周宇騫的意思。

  “讓毛淑卉來吧，整個城主府，我想來想去，隻有她真的在乎鍾莉莉。”

  雖然他們都知道，如果讓毛淑卉來認屍，會對這位母親造成多大的打擊，但是沒辦法，就算心裏清楚這一定是鍾莉莉，但他們必須要一顆定心丸，一個與幕後黑手真正拉開戰鬥帷幕的開關。

  毛淑卉被帶來的時候，臉色就很不好，蒼白的像是隨時都能閉上眼。

  她眼睜睜的見著仵作掀開白布，露出少女的酮體，張著嘴，顫抖，渾身的顫抖。

  猛的甩開扶著她的連清，無力的跪在了屍體旁，蓄滿了淚水的眼眶裏，是不肯接受現實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