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年夜飯，接下來就是漫長而又熱鬧的等待時光了，顧旭因為早就知道梁桐一會兒要去幹什麽，所以眼珠子一直在不停地圍著梁桐轉。

  梁桐不用去看也知道這個小屁孩心裏在打的什麽主意，不是她不想帶顧旭一起去，隻是她從心底裏覺得這是她和陸宴在一起過得第一個新年，所以她希望可以好好地享受二人世界，而不是走到哪兒帶一個超級亮的電燈泡。

  電視上正在播放著春節聯歡晚會，梁桐和顧旭分別坐在老太太身邊兩側正在陪著老太太看晚會。

  “奶奶，您看這個人是不是和我長得挺像的啊？”顧旭手指著屏幕上的一個小鮮肉，臉上流露著得意的笑容。

  老太太很給麵子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反倒是梁桐順著顧旭的視線看了過去，然後嫌棄地朝顧旭翻了一個白眼，毫不留情地說道：“小屁孩，你要不要這麽大言不慚，雖然你是我的弟弟，但是你這麽自誇自大可就不好了吧？人還是要有一點自知之明的，畢竟你也沒有像你姐我這麽無人能敵的美貌啊。”

  顧旭聽了，恨的牙根癢癢，這確定是他的親姐姐？有這麽不給力的姐姐嗎？不過很快他就又釋然了，因為他視線一瞥，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姐，你看看那個人旁邊的那個穿著紅色旗袍的女明星，那是不是楊晶晶啊？”

  梁桐看過去，果然看到了楊晶晶，不得不承認楊晶晶的確還是有點本事的，這麽一打扮看起來還挺像那麽一回事的。

  “姐，你有沒有聽說楊晶晶曾經還和陸宴傳過緋聞呢？”顧旭突然幽幽地出聲，果不其然看到了梁桐的臉色突然就變得難看了，不過這正是他想看到的，他繼續趁熱打鐵道：“也是，你應該不知道這件事的，畢竟那個時候你還沒回國，陸宴也不可能自己告訴你這件事的，不過你要是有心去網上搜一搜楊晶晶的新聞就能看到的。”

  “顧旭，你是不是存心找不痛快啊？”梁桐狠狠地把手中的抱枕朝顧旭扔了過去，雖然明知道顧旭這些話十有**是在故意激怒她，可是她還是感到莫名地生氣，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又吃醋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就不要鬥嘴了，新年過去你們兩個都長大了一歲，怎麽還是和小時候一個樣？”老太太雖然是這麽說，可是臉上依然是慈祥寬容的笑容，顯然姐弟倆鬥嘴的場麵她見過很多次，可是還是非常樂見其成的。

  “奶奶，這可不怨我啊，您評評理，是不是小屁孩一直在找我的事？誰讓他故意說陸宴和楊晶晶的事？”

  還沒等老太太說話，顧旭已經急了，“怎麽就是我故意說的，我說的這都是事實好嗎？你自己不相信也就算了，還把我的一片好心當成驢肝肺，可真是狗咬呂洞賓。”

  梁桐蹬得就從沙發上站起來了，“你說清楚誰是狗？誰是呂洞賓？到底是誰咬誰？”

  顧旭：“……”

  梁家這邊是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同時間陸家這邊也是難得的一時間聚集了不少人。

  陸老太太這次住院的時間有些長，一方麵是她的身體狀況確實比以往每次都糟糕一些，另一方麵是她不願意出院，如果不是正好碰到了新年這個時機，她恐怕還要再在醫院裏待一些時間才回來。

  老太太是今天上午才出的院，住院期間也是張媽一直在照顧著她，陸瞻也就看過她那麽一次而已，後來也就沒人去看她了，她也樂得清閑。

  外麵是一片熱鬧非凡的景象，而相比起來陸家老宅就要安靜得多了，完全看不出來是要過年的感覺，因為這些天老太太一直住在醫院裏所以老宅也沒有人收拾，原本陸家老宅是老式的裝修風格，此時在一片黑漆漆的夜裏，就越發顯得莊重肅穆，就像是守衛一方水土的將士似的。

