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呀，我回來就沒做過，都是他做的，這不是你來了嗎，我不是怕你生氣，不想吃他做的飯嗎。”

  趙慶梅雙手抱胸，又恢複到在車上的那個姿勢，“行了，別做了，沒心情吃，過來坐著。”

  戚琦歎了一口氣，有些委屈巴巴的，“可是我餓。”

  老太太揚眉看她，“怎麽？你在他那個公司，吃不飽？”

  ………

  她好像體會到，網上說的那個杠精，是什麽意思了。

  趙慶梅嘴裏肯定有一條魚，不然怎麽說話全帶著刺。

  戚琦這會兒也不想再和她說話了，省得找罵。

  她折回沙發上，重新坐下來，拉過茶幾下方的奧利奧，拆了一包。

  “天天給你吃這些營養不良的，飯不吃一口，怪不得低血糖。”

  …………

  戚琦放下那包餅幹，拿過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也不知道買個飲水機，天天喝冷水算是怎麽回事。”

  …………

  ！！！

  她是真的不想理這老太太了，有完沒完啊！

  戚琦扔下手上的東西，栽進沙發裏，打算什麽也不幹，什麽也不聽了。

  肖慕清，你回來接受指責吧，我不要替你承受了。

  大概半個小時，玄關處傳來開鎖的聲音，隨即房門被打開，男人穿著一件白襯衫，領口處的兩顆扣子鬆散著，長身玉立，麵容清俊，手上還搭著一件外套。

  他走進來關門，站在玄關處，畢恭畢敬的彎了個腰，“奶奶。”

  趙慶梅不為所動。

  這會兒肖慕清也不知道該不該起來。

  戚琦見老太太還在生氣，無聲歎了一口氣，從沙發上坐起來，走到玄關，接過了他手上的外套，“起來吧。”

  這會兒趙慶梅嗆聲道，“行了，別鞠躬了，不知道還以為是給死人鞠躬呢。”

  ………

  為什麽會有人說話這麽難聽啊！！！！

  肖慕清也不惱，站直了身子，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奶奶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趙慶梅沒理他，揚了揚下巴，“過來坐吧，聊聊。”

  男人“哎”了聲，隨即脫下鞋，走到沙發前站著。

  戚琦跟在他身後，剛想說話，就被趙慶梅打斷，“你，下去買點菜回來。”

  ？？？

  “買菜？你不是說不餓嗎？”

  老太太翻了個白眼，“我現在餓了不行嗎，讓你下去你就下去，怎麽廢話那麽多。”

  肖慕清反應過來，老太太應該是想和他單獨說幾句，便抬手揉了揉戚琦的腦袋，“別遠走，去樓下的超市就行，帶著手機。”

  戚琦“哦”了聲，拿過手機和鑰匙出了門。

  走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回頭衝著趙慶梅“哼”一聲。

  這會兒狹小的公寓內，隻剩下肖慕清和趙慶梅倆人。

  老太太抬了抬眼皮，衝著另一側小沙發，“坐著吧，不知道還以為你罰站呢。”

  男人“嗯”了聲，隨即坐在了沙發上，端端正正的，挺直著脊背，一副乖乖聽講的模樣。

  “聽狗崽子說，你是被擄走的？”趙慶梅問他。

  肖慕清垂了垂眸子，額前的碎發散落下來，遮蓋處一小塊視野，“嗯，被那男人，就是……”

  老太太見他不太願意承認這個稱呼，也就不再強迫，“我不想管你當初是因為什麽原因走的，但是當時確實是走了，拋下狗崽子一個人，在這小破公寓生活著。”

  男人垂下頭，不再說話了。

  “你可能不太知道她過的是什麽日子，但是我在她身邊，我是親眼看著的。”

  肖慕清感覺胸口有些痛。

  “就算她再怎麽喜歡你，在我這兒，你傷了她，就是傷了她，不能找借口。”

  肖慕清捏緊了褲腿，眼角都有些顫抖。

  “奶奶，我知道她這三年過得很辛苦。我也知道我沒辦法讓她放下過去這個疙瘩，我能做的，隻有盡我的全力，保證琦琦下半輩子，不會再經曆這樣的事。”

  趙慶梅揚了揚眉，問他，“你怎麽保證？”

  男人抬起頭，額前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浸濕，嘴唇也有些微微發顫，“我會把這些事處理好，很快了，等到處理好了這些事，就不會了。”

  老太太像是聽笑話似的笑了聲，“怎麽處理？難道要把你那個混蛋爸送進去？”

  肖慕清掀了掀眼皮，沒什麽表情的“嗯”了聲。

  趙慶梅一愣。

  “不瞞您說，當初是他擄走我，也是他做出了一些傷害琦琦的事。我很早之前就和您承諾過，我不會傷害她，自然也就不允許別人傷害她，不管這人是誰，都不行。”

  趙慶梅盯著他的臉，感覺這三年，他又變了許多。

  當初的肖慕清，溫柔謙和，對她，對戚琦，永遠都是一副溫和的模樣。

  可是現在，這個男人，身上帶著一股狠勁，像是在商場上征戰了許久，混出來的鐵血手腕。

  也像是，沒有心了。

  或者說是，鐵石心腸。

  “您可能會覺得，我不孝順，不通人性。但是奶奶，我從小到大，他就是這麽對我和我媽的，11歲那年，我媽被他送了進去，13歲那年，我媽死在了裏麵。我那時候日子完全沒有期盼，也不打算活下去，後來遇上了琦琦，她是這個世界上，比我自己，還要重要的存在。”

  趙慶梅活了大半輩子，自然知道，這個，比自己還要重要的存在意味著什麽。

  其實人小的時候，還是溫柔善良的。

  能夠孔融讓梨，司馬光砸缸，作出一切儒家要求的典範。可隨著年齡越長越大，經曆的無助和絕望越來越多，越來越清楚這世界運作的法則，便會變得越來越自私。

  路上遇到了跌倒的老人不敢攙扶，在公交車上看到有人行竊便當做看不見，仿佛變成了一個沒血沒肉的機器人，隻知道賺錢，生存，被逼的一個頭兩個大，自然，也就越來越不會考慮別人。

  於是人人都默認，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永遠是自己。

  可是在肖慕清這兒，他自己，絲毫不重要。

  重要的，永遠都是戚琦。

  戚琦陪他度過了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也陪著他重新站起來，她曾經在他一無所有的時候和他並肩，那麽以後，肖慕清也會承諾她，承諾自己，握緊她的手，不要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