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她應該是很愛自己的這個女兒。

  相比於毛淑卉，鍾方圓和鍾巧巧的表情卻有些耐人尋味。

  自己的親妹妹失蹤了，鍾方圓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著急，反而在周宇騫提起鍾莉莉的時候忍不住的“哼”了一聲，眼睛往右下角撇去，嘴角微微挒起一個弧度，典型的不屑的表情。

  而鍾巧巧，她倒是沒什麽異常。

  偏偏沒異常才是最大的異常，試問，當有人當著你的麵說你的姐姐很有可能遇害的時候你卻能淡定的連呼吸都懶得一滯的把玩著自己的手指，是為什麽？

  就好像連清他們說的不是她的姐姐，而是一個陌生人。

  連清了解過，在本城百姓眼中，城主一家人一直十分美滿幸福，兄弟姐妹感情要好，父慈子孝，夫妻關係和睦，可以說是典型的模範家庭，可事實好像，並不是這樣。

  至少在連清看來，這三個人，隻是在維持著表麵的和諧。

  鍾方正回來的時候，天已大黑，顯然他已經在外解決了晚飯問題，一回到城主府便馬不停蹄的主動的接受起了她的盤問。

  周宇騫和閆帆去看那些無臉女屍去了，他們認為重點並不在城主一家，所以隻留了一個連清。

  正巧的是，連清對城主一家的的確確十分感興趣。

  倒也不是怕被剜了麵皮的模樣，畢竟她自己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鬼，主要還是覺得這一家人太奇怪。

  鍾方正很高，高到什麽程度呢，孟程錦一米七五左右的樣子，雖說不算高大威猛，但在鍾方正麵顯得那麽的小鳥依人的確讓她的自尊心非常受打擊。

  和孟程錦不一樣，鍾方正是標準的老帥哥，胡子拉碴的不但不顯得他醜，反而襯得他愈發的有男人味。

  不折不扣的硬漢大叔風格。

  “久仰鍾城主大名，早就聽聞城主大人英勇威猛，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司直大人不用與我說這些客套話，有什麽盡管問。”

  如傳聞所言，鍾方正討厭說廢話。

  歪歪頭，連清表示也不是不可以，相反她也樂得開門見山。

  “聽說鍾莉莉失蹤之前，曾與大人有過爭執。”

  “不錯。”

  “爭執的原因呢？”

  “她在外不學好。”

  鍾方正神情不耐。

  鍾莉莉性格外向，從小就比較調皮喜歡到處去玩，小的時候沒少讓毛淑卉操心，偏偏嘴又甜，哄得毛淑卉又舍不得真狠下心來管教她。

  鍾方正整日忙著自己的城裏的百姓，也沒教育過鍾莉莉，隨著鍾莉莉一天天長大，她開始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公子哥兒們打起了交道，甚至有幾次被鍾方正逮到女扮男裝去逛青樓，為此，鍾莉莉沒少和鍾方正吵架。

  “據說你是第三日才開始發現鍾莉莉不見的？”

  “她不回家的時候多了去了。”

  言外之意，就是一個狼來了的故事，習慣了，一時間沒人發現異常。

  這一點，從他們來之前打聽出來的情報倒也可以證實。

  而且據說就算發現鍾莉莉不見了，鍾方正一開始也沒打算派幾個人去找她，還是毛淑卉給了鍾方正一巴掌，他才又加派了一點人手。

  “恕我冒昧，鍾城主的兒女之間，關係似乎不怎麽好？”

  “哼。”鍾方正冷哼一聲，“你指望幾個孩子能有多懂事？”

  孩子？

  連清嘴角輕勾，這倆貌似不是一般的孩子。

  鍾方圓十九，鍾巧巧十六，怎麽算也不是一句孩子就能帶過的吧。

  但鍾方正不願多談，她此刻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一個問題，我看城主那麽晚了還在忙著巡視，你真的不擔心，鍾莉莉遇害了？”

  “司直大人以為我上報大理寺的原因是什麽？”

  漂亮的反問，倒是難得問的連清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確實，這案子還是鍾方正自己上報的，並且請求他們盡快趕過來。

  應盡的本分確實全盡了，給連清一種他隻是在做任務的錯覺。

  顯然，鍾方正根本不喜歡他這個大女兒。

  連清幾次三番提起鍾莉莉，她特意注意了鍾方正的表情，和鍾巧巧一樣，沒有波瀾。

  平淡的就好像鍾莉莉並不是他的女兒。

  再怎麽說也是自己的親骨肉，沒有幾個父親能做到如此，就算是厭惡，也總該有點情緒不是？

  所以連清猜測，鍾方正能如此淡定無非有兩個原因。

  一，他巴不得鍾莉莉死了。

  二，他確信鍾莉莉沒有死。

  嗯，兩個原因都對他們這個案子增添了一些神秘的色彩。

  隻是周宇騫和閆帆還沒回來，連清也不確定鍾莉莉的失蹤到底與無臉女屍案到底有無關聯。

  她倒是沒有負擔的一覺睡到大天亮，去吃早飯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坐在涼亭裏喂魚的鍾巧巧。

  小姑娘一個人坐在那裏，眉梢掛著冷漠，手裏的魚食拋灑進了清澈的池塘，隔得有些遠，連清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想上去打招呼來著，還沒走兩步，就聽說周宇騫和閆帆回來了，想了一下，還是覺得女屍比較重要，腳步一轉，朝著飯廳走去。

  工作了一夜，周宇騫和閆帆的眼下都掛著濃濃的黑眼圈，但兩個人的精神頭都還不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他們查案，很多時候黑夜比白天更方便。

  “喲，二位大哥回來啦，什麽個情況啊，愁眉苦臉的。”

  說著，連清一屁股坐到了周宇騫旁邊，一點兒不嫌自己爪子髒摸了一個包子拿在手裏啃。

  嫌棄的瞥了連清一眼，周宇騫默默的換了一個座位。

  連清:“……”

  要不是爺的碗筷被你倆占了，爺至於用手？

  倒是閆帆同時默默的朝著連清挪了一個位置，喝了一口清粥，算是潤嗓。

  “十三具屍體都看了，其中七具靠著身體上某些特點被家人認出，有了身份，剩下的六具屍體，暫時沒查出身份。”

  沒有身份信息，仵作不敢隨意驗屍，現在他們隻能硬找，指望著誰誰誰的家人能想起什麽認領一下無名女屍。

  “那……”

  “鍾莉莉失蹤後一共有三名被害者，其中兩名已經確定了身份，還有一具屍體，但不太符合鍾莉莉的特征。”

  連清這還沒問出口呢，閆帆就像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似的主動回答了起來，周宇騫淡淡的瞥了兩人一眼，無語的喝了一口粥，“還是得走一下流程，看誰有空，拉去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