  當張媽打開大門看到站在門外的陸牧雲的時候眼神裏閃過一絲詫異然後是驚喜，不過當她的視線順著看到挽著陸牧雲胳膊的甄沅的時候，臉上驚喜的神色就變得很僵硬了。

  她並不是第一次見到甄沅，或者可以說她見過年輕時候的甄沅，那個時候她是老太太的得力助手，也經常會幫著老太太處理一下私事，當初陸牧雲和甄沅在一起的事情還是她告訴老太太的，為了能讓甄沅和陸牧雲分開她還找過甄沅幾次不過結局都是一樣的無功而返。

  當初老太太決定把甄沅送走的時候，她其實還勸過老太太幾次，隻是老太太又是怎麽可能會輕易改變自己做的決定，後來實在沒辦法，她受了老太太的囑托親自把甄沅送走了。

  當時得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甄沅會再次出現在這裏，並且還能跟在陸牧雲的身邊回到陸家，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她現在複雜的心情或許就是世事無常吧。

  甄沅今天穿了一件高級定製的禮服套裝，妝容精致，頭發也是一絲不苟地披散在肩頭，整個人就像是畫報上的女明星，讓人無法輕易地猜出她的真實年齡。

  甄沅看到張媽的那一刻，腦海裏忽然就閃過了當年的那一幕，無論她表麵上是怎麽堅強地和老太太作對，可是在到了老太太真的要把她送走的那一刻，她還是真真正正地慌亂了，尤其是老太太把她所有的交通工具都收走了，她可以說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覺得張媽對於她來說簡直是比老太太還恐怖的存在，正是張媽把她送到了那個鬼地方，她才會做了那麽多年的噩夢。

  甄沅的臉色變了變，握著陸牧雲臂彎的手也在不受控製地收緊，她感覺自己的上下牙齒都在打顫，她很想直接把自己這麽多年來受得委屈和辛苦還回去，可是她還不能，她不是當年那個狂妄自大的少女了，她必須要忍。

  想到這兒，甄沅變臉似的勾出了一個得意的微笑，示威似的看著張媽，那表情就像是在無聲地告訴張媽：我回來了。

  張媽自然也看出來了甄沅眼中的得意，不過她也並沒有打算因為這種小事就和她計較，畢竟她知道甄沅今天來到這裏，她還不是甄沅的最主要的目的，真正的目的還在陸老太太身上。

  “先生，你回來了？”張媽對陸牧雲說，像是直接忽略了陸牧雲身邊的甄沅。

  陸牧雲對張媽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後開口：“張媽，我媽呢？”

  “老太太剛回來，現在正在房間裏休息，您先在這裏等一等，我去告訴老太太一聲您來了。”

  陸牧雲在張媽的帶領下走進來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甄沅一進到這裏來，她發現自己原本已經封存在腦海裏許久的記憶就開始不受控製地湧出來了。

  “你覺得你是什麽角色？你覺得你能在牧雲身邊待多長時間？你以為你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能瞞過牧雲也能瞞的過我嗎？”

  “你真是太天真了，我們家的門不是像你這種人可以進來的，你就算是打算成為我們家的保姆都還不夠資格呢，姑娘，趁我心情還好的時候趕緊把你的那點小心思收起來，我現在還能跟你貓捉老鼠似的玩玩遊戲，可是我告訴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可千萬不要想著想著挑戰我的耐心極限，要不然我也不知道到了那個時候我會不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出來。”

  “我已經幫牧雲找了一門好的聯姻對象，他們很快就會結婚，如果即使是這樣你依然不肯離開牧雲，那麽我倒也是要高看你兩眼了，畢竟如果你真的願意做一個送上門來的妓女，我又怎麽能阻攔你呢？”

  “我已經多次警告過你了，既然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那麽我就要告訴你我的耐心已經耗完了，不過屬於我們的遊戲這才真正開始，接下來你可千萬不要害怕。”

