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不是你的錯
作者:任落佳      更新:2020-12-26 01:41      字數:2580
  就算那個男人欺騙了自己,拋棄了自己,可是她還是愛他。

  她一個人帶著肖慕清回了鄉下,謊稱自己的丈夫去世,母子倆的生活也算平靜。

  可就在肖慕清10歲那年,肖珍被確診了乳腺癌晚期。

  她在家裏哭了一天一夜,絕望到想要自殺,可看著肖慕清天真的模樣,還是舍不得,托人聯係了梁清遠。

  他已經是杭川上市公司大名鼎鼎的總裁,聯係他並不費力氣。

  肖珍說明了自己的情況,求著梁清遠,一定要照顧自己的兒子。

  梁清遠對自己當年犯下的錯很是遺憾,也想著彌補他們母子倆,便一口應了下來,派車去接他們。

  可原配這邊終究是熬不過來,他剛開始是打算把人偷偷接回來,結果沒想到被發現,隻能硬著頭皮帶回家。

  原配把千金小姐的風度保持的很好,接納肖珍,還帶著她去看病。

  梁清遠自顧自的以為,並沒有什麽問題。

  可表麵上原配對母子倆敬重有加,私下裏卻沒少打罵。

  肖慕清在那樣的家庭裏,生活了整整一年。

  直到那一天。

  梁清遠15歲的大兒子,梁潤澤,和一群同學在家裏開生日趴,拿著蛋糕和雞蛋往他身上砸,咒罵他是私生子。

  罵他的媽媽是小三,是情婦,搶了別人的丈夫。

  肖慕清能忍住別人對自己的責罵,可是卻無法忍受別人對母親的漫罵,小小的一個他,握著拳頭,和為首的男生打成了一片。

  別墅的地板剛剛被傭人打掃過,還打了蠟,一群男生鬧哄哄的,為首的那個男生腳一滑,從三樓跌了下去。

  那一刻,所有人都安靜了。

  傭人尖叫一聲,肖珍跑出來的時候隻看到肖慕清一個人站在那裏,像是站在懸崖邊上,孤零零的。

  她衝上去抱著自己的兒子,捂住了他的眼睛。

  而後,她看到了站在樓下原配輕蔑的眼神,以及,梁清遠悔恨的模樣。

  那個孩子,倒在別墅的地板上,身下都是血。

  沒有監控,所有的證人都將矛頭對準了母子倆。

  肖珍知道自己活不了幾天,親自去警察局自首,說她推了那個孩子。

  過失殺人。

  被判了5年。

  她在審判席上,對著梁清遠,隻說了一句話。

  好好照顧肖慕清。

  梁清遠答應了她,好吃好喝的供著肖慕清。

  可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肖慕清的性子變得冷傲不近人情,經常和梁清遠吵架。

  兩年後,肖珍在監獄裏去世了。

  那時候,肖慕清才13歲。

  親耳聽到周圍的大人和小孩兒,都貼著他的耳朵,叫他,私生子。

  那一天他從房間的地板夾縫裏,翻出肖珍留給他的存折。

  鄉下的老房子拆遷留下來的存款。

  肖慕清死死地抓著那個存折,暗自發誓,總有一天,一定要離開這個家,離開這個地方。

  他從那時候開始就一直在讀寄宿學校,高考之後,搬出了那幢別墅。

  他再也不要見到梁清遠和他的妻兒。

  自此以後,他沒有問梁清遠要過一分錢,給他打過一個電話。

  梁清遠也怒氣衝衝,覺得自己沒有這個兒子。

  縱然過年過節會打電話叫他回家,可也不過就是走個形式。

  他真的回去,家裏才會鬧得不可開交。

  如果不是朱莉莉家的公司出了事,他大概也不會過來。

  肖慕清說完這一大段故事,戚琦已經淚流滿麵。

  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覺得心口好疼,像是有一隻手,不停的在撕扯,想要把她撕碎。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生活,已經夠苦了,卻沒有想到,肖慕清才是真的生活在黑暗裏。

  深不見底的一口井,全是藤蔓和枷鎖,把他困住。

  可是他呢,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那黑暗,去找光明,來照耀她。

  肖慕清平複了一下心情,抬起頭,這才發現女孩兒臉上都是淚。

  他抬手揩去她的淚,扯著嗓子,“怎麽又哭了?眼淚這麽多?”

  戚琦抬手擦了擦臉,喃聲道,“沒有,我就是難受。”

  替你難受。

  肖慕清沒說話,抬手揉了揉她的發,“沒事,都過來了,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縱使他這麽說,戚琦也知道,肖慕清心裏仍然有個疙瘩。

  她一雙手托起他的臉,盯著少年俊朗的五官,一字一頓道,“肖慕清,不是你的錯。”

  他沒說話,眼睛還有些模糊。

  “那個男生摔下樓,是因為地板,你並沒有推他。凡事要講因果,如果不是他羞辱你,和你打架,如果他善良一點,就不會這樣。我知道我這麽說顯得很沒有公德心,可是我確實是這麽想的,他活該。”

  他活該。

  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人和肖慕清說過,他活該這三個字。

  人人都在指責他,說他的母親是殺人犯,說他是私生子,他一直不肯去麵對這一切,裝作對什麽都沒有興趣的樣子,他責怪自己,如果當時沒有那麽衝動,就不會導致這樣的結局。

  可如今真的有人告訴他,他沒有錯,是那個人活該,他反而突然心安理得了,突然肯直麵那些過去了。

  “肖慕清,如果我是阿姨,我也會做同樣的決定。她那時候唯一的寄托就是你,她不想你把人生葬送在這樣的人身上,你要帶著阿姨的這份期許,好好生活。”

  戚琦的眼神堅定又炙熱,把他心頭的那點自卑和可憐,燒了個遍。

  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活得有多混蛋。

  他把頭埋進她頸側,張口,咬了下去。

  戚琦一陣吃痛,卻忍著沒出聲。

  如果這種發泄方式能讓他好受點,她也沒什麽關係。

  女孩兒白皙的脖頸瞬間多了幾個紅痕。

  肖慕清喘了喘氣,黑睫顫了一下,“戚琦,我活的挺混蛋的,是不是?”

  戚琦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沒有。如果我是你,可能根本承受不住這些。”

  這些年如果沒有趙慶梅,戚琦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擔得起家裏這一切。

  可能是擔不住的。

  “拿到通知書那天,梁潤澤辦生日會,他為了羞辱我,把我叫了過去,當時一群人站在江邊,對著我罵私生子。那時候我沒什麽可以證明自己的,和他賭了一次。”

  戚琦不知道為什麽,聽他這麽說,感覺脊背都有些涼。

  “肖慕清,你……”

  “那時候我剛剛拿到駕照,我就說,賭一局賽車,如果我贏了,給我1000萬的支票,然後從此以後離開我的生活和視線,如果我輸了,我直接跳下去。”

  冷汗順著戚琦的額頭淌了下來,連後背都浸濕了。

  饒是知道那場比賽的結果,可是一想到那時候的肖慕清,她感覺大腦都不聽使喚了。

  女孩兒的身子猛地顫了顫,聲音都有些啞,她甚至都有些不想他繼續再說下去。

  心口像是紮了一百根針,疼的快要喘不過氣。

  肖慕清抬起頭,去尋她的嘴唇,慢吞吞的貼了上去。

  “後來我贏了。贏回了這套房子,和樓底下的那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