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線索之後，晟中的動作很快。

  不到一周，技術組那邊把視頻去了馬，找到了被采訪的評委，直接單刀直入，找準切口，問出了是之前有人給了他一筆錢，讓他站出來汙蔑晟中賄賂評委。

  肖慕清找到了袁嬌，用袁慶山當初那台手術，換袁嬌承認是她找到餘開霽和黃生，做了這麽一台戲。

  袁嬌為了保全自己，把餘開霽和黃生直接供了出來。

  餘開霽本來就因為一屁股的賭債焦頭爛額，這會兒又被工商局查封，半口氣都快要沒了。

  倆人因為這麽一趟渾水，去局子裏蹲了大半年。

  事情查清楚之後，組委會撤銷了對晟中的封鎖，發布了新通知，晟中的這一盆髒水，算是洗幹淨了。

  這會兒倆人站在落地窗前，盯著寫字樓外麵的車流。

  肖慕清側過身，抬手，把人抱進懷裏，揉了揉她的頭，“累不累？”

  戚琦輕聲“嗯”了下。

  確實有點累，這幾天幾乎沒怎麽休息，倆人就差住在辦公室了。

  事情都解決之後，那股疲憊感一下子湧上來，她還有些吃不消。

  男人一隻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像是哄著，“我們琦琦真是小福星。”

  戚琦被他說的雲裏霧裏的，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啊？”

  肖慕清鬆開她，抬手，夾了一下她的鼻子，“每次晟中出事，全都被你撞見，你說，老天爺是不是故意的？”

  懷裏的女人被他逗笑，不由得墊腳，雙臂勾上他的脖子，像是撒嬌似的，掛在了他身上。

  “什麽故意的，把我送到你身邊？”

  肖慕清嘴角咧開一抹弧度，隨後低頭，啄了一下她的唇，“嗯，還好有你在我身邊。”

  這些年風風雨雨，饒是倆人中間分開了三年，可是他總是在想，如果沒有戚琦，就沒有如今的他，也不會，有如今的晟中。

  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真的會有人，改變他的人生軌跡，把他從漆黑的深淵裏拉起來。

  而真的出現了這樣一個人，饒是被他弄丟過，可是現如今，肖慕清隻想盡他的全力，去珍惜她。

  倆人正膩歪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了敲。

  “肖總，戚特翻。”

  孫露的聲音響起，肖慕清抱著懷裏的人，“進。”

  這會兒戚琦理好衣服，好整以暇地看著門口神色略微有些尷尬的小姑娘，“怎麽了？”

  孫露咽了一口口水，猛地歎了一口氣，“戚特翻，樓下前台撥電話過來，說是有人找。”

  女人下意識皺了皺眉。

  進了晟中這麽久，不請自來的，除了亞伯一個，倒真還沒有別人。

  其他生意場上的人，來之前都會給鄭彥撥電話提前預約，而且找的幾乎都是肖慕清，很少有人找她。

  這會兒倆人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男人女人？”肖慕清問。

  戚琦在這四個字裏，又聽到了極大的，醋味。

  ………

  還真是不放心她。

  孫露捏了捏門框，聲音有些細，“女人，中年女人，說是……”

  她一停頓，戚琦的臉色便有些不太好看了。

  中年女人？

  她好像，也不認識什麽中年女人。

  她的社交圈，好像也不在這一片……

  肖慕清也沒媽啊………

  她的話，她……

  想到這兒，戚琦身子不由得僵住了。

  肖慕清沒有媽，但是，她有。

  饒是那個母親，在她十歲的時候，就扔下她，跑了。

  戚琦這會兒突然有些喘不過氣，一雙手撫著胸口，臉色煞白，細白的手指不由得攥緊了襯衫領口。

  肖慕清見她狀態不對，連忙扶過人，臉色都沉了下去，“我讓前台把人打發走。”

  女人聞言抬了抬手，聲音細弱蚊蠅，“不，不用了，把人帶上來，我看看吧。”

  他皺著眉，手上收了收力，不確定似的，又問她，“你確定？”

  她現在的狀態，不像是能見人的狀態。

  戚琦站起身，長長地吐了幾口氣，緩過神，這才點了點頭。

  “沒，沒關係的，帶上來看看吧。”

  孫露得到指示，這會兒關上門，下去接人了。

  肖慕清扶著她，走到沙發前坐下，“寶寶，不舒服的話，我們就不見了，沒關係的。”

  他看她剛才的神色，約莫已經猜出了一大半，找來的人會是誰。

  戚琦和趙慶梅沒有什麽親戚，趙慶梅也就戚柏海這麽一個兒子。

  就算是孟娟和戚柏海領了證，平日裏過來看她，也絕不會找到公司。

  能用這種不體麵的方式找過來的人，他也想不到別人了。

  戚琦抬手，拉過男人修長的五指扣住，“真的沒關係，也不一定就是她。”

  肖慕清歎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幾分鍾後，男人那種不好的預感，徹底應驗了。

  中年女人被孫露帶進辦公室的時候，戚琦一張臉，瞬間毫無血色，蒼白如紙。

  她捏著身側男人的手，指尖都差點陷進了他的皮膚裏。

  肖慕清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將目光放了過去。

  女人的模樣和戚琦有些相似，饒是已經到了中年，可是容貌絲毫不遜色，除了臉上橫出來的幾條皺紋，其他也看不出來什麽。

  戚琦盯著她，身子不受控製地顫抖了起來。

  她這輩子，都沒想過，還會見到齊淑萍。

  十歲那一年，她和戚伯海鬧得不可開交，還動了刀子，那一晚，寧川市下了十幾年來最大的一場暴雨，那男人的鮮血染紅了家裏的地毯，而齊淑萍，看也沒看她一眼，轉身，走了。

  那一晚之後，戚琦會在每一個雨夜，無法入睡。

  逐漸長大之後，趙慶梅會在每個雨夜到來之前，提前關好窗，哄著她入睡。

  後來和肖慕清在一起之後，每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他都會抱著她，溫柔的安撫她，又或者，倆人肌膚相親，讓她暫時忘記那段不愉快的記憶。

  她已經快要忘記母親的樣子了，隻記得那個遠去的背影。

  這麽多年，已經逐漸模糊了。

  這會兒齊淑萍站在門口，躊躇著步子，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她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兩人，顫顫巍巍地，開了口，“琦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