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很想堅持，但她怕了。

  不單隻是怕這校園暴力，她害怕許青檸的目光。

  從這位好看的媽媽走進辦公室之後，他的目光再也沒從她身上溜走。

  那種凝視的深情視線女生太過熟悉了，因為和她，或者說和那些個許青檸愛慕者的目光是一模一樣的。

  崇拜，仰望，愛慕，隻要看到他好像內心就能被填滿的滿足。

  都說眼神是不會騙人的，女生沒有從許青檸望向她的目光中找到過這種感情，他看向她時，多半都是複雜的憂慮。

  雖然許青檸的眼睛真的很好看，但女生想，她或許真的看膩了也說不定。

  女生的母親還想繼續追究，但女生卻拽著母親的衣擺，閃著晶瑩的淚花搖頭。

  到底是有教養的母女倆，女生的母親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最後還是帶著女兒去了醫院，沒再繼續追究。

  臨走之前，女生的母親停在了連清的身側，“我看的出來你是一個明事理的媽媽，早戀是不對的。”

  “嗯。”連清笑的得體，與女生母親互相握了一下手，“我會注意的。”

  她在處理人際關係方麵總是適當的親近又疏離，讓人忍不住放下防備。

  女生和母親離開後，辦公室裏就隻剩了連清，許青檸和教導主任三人。

  關於許青檸早戀這一點，教導主任似乎有很多話想說，甚至許青檸自己也做好了繼續聽這些千篇一律教誨的準備。

  哪知教導主任還未來得及開口，連清便直接截斷了她的話，她自認自己的話應該先說。

  “主任想說什麽，我大概也猜了個七八成，不是我不願意聽主任的勸解，隻是從前段時間開始我就已經不再是許青檸的監護人了。”

  如願見到兩張凝住的臉，連清笑了笑，“所以，以後許青檸再有什麽問題，您可以去找他的監護人，現在我就把他們的電話留給您。”

  連清說著，已經拿起了筆，點亮手機通訊錄，找到了王報國和李紅霞的電話，簌簌幾筆，兩串數字停留在白色的紙張上。

  “那麽主任，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幹脆利落的寫完號碼，連清便直接起身離開，一氣嗬成到她已經下了教導樓之後許青檸才先教導主任一步反應過來，抬腿追了上去。

  手腕被握住是意料之內的事情，許青檸總喜歡這麽做。

  以至於回頭的角度都是連清在心裏特意計算過的，微微仰頭，大概四十五度角，不要將眼睛睜得太大，最好是半眯著，不耐煩又疲倦的神態，嘴唇要微微抿著，既顯得嚴肅又帶著淡淡的拒絕意味。

  許青檸被連清的這個回頭給刺激到了，雖短卻劇烈疾速的奔跑使得他的呼吸有些厚重，本來因為內心交集而渲染的臉色卻在那一刻僵住，她看他的目光，怎麽能那麽冷？

  “有事？”

  連清率先開口，占據主動權，許青檸毫無知覺的接話，有些委屈，“不是說不再是監護人了嗎，那給我那些錢幹什麽？施舍一個乞丐嗎？”

  “你就當是那樣好了。”

  意外的是，連清竟然沒有否認，甚至說出了一定會讓許青檸炸毛的話。

  果然，握住自己手腕的那雙手青筋暴起，收得越來越緊。

  連清有些吃痛的皺眉，卻並沒有掙脫。

  “就當是那樣好了？”許青檸幾乎是咬著牙重複了一遍，與之相配的，是一臉嘲諷，“你的意思是，我離開了你，隻能如同乞丐般的活著是嗎？”

  “以後必然不會，隻是現在，確實如此。”

  連清冷冷的挑眉，勢必要將絕情的話說到底。

  誠然，她心裏也確實是這麽想的就對了，許青檸才16，除非他走一些捷徑，現在的他想要如以前般活著的話，還真就不容易。

  那倆夫妻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小茶館搓麻將呢，他們養得起許青檸嗎？

  這一點，許青檸自己的內心也清楚，可就是清楚，才更能激發他內心的不甘。

  “那你今天來這裏幹什麽，你直接掛斷電話不是更好？”

  反正你就連送錢也挑著我上課的時間！

  “大概是習慣了吧。”

  連清依舊維持著那副表情，沒有太大的欺起伏，眼神不自覺的看向某個方向，似乎在認真思考著什麽。

  “接到電話就來了，大概是習慣了，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半路上了，索性也就來看一趟。”

  說到這裏，連清頓了一下，眸色變了變，“我以前就說過不反對你早戀，但我好像也說過不要傷害到人家女生，你做到了嗎？”

  你做到了嗎？

  利用女生的名譽也就算了，你成功的把我以一個極其正當的理由叫來了，但你保護好那個女孩兒了嗎？

  許青檸被問的心裏一疼，手掌的力道一鬆，連清緊握的拳頭也隨之送了下來。

  終於解脫了，她不著痕跡的背過手，心想著一會兒回去怎麽著也得冰敷了。

  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許青檸並沒有注意到連清這個動作，想反駁又深知對方說的完全正確的感覺讓他無比的憋屈。

  張著嘴想說什麽，斟酌了半天，連句對不起都沒能說出來。

  “我也沒有想到……”

  關鍵時刻的許青檸毫不猶豫再次選擇了當縮頭烏龜。

  連清知道他不是內心不抱歉，他愧疚的要死，但他說不出來那句對不起。

  和以前比起來至少意識到了，連清還算欣慰。

  許青檸除了偏執自我之外，連清還希望他能改正的，也是在該說心裏話的時候，一定要說。

  “許……王青檸，你終有一天會明白，沒有成長並不是做錯一件事的理由。”

  這是連清和許青檸說的那句話，她本來就計算著腳步已經離校門口很近，猛的加速跑走許青檸甚至連反應都來不及。

  他隻能看著連清上了一輛車的副駕駛，而後那輛車很快開走，而自己卻被保安攔在校門口，不能再往前衝一步。

  那輛車他認識，是秦業的車。

  在意識到那是秦業的車的那一刻，許青檸竟然沒有想象中那麽生氣。

  至於原因，他自己也不清楚，說不嫉妒倒也不是，說淡然好像也不對，隻是突然冥冥中，因為注意到了什麽，因為內心似乎想到了什麽，所以才會暫時將嫉妒的情緒放到了一旁。

  到底，是什麽呢？

  恍惚的許青檸發現他似乎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