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主人你快點！”

  “喊什麽喊，這種事催不得。”

  “可是，可是人家不行了，就快承受不住……”

  “承受不住也得受，年紀輕輕怎可輕易退卻。”

  “若那位那人知道在他不在時，我們…我們…嗚哇哇，人家的小命絕對不保。”

  “淨瞎想，魔界已讓師侄分身乏術，他現在根本無暇顧及我們。”

  南閘口西側的黑暗裏，一男一女兩道身影極其隱蔽的角落處上下來回試探，動作輕微而小心，但還是發出窸窸窣窣。

  頭一次偷偷摸摸行事，白發少年進退維穀，白玉一般的小臉兒上盡是窘迫。而紅衣少女則不然，翻山越嶺或許很難，但是翻牆跳方卻是輕車熟路。

  隻不過通往成功的道路上總是會有些阻擋——翻牆的高度。

  若在平常，淩若縱身一躍便可跳到高處。可如今二人囿於幻境，四周盡是幻術陣法，在不經意之間，靈力陷入凝滯，故此無法施展自如。另外，需得顧及敵人布在周遭的“眼睛”，絕對不可弄出太大動靜。

  稍微有點腦子都可以想明白，海寧縣衙的傾塌絕非敵人善意的邀請，淩若也是因此意識到他們在幻境中的一舉一動都是被人監視的。

  不過還是那個老問題，維係幻境，同時布局列陣，此二者已是舉步維艱，再同時散播幻境主人的靈識殘念以隨時追蹤，更是難上加難。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是淩若為數不多的戰鬥中積累的經驗。當然，長別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也並不可取，唯有對處境心知肚明，方能做好下一步決策。

  “所以…這就是主人您踩在人家背上無限次彈跳，將纖瘦少年當墊腳石的緣由？”

  “額…咳咳。”少女停止雙腳的動作，捶胸輕咳道，“說什麽呢，你我二人身處窮山惡水，靈力無法自如施展。若非本姑娘足智多謀，哪有可能逃離生天？”

  “逃離生天？”

  白發少年就差將嗤之以鼻四個字寫在臉上，輕歎一聲，滿是無奈的挺直身子，將主人又往高處送了些，“您還是先能翻過這麵牆，再說吧。”

  即便踩在小雪肩上雙臂高舉，距離牆簷仍舊有一段距離。少女嚐試通過跳躍以趁機夠到，可反複多次後以失敗和抱怨告終。

  “唔，還有沒有更高的東西呢？”

  沒記錯的話，民居巷道兩側經常會有廢棄瓦磚。

  得到主人的提示，小雪心生一計，“對了，或許可以去糧店那邊借木車。再不濟，阿一家的瓦缸也能派上用場。”

  少女搖搖頭，一個輕躍，利索的落在地麵。

  “不論是糧店，亦或是阿一家，我們都進不得。”

  家家門戶緊閉，他們不能以正常方式進入。雖說民居宅院皆是以矮牆做圍擋，卻也無法輕易翻越。一則是擔憂動靜太大，引來幻境眼睛的關注。二則是擔心緊閉的門窗實際上代表某種術法，如果強行突破，仍會打草驚蛇。

  “唉，束手束腳的，真沒勁。”

  隱匿靈息的淩若，除卻先前練武的底子，已與普通人無異。此舉受影響最大的不是她，而是以靈為生的小雪。他的身形在之前看來是纖瘦輕盈，現在看卻是病懨懨，尤其配著無精打采的抱怨。

  “欸！”

  少年仿佛恍然大悟，螢綠色大眼睛忽得亮起光澤。

  “怎麽？一驚一乍的。”

  “何必大費周章，主人施展意念傳送不就好了嘛！”

  “好了嘛好了嘛，什麽好了嘛！”

  聞聲少女朝著少年的腦袋就是一記敲打，“你以為意念傳送不需以靈為媒？”

  意念傳送一次需要耗費大量靈能，當初城隍爺擔憂淩若初學，靈力不濟又不懂克製，便詐她此法七日內隻可施展一次，否則會暴斃而亡。

  若是在幻境內施展傳送，此地短時內定會靈力聚集，造成靈波異常。屆時，附近沒有“眼睛”，也可輕易察覺他們的方位。

  不過小雪倒是提醒了她。

  意念傳送不行，靈符傳送未嚐不可。

  少女玉蓮輕抬，似乎在感知腳下方寸土地的力量。隨即，從衣袖中抽出一張黃色符紙，雙指拈在眼前，嫣然笑道，“老友，久違了。”