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燦燦見她在窗口發愣，把她扯回餐桌前，“行了，別看了。他願意待著就待著去，過來吃飯。”

  戚琦歎了一口氣，盯著桌上冒著熱氣的全家桶，不由得有些姍姍然。

  “哪有人過來買全家桶啊。”

  金燦燦拿過一個雞腿遞給她，“我可不吃油炸食品，大款買的。”

  戚琦順勢看了路易昂一眼，開玩笑道，“你都要30了，今天和小姑娘鬧到警局，明天買肯德基，童心未泯啊。”

  路易昂沒說話，從大衣口袋裏摸出一根煙，神色有些倦。

  “不是我買的，我不知道你愛吃什麽。”

  戚琦咬著那根雞腿，愣住了。

  知道她這麽愛吃全家桶的，大概也就隻有他一個了。

  不知怎麽回事，現在感覺有點味同嚼蠟。

  路易昂看著她，卻覺得心口有些疼。

  明明，是他先遇到她的。

  明明，肖慕清走了的那三年，他都以朋友的方式陪在她身邊。

  可是，仍舊比不過他。

  大學的時候，戚琦因為肖慕清，和他甩臉色，從來不聽他的解釋。

  就連知道肖慕清是私生子之後，也沒有離開他。

  而現在，他不知道她對蝦子過敏，不知道她不吃蔥，不知道，她愛吃肯德基的全家桶，像個小孩兒。

  可是這些，肖慕清卻全都清楚。

  他吸了一口煙，感覺胸腔有些堵。

  金燦燦抬手拿過一個蛋撻遞給她，“熱乎的，吃嗎？”

  戚琦接過那個蛋撻，走去廚房裏拿了兩個勺子出來。

  “你吃蛋撻用勺子做什麽？”

  女人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捏著錫紙邊，拿著勺子把撻心舀了出來，“我不喜歡吃周圍那圈脆皮，有點硬。”

  金燦燦像是看外星人似的看著她。

  “不是吧，你也夠矯情的，你以前在店裏也這麽拿著勺子吃？”

  “沒有，那時候肖慕清都幫我吃……”

  她幾乎是下意識出口，說完才覺得不對勁。

  那時候，肖慕清會把周邊的脆皮咬光，再遞到她嘴裏。

  他從來都沒抱怨過。

  導致戚琦一直以為，他是愛吃那圈脆皮的。

  空氣裏一陣沉默。

  路易昂歎了一口氣，拿過可樂吸了一口，“你怎麽想的？”

  女人盯著那個被挖空的蛋撻，扯了扯嘴角，“我不知道。”

  確實不知道，現在，仍然不知道。

  金燦燦抬手拍了拍她脖子上的咬痕，“不是我說，你怎麽一點骨氣都沒有，他怎麽一叼你就跟他走，這又被啃了吧。”

  感受到脖頸處的溫熱感，戚琦突然想到那晚他的薄唇覆蓋在上麵，輾轉廝磨，喚著她的名字。

  她長吸一口氣，正色道，“他現在是我的上司，如果還要扯一些關係，就是前男友而已。”

  路易昂垂了垂眸子，盯著那抹紅痕，語氣不禁有些冷，“戚琦，如果你隻把他當成上司和前男友，會發生這樣的事？”

  誰會和自己的上司在辦公室發生那樣的事？

  又或者說，回頭吃了前男友這棵草。

  她現在，真的有夠綠茶。

  戚琦猛地吸了吸鼻子，感覺眼眶有些酸。

  路易昂站起身，一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戚琦，你如果要回到他身邊，我不攔著你，可你不能這麽作踐你自己，三年前搞成人不人鬼不鬼，最後不麵對，隻知道出國逃避，現在他回來了，你還是這樣半死不活的樣子，飯也不吃，也不出門，再這樣下去，受苦的還是你自己。”

  他知道肖慕清對戚琦的特殊性，也知道自己拚不過。

  可他不能看著戚琦再重蹈覆轍。

  過上三年前的生活。

  “但是你要記住，他拋棄過你，一聲不響的就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想吧，我言盡於此了。”

  路易昂說完，便歎了一口氣，出門走了。

  等到玄關處傳來關門聲，金燦燦歎了一口氣。

  “戚琦，路易昂還喜歡你，你應該不傻，能看出來。”

  她怎麽會看不出來，那天在火鍋店，他坐在她身邊，和肖慕清置氣的時候，她就看出來了。

  可是，她什麽都給不了他。

  從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那樣濃烈的感情，給了一個人之後，就再也沒辦法給另一個人了。

  她什麽都給不了路易昂。

  戚琦歎了一口氣，悶頭開始吃東西，“我會和他們說清楚的。”

  兩個，都說清楚。

  路易昂走下來的時候，便看到那輛黑色的卡宴。

  男人半截手臂搭在車窗上，指尖夾著一根已經熄滅了的煙，碎發快要蓋住眼睛，皮膚被風吹得白到透明，模樣有些倦。

  他走上前，抬腳踢了踢車子下盤，聲音很冷，“聊聊？”

  肖慕清偏過頭，眼底的黛青甚是明顯。

  四目相對，像是從前的每一個時刻一樣。

  “行啊，去哪兒？”

  路易昂拉開副駕駛的門，剛想上車，就被肖慕清一個眼刀射過去，“後麵去，這不是你的位置。”

  他瞪了他一眼，“行，等會老子不和你打一架，就不姓路。”

  肖慕清沒應，見他上車坐好，一腳油門，把車子開了出去。

  倆人在小區附近找了一個咖啡店拐了進去。

  這會兒兩個大男人窩在卡座裏，大眼瞪小眼。

  肖慕清拿過矮幾上的冰美式喝了一口，聲音有些淡，“想說什麽？”

  路易昂抬眸看著男人的臉，不自覺冷哼了一聲，“一小白臉，就長得好看點，也不知道哪兒好了，讓她這麽魂牽夢繞的。”

  肖慕清勾唇一笑，模樣有點欠扁，“這麽想知道？”

  路易昂確實想知道，自己，到底輸在哪裏了。

  “肖慕清，明明我比你更早遇見戚琦，不是嗎？”

  大一的新生典禮，他懶洋洋的支著長腿靠在最後一排。

  約莫過去半個小時，禮堂的燈都熄了，有個小姑娘，甩著一頭的長卷發，往他這一排擠。

  個子挺高，人也瘦，穿著一條短褲，露出兩條白嫩的長腿，饒是一片黑暗，他也注意到了她。

  不過他那時候隻覺得煩躁，他最討厭這種遲到的人。

  惡作劇似的，在女生走過來的時候，他伸腿絆了她一下。

  小姑娘顯然是沒預料到，黑暗裏也看不太清，腳下一個不穩，直接栽進了他懷裏。

  下一秒，路易昂鼻尖裏，隻剩下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和發絲上好聞的檸檬香。

  長發蕩出一陣波浪，掃到他鎖骨上。

  他的手扶著扶手，卻不自覺攥緊了。

  戚琦反應過來的時候，立馬彈起來，看著他跟他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沒有光我沒看清楚，我真的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聲音很軟，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