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肖慕清都在跟那束玫瑰花置氣，戚琦也不理他，還是該幹嘛幹嘛。

  一轉眼，晟中的年假要到了，金燦燦的咖啡店裝修也完工了一半。

  這會兒下班，戚琦裹著大衣，拐進了店裏。

  林穀給的期限是兩個月裝修好，還有一個月用來通風，不過快到年關了，梓俏那邊找的這批工人一個個都想快點回家過年，金燦燦偶爾又給小費補貼，一個個幹勁十足，效率直線提升。

  金燦燦見她過來，拿過瓶熱拿鐵塞到她手裏。

  “怎麽樣？我感覺2月就能開張了。”

  戚琦跟著點頭附和，拿鐵的熱度順著塑料瓶傳到手心，她不由得抖了抖。

  “那還不錯，對了，你這咖啡店的啟動資金，問家裏拿的？”

  金燦燦神色有些許的不自然。

  一提到家裏，倆人都有些心有戚戚。

  當年去商場，一不小心戳破了金佰利婚姻的那層窗戶紙，金燦燦消沉了好一段時間，也就是因為這個，她才在外麵買了公寓。

  “嗯，問他拿的。”

  “燦燦，你現在……”

  金燦燦甩了甩頭，栗色的大波浪蕩出一條弧度，“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我自己這麽能忍，你也知道我以前脾氣挺暴躁的，沒想到，這事兒竟然能藏這麽多年。”

  戚琦歎了一口氣，“那你打算怎麽辦？就這麽算了嗎？”

  “怎麽可能？”

  她看著她，不知道是在問戚琦，還是在問她自己。

  金燦燦把戚琦拉到一邊，找了兩張椅子坐下來，從包裏翻出一疊紙，“你看看。”

  戚琦接過那疊資料，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這是……”

  裏麵有一些，是金佰利和那女人還有孩子的偷拍照，還有一些是公司的資金流水，以及，那孩子的資料。

  “我谘詢過律師了，他這種情況，在婚姻裏是過錯方，如果我和我媽想要賠償的話，法律範圍內是允許的。”

  “那你和阿姨打算怎麽辦？要一些財產嗎？”

  金燦燦勾唇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其中一張照片，“戚琦，和我媽離婚，和這狐狸精去過日子，想都不要想，我這幾年一直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是因為我手上沒有足夠的證據，女性在婚姻裏一直處於弱勢地位，單單憑借他出軌有孩子，我和我媽能分到的東西太少了，我要的，是他一無所有。”

  連同那個孩子，也要萬劫不複。

  別扯什麽真愛，她才不信這鬼東西。

  出軌了就是出軌了，傷害都已經傷害了，憑什麽要她寬容。

  不知道為什麽，戚琦這會兒，突然想到了肖慕清。

  那時候，那麽小的他，那麽無辜的他，在什麽也不知道的情況下，背上了私生子的頭銜。

  而他的母親，成為了人人唾棄的小三。

  犯錯的是男人，卻要女人承擔罪責。

  “現在都查清楚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和阿姨說？”

  孫淑媛應該多多少少知道這些事，隻是這麽多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來騙自己罷了。

  這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婚姻，已經不知道維持了多少年。

  “等我咖啡店的事弄好，把他送進去之前，我總要確保我和我媽下半輩子能衣食無憂，不然，太虧了。”

  她說完便歎了一口氣，抬手拍了拍戚琦的肩，輕聲問她，“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們去電影院看過一部電影，斯嘉麗演的，《婚姻故事》？”

  戚琦拉過她的手，輕輕握住，像是在安慰她，“記得，你當時哭了好久。”

  “是啊，你說他們曾經那麽相愛，一路扶持，最後卻說出那樣傷人的話，太了解對方了，字字都往對方心口上紮刀，婚姻走到最後，原來會是這樣的下場。”

  孫淑媛和金佰利的婚姻，大概就是如此。

  愛已經疲軟了，隻剩下細微的責任在支撐。

  “燦燦，不是每對夫妻都是這樣的，這世界上有不幸的人，但是也有幸運的人，你會幸福的。”

  金燦燦突然想到，七年前，躺在戚琦臥室的那張小床上，她也是這麽安慰她的。

  那時候的戚琦，還沒有和肖慕清在一起，也沒有經曆過他給她的撕心裂肺。

  人人都覺得，自己是特別的，獨一無二的。

  可誰都不肯承認，自己是一個普通人。

  金燦燦苦澀一笑，捏了一下她冰涼的手，“放心，我沒事，我會處理好的。”

  一轉眼，年關將近。

  這天下班的時候，戚琦整理了一些東西，在APP上買了第二天一早回寧川的高鐵票。

  肖慕清見她開始收拾電腦，拿過外套走到她身前，“明天回寧川過年？”

  戚琦點了點頭，“明天開始放年假，我初七會準時回來上班的。”

  男人盯著她的發頂，那裏已經長出一小截黑發，和下方的淺棕色形成了對比。

  “我送你回去。”

  她一愣，整理東西的手頓時鬆了鬆。

  趙慶梅她們，大概還不知道肖慕清已經回來了這件事。

  其實到現在，他回來幾個月的時間裏，戚琦也還是適應不過來。

  想到之前發生的那兩次，莫名其妙的和他縱享了一夜的絲滑，她就覺得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心。

  饒是不想麵對，可是自己確實還愛著他。

  而且，並沒有比當年少一分。

  “不用了，我買好高鐵票了。”

  肖慕清見她拒絕，剛想開始說什麽，戚琦便抬起頭，很認真的看著他，“肖慕清，我們現在這樣的關係，不太合適見家長。”

  他盯著她的臉，眼角有些抖，裝作氣定神閑的問她，“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

  戚琦背上包，聲音很輕，“我們分手了，現在是上下屬的關係。”

  肖慕清拉過她，嗓音有些沉，“那之前喝醉那次算什麽？戚琦，睡完我穿好褲子就走，你會不會太渣了？”

  她長舒一口氣，感覺太陽穴有些疼，“那次我向你道歉，是我的問題，我那天喝多了，我……”

  他把她扣進懷裏，下巴擱在她的肩窩上，聲音裏有些委屈，“我不要你的道歉，琦琦，我要你回來，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戚琦聽到自己的胸膛劇烈起伏的聲音。

  她猶豫了。

  若是之前，他這樣同她講話，她第一個反應便是推開他，告訴他，他們已經成為過去了，沒有可能了。

  可是，一旦又嚐到他那樣的溫柔，她又控製不住自己了。

  她推開他，聲音有些輕，“你，你讓我再想一想。”

  肖慕清聞言，臉上的神色終於舒緩了點，他輕聲一笑，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好，我給你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