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點，

  唐藏起床洗刷一番，

  穿好衣服，拿出兩毛錢硬幣放在桌麵上，這是唐藏給留給唐軍一天的飯錢。

  唐藏把自己的工錢藏在了另一個地方，然後去碼頭工作，他不打算吃早餐，反正這麽久也習慣了，等中午連午飯一起吃也一樣。

  雖然唐藏不喜歡唐軍，甚至討厭他，但唐軍總歸是唐藏的父親，不能不管他的死活。唐藏每天都會留兩毛錢給他，

  中午自己喝粥吃饅頭，晚上再花幾分錢買些菜，自己做飯吃。

  這就是唐藏每天生活的樣子。

  他不舍得給自己花一分錢，他知道錢來之不易，應該存著，要是有突發狀況也不至於無路可走。

  拿到第三天的工錢，

  唐藏算了一下，除去留給唐軍的飯錢，還有三塊九毛，房租要十塊錢，要留點飯錢，也就是還要找人再借六塊五毛。

  算好數後，唐藏第一個找的就是啊三。

  “啊三，你能不能借我一點錢？我急著交房租。”

  啊三：“唐藏，我記得你不怎麽花錢啊，你應該有點積蓄，怎麽會付不起房租呢？”

  唐藏：“我。。。”

  唐藏張口，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啊三頓時明白了原因：“一定又是你那老爸偷了你的錢吧？”

  唐藏：“啊三，我一定會盡快還你的。”

  啊三低頭看著今天剛領的工錢，道：“唐藏，你也知道前些天我讓你們幫我陰人，前前後後我花了兩塊多，加上好不容易存的一點錢還被偷去了，所以………雖然不知道你還欠多少，但希望這一塊錢能幫到你。”

  啊三把今天領的一塊五工錢，借給唐藏一塊錢。

  唐藏接過錢：“謝謝。”

  “不客氣。我先走了，我弟弟還等我給他做飯吃呢。”

  道別啊三，唐藏陸續找熟人借錢，無一例外，沒有一個人肯借給他。

  拿著錢回家，炒了盤青菜，喝了一碗粥，洗個澡，躺在床上想著該怎麽湊齊房租，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笠日……

  照常工作，

  到了第五天晚上，拿著啊三借給自己的一塊錢回到家，

  他坐在門口發愁，

  還差一塊錢，手裏有九塊錢，就差一塊錢。

  他清楚包租婆的性格，少一分都不行，這裏的房子根本不愁租，趕走他們立馬有新的租客。

  噠～

  噠～

  噠～

  拖鞋聲從不遠處傳來，

  唐藏深吸一口氣，希望能再拖一天，等明天發工錢了再補上。

  包租婆走到唐藏麵前：“該交租了。”

  唐藏連連賠笑：“包租婆，這樣，我先給你九塊錢，剩下的一塊錢，等我明天發工錢了，第一時間給你補上，你看可以嗎？”

  本來表情懶散的包租婆瞬間變了臉：“什麽！沒錢！？”

  唐藏彎下身子，低聲下氣：“包租婆，不是沒錢，是錢不夠，我現在隻有九塊錢，等明天我給你補上，給你補一塊五，請你再寬容一天。”

  包租婆聽到唐藏自願多加五毛房租，凶狠的眼神也收斂了些：“行，那就再給你一天時間，先把九塊錢交了。”

  “是是是。”

  唐藏笑著走回房裏，

  打開藏錢的罐子，發現錢再一次不翼而飛。

  唐藏看向還在抽旱煙的唐軍，握緊拳頭，卻又鬆開了，

  他邁步走到門口：“包租婆，我……我沒錢了，要不等下個月，我把兩個月的房租一起給你。”

  聽到唐藏沒錢，果然，包租婆瞬間變臉。

  “沒錢！沒錢滾蛋，住個屁的房子！”

  包租婆豬手一揮，

  頓時兩個魁梧大漢從包租婆身後走出，他們跟著包租婆收租，遇到沒錢交租的，他們就派上用場了。

  房子裏的東西全被扔了出來，唐軍也被扔到地上。

  唐軍死死抱著一個皮箱子，手裏拿著夜壺，即便摔疼屁股也不鬆手一分。

  唐藏被強迫搜身，除了找出房子的鑰匙，還要搜他身上看看有沒有值錢的東西，這一個月的房子總不能讓他白住。

  最後隻搜出鑰匙，唐藏的褲兜比他的臉都幹淨。

  沒搜出值錢的東西，包租婆讓兩人揍了唐藏一頓，算是房租。

  唐藏被打得鼻青臉腫，雙手捂住頭部，像隻蝦米一樣弓在地上讓他們拳打腳踢，他不敢反抗，害怕迎來更可怕的攻擊。

  唐軍就抱著皮箱子，拿著夜壺，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打，一言不發。

  包租婆隻讓人打唐藏，沒打唐軍，生怕一不小心把唐軍打死，雖然現在社會很亂，但要是鬧出人命的話，還是很麻煩的。

  打了幾分鍾，包租婆讓人停下。

  她半蹲下來，點燃一支香煙：“小唐啊，你住在這也有些時日了，你的為人我也清楚，省吃儉用，我遇到這麽多租客裏，也就你會每次準時交租。”

  咳咳……

  唐藏吃力爬起，獻血隨著嘴角流出，用手肘撐著地麵，

  “包租婆，求求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可以交租的。”

  “嘖嘖嘖。”

  包租婆吸一口煙，搖搖頭：“我的規矩你也知道，交不了租，滾蛋。也就是你，我才接二連三破例。唉，挺好的一個孩子，就是遇上這麽一個廢物父親，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拖累兒子，拖累也就算了，還偷錢花。小唐，我真替你覺得不值啊。”

  唐藏低頭，沒有接話。

  包租婆知道唐藏不會亂花錢，但是他父親就不知道了，唐藏為什麽會沒錢，她一猜就能猜到。

  “給你三分鍾收拾東西走人吧。”

  唐藏知道包租婆是不可能鬆口的了，隻能收拾東西離開這裏，不然又免不了一頓揍。

  他吃痛爬起，腳骨的疼痛讓險些再次摔倒。

  他用衣服擦去嘴角，鼻孔，以及手臂上的鮮血，彎腰收拾著被子，竹席，

  周圍的鄰居冷眼看著這一幕……

  滴答……

  滴答……

  天空不作美，在這個時候下起了雨，

  包租婆：“趕緊收拾東西滾蛋，還有你們，看什麽看！要是交不上租，你們跟他一個下場！”

  說完，帶著兩大漢趕忙離開，生怕被雨淋濕。

  轟隆隆……

  頃刻間，細雨變成了傾盆大雨，

  雨水無情地打濕唐藏後背，不出數息，唐藏全身上下已經濕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