  這些話這些年來經常會出現在甄沅的腦海裏，每次甄沅被當時的困境弄得隻剩下一口氣的時候，她就開始回想老太太的這些話，然後想著老太太的嘴臉，如果她真的就這麽死了，一定不會有人還記得她的存在，還會順了老太太的心意，她又怎麽可能就這麽甘心眼睜睜地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陸牧雲不知道甄沅此時的心情，他也並不知道老太太當年到底是怎麽樣地為難甄沅，他當時隻是想著和老太太作對，至於老太太是怎麽對付他身邊的那些女人並不是他所關心的，而甄沅自然也不可能會主動告訴他這些丟麵子的事情。

  陸牧雲今天其實並不打算來這裏的，如果不是甄沅說今天畢竟是過年他理應都應該過來一趟的，他是肯定不會回來的。

  大概過了好一會兒，老太太才在張媽的攙扶下來到了客廳。

  老太太就像是沒看到甄沅似的，直接越過甄沅在在沙發上坐下，這一點上她和張媽不愧是一對相處三十多年的主仆。

  “你怎麽來了？我這兒可沒有給你準備年夜飯。”老太太雖然沒有抬頭，可是在場的幾個人都知道她這是對陸牧雲說的。

  陸牧雲抬了抬眼皮：“我也不是來這兒蹭飯的。”

  “那就好，要不然我還真的會以為你這是想通了。”

  “想通什麽？我又沒有做錯什麽？我又何談什麽想通不想通的，倒是您，過了年您就八十八歲了，您應該學著放手了。”陸牧雲語氣不明地說著。

  老太太可沒有到了老糊塗的地步，當然聽得出來陸牧雲這是在諷刺她這麽大歲數還在把持著公司大權。

  老太太淡淡地看了一眼陸牧雲，平靜開口：“如果你能爭氣的話，我也就不用這麽費心費力了。”

  陸牧雲猛地看向老太太，和老太太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了，母子兩個就那麽直直地對視著，誰也不肯退讓半步。

  客廳裏的氣氛一瞬間變得凝固起來。

  突然，一直沒說話的甄沅出聲了：“老太太，我們兩個這不也是一直擔心您大過年的一個人孤零零的每個人陪著你，這才過來的嗎？我們可都是為了你好。”

  聞言，老太太不得不偏過頭看了一眼甄沅，她自然是聽得出來甄沅這話是什麽意思，這不就是在說她七老八十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嗎？

  “那這麽說起來我倒還是要好好感謝你們兩個了？這麽大老遠地過來就是費盡心思想要看一眼我是不是孤獨一個人？”老太太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眼神銳利地緊盯著甄沅，“甄小姐，你是以什麽身份進來的呢？從前，你沒有資格站在這兒，你覺得現在你就有資格了嗎？”

  甄沅的臉忽然就變了，她沒有想到這麽多年了竟然還是在拿這個事情來針對她，更讓她感到難堪的是陸牧雲竟然沒有一點想要開口幫她說話的意思。

  “老太太，我知道您不喜歡我，我也不在乎這個，可是陸宴是您的親孫子，這一點您無論如何都不能不承認。”甄沅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些話。

  “你以為你生了陸宴，你就有資格了嗎？你怎麽還是這麽天真呢？這個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排著隊想要進我們陸家的門，難不成每個人都能進的來嗎？你拿我們陸家當什麽了？憑票就能進來的遊樂園嗎？”

  老太太說出來的每一句話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樣一點一點地割在甄沅臉上，她感覺自己的臉正在滴血，火辣辣地疼，她的眼眶也開始忍不住地泛紅。

  老太太勾了勾唇，這個女人無論過了多少年依然還是她的手下敗將，就憑她的這點小心思竟然還想著算計自己，這可是天大的笑話！

  甄沅用力地握緊了自己的手，因為用力，她感覺自己的指甲都要陷到肉裏去了。

  “老太太，您別得意，就算是您再怎麽疼陸瞻，現在管理陸氏的可是陸宴，您看重的好孫子到底是不如我的好兒子呢。”

  “是嗎？你就這麽對你兒子有信心？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