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琦歎了一口氣，“奶奶，當初真的不是他要走的，他是被他，就他那個混蛋爸，給擄走的。”

  趙慶梅沒說話。

  戚琦繼續道：“他在那邊幾乎是被軟禁的，折騰了好幾次要逃跑，有一次還差點鬧出人命，折騰了三年才跑回來。”

  趙慶梅仍然不說話。

  戚琦沒轍了。

  “不是，你說句話啊。”

  老太太雙手抱胸，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我就問你，他當初是不是走了？是不是讓你過的人不人鬼不鬼？是不是害得你去搞那什麽破紋身，還染頭發，還出國，是不是？”

  趙慶梅雖然要比平常的老人開放些，不那麽迂腐，之前知道她讀大學就和肖慕清同居，也沒說什麽，就囑咐她要自愛，做好措施。但是對於紋身染頭發這些事，還有些接受不了。

  當時戚琦從國外回來，被趙慶梅發現紋身之後，遭受到了一陣毒打，差點氣出心肌梗塞。

  不過一想到是因為肖慕清，老太太對她的氣也就沒那麽大了。

  “誒呀，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跟他也沒有關係，如果他在的話，肯定不會同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連耳洞都不讓我打。”

  “哼，還不讓你打耳洞，管的還挺寬。”趙慶梅罵道。

  戚琦嘖了咋舌，不禁趁著紅燈回頭看了她一眼，“誒，我說你這老太太，你之前不是也不讓我打，和他站一條戰線嗎？”

  趙慶梅抬手拍了一下戚琦的頭，“之前是之前，現在我不同意了！”

  戚琦無語，又重新回過神，啟動車子。

  這會兒趙慶梅想到車子，不由得問她，“這還是那小子那輛車？”

  戚琦輕聲“啊”了聲，表示肯定。

  她之前也沒問過肖慕清，這輛車是新的還是舊的。

  後來看到車裏那個大嘴蛙的掛墜，一下子就確認，是從前的那輛沒錯。

  饒是車牌號因為時間太久，換了一個。

  趙慶梅抬手捶了一下真皮座椅，“你現在住哪兒？”

  戚琦戰戰兢兢地咽了一口口水，聲音有些小，“就，之前那個公寓。”

  趙慶梅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猛地抬手想去打她，後來想到她還在開車，也就作罷，“狗崽子，你要氣死我。”

  戚琦這會兒瑟瑟縮縮的，也不敢再說話了。

  一路上車裏很安靜，隻能聽到窗外細微的風聲。

  這會兒開進了肖慕清那個公寓樓下，戚琦停好車，剛想叫趙慶梅下車，就看到老太太坐在後座，抹起了臉。

  她一愣，急急忙忙地下車，拉開後座的車門。

  “誒呀，你哭什麽啊。我又沒欺負你。”

  趙慶梅偏過頭，不去看她，“你是不是不長記性，你忘了你以前在這兒過的是什麽日子了？”

  戚琦一噎。

  一想到那段日子，確實不太好過。

  那時候她整天不吃不喝，就知道在飄窗上發呆，握著那枚戒指，念念有詞，像個精神病一樣。

  那時候，金燦燦和趙慶梅陪著她，兩個人，也都不太好過。

  因為她，變成了這樣。

  戚琦歎了一口氣，扶過趙慶梅的肩，“行啦，別在這兒哭了，這麽多人呢，先上樓。”

  趙慶梅抬手擦了擦臉，提過那些東西和她上了樓。

  再次站在這個公寓裏，趙慶梅的心情很複雜。

  和那時候一樣的陳設，一樣的家具，甚至連茶幾的位置都沒換過，不由得總是讓她想起，那一個月，戚琦過的日子，和她內心的煎熬。

  戚琦見她一直在發呆，也能猜到她在想什麽，歎了一口氣，拉過老太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奶奶，我已經這麽大了，也不是小孩兒了，我做什麽，有分寸。”

  “你有分寸？你這叫有分寸？有分寸還會重蹈覆轍？”

  戚琦抽出紙巾給她擦了擦臉，“這不是重蹈覆轍，不會再發生像之前一樣的事。他已經在處理那些事了，很快就解決了。”

  說到這兒趙慶梅的臉色很是難看，不由得還有些愧疚，“我當初就不該答應你和他在一起，那樣的家庭，那樣的條件，根本不是我們受得起的，那時候我就是被他的花言巧語給騙了，這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

  戚琦一笑，不禁抬手捏了捏老太太的臉，“可是那時候，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您是最放心的吧。”

  她這話不假，趙慶梅那時候對肖慕清一百個放心，看著戚琦被他養胖了一圈，心情也好的不行，不像從前那麽心裏總是揣著事兒，說不放心，是假的。

  那時候，趙慶梅是真的喜歡肖慕清，也是真的放心把她托付給他，誰知道，三年前，發生了那樣的事。

  一提起這事兒，她心裏就五味雜陳的。

  戚琦拉過她的手，細聲慢氣的，“奶奶，有些事呢，我們不能做選擇，也沒辦法改變。那些事都發生了，我不能說都過去了，對我沒有任何影響。但是我隻是一想到，我和他錯過了三年，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因為其他不相關的人，我就越想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我想要和他的以後。”

  明亮的，幸福的以後。

  一地雞毛也好，吵鬧庸俗也好，隻要是和他，就沒關係。

  趙慶梅吸了吸鼻子，平複了一下心情，沉默了好一會兒。

  戚琦見她不說話，自己也不再說話，就這麽陪著她靠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空氣很是安靜，隻剩下樓下的吵鬧聲，和牆壁上鍾表滴滴答答走過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慶梅溫著嗓子開口道，“他人呢？我過來，連聲招呼都不打？”

  戚琦被她這幅模樣逗的直笑，“老太太，剛才是你說不想見他的，怎麽又要見他了，到底是見還是不見啊。”

  趙慶梅“哼”了一聲，“讓他回來，有事問他。”

  女人揚了揚唇角，翻出手機，給肖慕清發了條微信。

  他大概是在等她的消息，回複的很快，說現在就回來。

  這會兒也快到了晚飯的時間，戚琦所幸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進廚房，“吃點什麽？我給你做？”

  趙慶梅冷聲道，“怎麽，現在都要你做飯了？以前不是他做嗎？”

  …………

  “以前你不是吐槽我總是不幹活嗎……”戚琦小聲嘟囔了句。

  趙慶梅盯著她，眼神有些毛骨悚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